第334章 雞賊
順著兩條小道,到了謝遠知的院子。
書童慶鳴站在院門旁,手裏提著一個紅籃子,裏麵全是喜蛋,就連門上,都掛著紅彩帶。
謝汐兒走近,往四周一瞧,眯眼笑道,“布置的好喜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哥娶嫂子了。”
剛說完,額頭就被打了一記,她扭頭瞧著謝遠知。
“妹妹,別胡說。”
謝汐兒揉著額頭,故意低聲一笑。
她發現,每次說到婚事,大哥都不自然,提及韻樂如此,談到娶嫂子也這樣。
姑母說,世間除了不要臉的男妖精。還有一種純情男,稍微怎樣,就紅臉。
她想,寧世遠是魅惑的男妖精,謝遠知就是後一種。
“大少爺,奴才恭喜您了!這些喜蛋,俗稱狀元蛋,奴才孝敬您的!”
說著,慶鳴躬身,兩手高捧遞了過去。
謝遠知是庶出少爺,自身月銀不多,慶鳴伺候他,月銀也不多,堪堪二兩一個月。
這些狀元蛋,賣的喜慶,以紅花擠成汁水,抹在上麵,一籃子六兩。
所以,慶鳴花了三個月的月銀。
謝遠知鄭重接過,另一手扶慶鳴起來,“跟著我苦了你,以後別破費了。這些喜蛋,我收下。”
之前那些苦日子,所有人都嘲笑他,就連父親也不抱希望。
隻有慶鳴,每次鄉試落敗,都對他說。
大少爺,一下子中了多沒意思,今後有驚喜呢!
一語中的,確實有驚喜。
思及此,謝遠知低頭瞧著謝汐兒,如果沒有妹妹,這次鄉試,即便僥幸中了,也不可能第一。
所有的一切,都是妹妹幫助他得到。
“汐兒,隨我來。”
淡淡一聲,謝遠知提著籃子走入庭院。
謝汐兒朗聲一笑,“來了!”
旋即,她看向慶鳴,“你這些狀元蛋,顏色鮮豔塊頭大,不錯!”
慶鳴一聽,不好意思的摸著好意思,頭也跟著低下,“大小姐謬讚,這些,奴才應該做的。”
話落,四周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他才抬頭,眼睛募的瞪大,人呢?
剛才大小姐還一個勁的誇他,轉眼間人就不見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都不知道何時走的!
這時候,謝汐兒已經到了書房。
等她進來時,就看到謝遠知站在書櫃前,手裏拿著好幾張紙。
走近一瞧她才發現,是備考鄉試,來回修改的幾篇文章。
“妹妹,這兩篇就是考題,和子集典論有關。”
說著,謝遠知又從包袱中取出書籍,“裏麵很多注解,我都用上了。”
這些注解,都是柳從謙親筆匯編,如果直接用,豈不發現?
謝汐兒疑惑,就要問時就聽——
“妹妹,這本書你從哪裏尋來?”
問完,謝遠知不等她回話,笑道,“我看的出來,能寫出這種注解的,文界登峰造極。除了隱士高人,東齊隻有一人,柳大學士。”
謝汐兒抬頭瞧著他,其實,他說的不對。
這樣的人,東齊隻有兩個,一個柳從謙,另一個宋掌櫃。
“哥,我從書屋買來的。掌櫃說,天上地下隻有一本,說的懸乎,我就買了。”
謝遠知搖頭一笑,“高人所著,鄉試時,加上自己的看法,融會貫通。”
逐字逐句寫,就是照搬,非讀書人所為。
謝汐兒一聽,立即放心了,舉起大拇指,“哥,你高明!”
說罷,她狡黠一笑,故意扯著他的手,“咱們半月沒見,你比以前雞賊!”
按照以往,今日遇到謝蓮依,大哥直接拒絕,不會明白她的用意。
但今天,他非但明白,還配合的特別好。
謝蓮依賠了夫人又折兵,謝端庭也不高興了。
然而,謝遠知聽罷,卻很懵,“妹妹,什麽叫雞賊?”
他從沒聽過這樣的詞,說人雞賊?
這一刻,謝汐兒才恍然,無意中她說了齊京習語,俗稱京語。
隻有京城本地人,以及住在齊京多年的人,才懂。
“哥,我在京城半個月,隨沈大小姐在茶館,無意聽到。一開始我也不懂,後來才明白,這雞賊啊,就是精明能幹!說白了,聰明!”
說著,她連連點頭,“我說你聰明呢!”
謝遠知才明白,說人聰慧,就是雞賊。
他立即笑了,“在京城半個月罷了,懂了那麽多。依我看,最雞賊的人是你。”
話音篤定,透著濃濃打趣。
謝汐兒睨了他一眼,就要出聲,咚咚——
屋門突然被敲響,慶鳴恭敬的聲音傳來,“大少爺,府裏來客人了,都是您的同窗,已經在庭院中等著了。”
在院子裏了,就說明,跨過謝府大門,被奴才帶進來的。
謝遠知皺眉,“之前沒怎樣,現在全都貼上來。”
說著,他往屋門方向走,離開前囑咐道,“你別去,簾後有一道小門,你從後門出去。”
都是曾經的秀才,各個大男人,妹妹一個姑娘家,不方便。
謝汐兒點頭,她當然不會去,轉身就要去簾後。
卻在這時,爽朗的男子聲傳來。
謝汐兒頓住,這聲音,有幾分熟悉啊!
“謝兄,快出來,我今日帶了大禮!你妹妹那份,我都帶了!咦,你妹妹怎麽不在?”
屋內,謝汐兒想了好一會,直到慶鳴從後門進來。
“大小姐,您從這邊走。”
他刻意壓低聲音,生怕被人發現。
“剛才說話的,是誰?”
謝汐兒一邊走一邊問道,等她出了後門,慶鳴才回。
“青泯三大家族之首,錢大少,叫什麽錢永明。他今年沒中舉,錢家在青泯有錢有權,他讀書就是玩玩。”
錢永明?
謝汐兒終於知道誰了,無論大哥怎麽擺脫,都耍不掉。
這貨,不知道什麽叫尷尬。
那日他雇傭一艘大花船,沒多久船沉了,他在水裏不停撲騰。
“大小姐,您不知道,錢大少差點完了。一個多月前,意外落水。回來後,無法動彈,話都不能說了。大家都以為,他要殘了。”
謝汐兒眉眼微挑,還有這種事?
很快,她就知道誰幹的,除了寧世遠,沒有別人。
為了請她上船,或許該說賊船,他什麽手段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