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明天和死亡
縱然表麵再瘋狂，也藏不住千瘡百孔。
人生如此短暫，誰都無法預料，明天和死亡，哪個先到。
謝汐兒眸神越發深邃，隻一瞬，恢複清明。
“走吧。”
侍衛聽令，繼續往前帶路。
經過一道方形雕花木門，入了一處院落，視野瞬間開闊，內裏燈火通明。
領路侍衛停下，謝汐兒抬頭瞧去，隻見煜兒站在廳內，一襲白衣修長而立，後背寬闊強健，滿滿男子氣概。
此刻，他背對廳門，不知在做什麽。
謝汐兒輕盈上前，待她入了門檻，宇文煜轉身。
這時候，她才看到，他在擺弄糕點。
定睛瞧去，宮中禦品做法，怎麽，今天還沒吃夠？
“煜兒，阿姐下次，再給你做。”
即便廚藝不佳，但她可以為了親人，一次次努力。
宇文煜一聽，心底微沉，但麵色不變，“阿姐，我舍不得你辛苦。”
嘴上說說罷了，心裏卻在想，若下次品嚐，他要帶個兩壺水。
可是，一旦被阿姐發現，怕是難過。
“阿姐，已經過了子時，以前小時候，我睡不著，逢子時必餓。”
念及以往，宇文煜笑了。
謝汐兒睨了他一眼，打趣道，“你那會折騰人，非要拉著我，去禦膳房偷東西。”
有次，被掌事公公發現了！還好，沒有稟告姑母。
否則，就是一頓訓斥。
姑母疼寵兩人，但該有的規矩，一點不減。
“阿姐，你那妹妹，領回去了？”
宇文煜隨口問道，隨即又說，“此事，我一早就知。但顧總兵品性端正，不會為難姑娘。許是惹怒了，給點教訓。”
“我不擔心她。”
說罷，謝汐兒上前，拿著筷子，夾了一塊小糕點，抿了幾口後才道。
“我把她，送給顧總兵了。”
一時之間，宇文煜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回話，“顧總兵淡漠孤冷，你把……”
說到這，他又想到什麽，試探性的問道，“阿姐，你借此安插人手？”
送姑娘給顧總兵，更是寧遠侯心腹。
謝汐兒眉眼微調，掠過一絲狡黠，“敏珠那丫頭，你覺的，適合做暗線？”
片刻，宇文煜就否定了，“不適合。”
“那不就成了？顧總兵的生活一成不變，給他點驚喜唄。”
當然，謝汐兒自有想法。屆時，顧連城分身乏術，被敏珠來回折騰，閑暇就不多了。
謝宅暗衛，已被她嚇唬住，寧世遠不在時，任她調遣。
唯一理智很強的顧連城，被拖住了，此後，寧世遠在雲州的人手，就是她的。
思及此，謝汐兒勾唇一笑。
而這一笑，胸有成竹，宇文煜不禁起疑，“阿姐，你在寧遠侯身邊，安插人了？”
謝汐兒收回心緒，意味深長的望著他，“你說呢？”
“你真安插了，一定要小心，此人城府極深，你……”
說到這，宇文煜停住，“罷了，無論怎樣，我都會保護你。”
話落，他迅速轉身，從一旁櫃中取出一本薄冊子，“阿姐，這是名單。六年中，我培養的人手。”
謝汐兒接過，緩緩打開，一共十頁。
朝堂官員已有二十人，剩下八十，分布不同地方，就連雲州……
漸漸的，她目光微凝，視線落在最左側，兩個字清晰有力，檀澤。
“檀老爺長子，三年前，歸順於我。”
這個人，謝汐兒見過。那晚，他送謝遠知回來，舉止言語恭敬有禮，清秀長相溫文爾雅。
原來，他是煜兒的手下。
既是長子，深得檀大人器重，很多事，也會經由他。
而雲州，在東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最富庶的縣市，距離齊京也不遠。牽連到的勢力，盤根錯節。
謝汐兒看的十分仔細，半炷香後，她走到燭台邊，拿起冊子放在燭火上。
火苗順勢卷起，頃刻燃燒，最終落在腳邊。
“名單所有人，我已記下。”
緊要東西，刻在腦子裏，最安全。
宇文煜深知，阿姐認真起來，過目不忘。
“阿姐，明日申時我離開雲州。我已交代檀澤，若有事，你可書信於我，交給他。”
當然，他沒說明身份。檀澤以為，剛上任的謝刺史，是他的人。
“好，明日啟程，一路小心。”
說著，謝汐兒揚手，拍著宇文煜的肩。
不多時，她看向門外，時辰不早，小八還在等著，她不能離開太久。
“煜兒，我走了。”
縱然宇文煜舍不得，也要分別。最終，他一路送到院門旁。
到盡頭時，檀澤緩步走來，“煜王。”
說罷，他側步朝謝汐兒行禮，“謝大小姐。”
檀澤沒想到，謝刺史是煜王的手下，更安插在寧遠侯身邊。而這位大小姐，也有不少作用。
謝汐兒點頭，低聲道，“檀大公子，無需多禮。”
說著，她快步走出，一路到了府門，小八正在等候。
上車前，檀澤立即道，“謝大小姐，令妹居於知州府，我會派人，暗中盯著。有消息，稟告您。”
謝汐兒輕嗯，並未多說。
不一會，車軸轉起消散夜色。
檀澤筆挺而立，目光深沉，轉身時，恰見煜王站在不遠處。
他恭敬上前，終是問出，“煜王，謝家可信？並非屬下不信任，隻因此次不同，涉及寧遠侯。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這個道理，宇文煜懂，比起局勢，他更在意的是阿姐。
“謝家完全可信。”
說罷，宇文煜轉身，快步入府。
檀澤若有所思，他聽的出來，這份信任，不是短暫積累，似乎時間很長。
難道，很多年前，煜王和謝刺史就結交了？
檀澤並未多問，快步跟上，到了偏僻小道才稟告，“何家那位，已經處理了，丟於荒郊亂葬崗。”
附近野狼出沒，常以屍體為食。
宇文煜雙眸冰冷，他甚至覺的，這種死法，未免便宜。
即便何家滿門盡滅，都難以抹去罪孽。
“明日您離開雲州，屬下都已安排好。”
檀澤低聲稟告，宇文煜就要點頭，忽聽一陣響亮的女子聲。
“你竟敢這麽對我！你等著，遲早有一天，姑奶奶我虐死你！”
到最後，已是淩厲不已。
宇文煜眸神微頓，此刻，檀澤看向遠處，恭敬道，“謝三小姐，扣押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