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真要他放棄？
傅凜天不以為然，“修繕院落，當然要最好的。”
有了這話，謝汐兒就放心了，美滋滋的收下賬本，又親自給傅凜天倒茶。
態度極好，將他視作一等客人。
傅凜天看著桌上，又是清茶又是瓜果的，對他特殷勤。
若是旁的女子，他厭惡也嫌棄，可元汐兒，他隻有親切，就想和她在一塊，哪怕什麽都不說。
縈繞周身的感覺，恬淡自然，仿佛失去已久。
猛的，他心一緊，久違又熟悉的感覺。
當初，他和小姑娘在一起時，兩人話不多，大多時候，她在旁邊做事，他靜靜瞧著。
短短幾個時辰，對他而言，一輩子的記憶。
傅凜天神情微擰，明朗的眸子，暗沉些許。
“世子，你怎了？”
謝汐兒例行關懷，畢竟送銀子的人。
“元姑娘，曾經我有位故人，你和她有點像。”
容貌不像，身量也不像，若說什麽，就是給人的感覺。
“世子的故人？聽您這話，似乎很久沒見。”
“是啊，八年了。”
八年……
謝汐兒心一沉，雙眸驟然深邃，很快恢複如常。
八年前，趙家還沒倒。世子就和一名女子私下往來，且有瓜葛。
難怪長姐說，世子不喜歡她，強扭的瓜不甜，她也不是非要他。
長姐麵上這樣說，估計已經知道，他心裏有別人。
不過，八年前，世子毛還沒長齊，就有人了？
謝汐兒無意探聽，偏偏傅凜天打開話匣子。
“她和你一樣，水汪汪的葡萄眼，時而狡黠，時而俏皮，溫婉大方又古靈精怪。”
一連多個形容詞，在他心裏，不是一般地位。
謝汐兒隨意問道，“你喜歡她？八年前，世子才多大？”
十八，還是十七？那女子，也小。
“若本世子說，僅僅相處兩個時辰，就喜歡了，你可信？”
謝汐兒沒經曆過，不知道短時間喜歡人，是什麽感覺？
如今想來，別的不提，肯定衝動了。
“這是您的事，又牽扯情感，我不好多說。不過……”
不知怎的，謝汐兒總想提一提，“聽說，世子以前，曾有婚約。”
婚約兩字，如針紮一般，傅凜天雙眸冷沉，暗淡不已。
“我無意聽來，不是刻意問你，你不用多說。來，喝茶。”
說罷，謝汐兒又遞上一杯茶。
傅凜天沒有接，一改妖孽，認真無比，“確有婚約，是位亭亭玉立，高風亮節的好姑娘。”
之後，他沒再多說。
君王已換，朝堂更迭，昔日逝去的都是東齊禁忌。
謝汐兒十分驚訝，原本她以為，世子對長姐影響不深，不曾想，評價很高。
趙家女子，就沒有難看的，長得各有特色。
她長姐落落大方，京城閨秀圈出了名的沉魚落雁，特別是滿腹詩書，更對古往今來，另有見解。
“是我對不起她，如今說這些，也無意義。”
傅凜天多了幾分落寞，不一會拿起茶盞，徑自喝下。
此後，兩人無話。
謝汐兒退到另一邊，對著木材冊子，替永平侯府選定木材。
屏風內側，隻有傅凜天一人，他緩緩喝茶，時而看窗戶，時而透過屏風，瞧著謝汐兒的俏麗身影。
室內寂靜安詳不已，直到……
熟悉的劈裏啪啦算盤聲響起，上官岐帶著一溜排醉閣小廝，各大菜肴裝盤，整齊端來。
“來吧，付錢，一百五十兩。”
清晰利落的男子聲，最後一句落下，算盤放置一邊，賬本隨手打開，一筆記下。
謝汐兒瞥了他一眼，不愧第一神算，幹脆利索，毫無人情。
這還沒吃上，就要錢了。
“一百五十兩，本世子給你。”
對傅凜天而言，小數目，但元家開了木店，耗費很多運輸成本。
這頓飯，本該他請。
謝汐兒見他掏銀票，連忙阻住，“這點，小意思。”
說罷，他看著上官岐，“去掌櫃那，取銀票。”
掌櫃？
上官岐差點沒忍住，臨客仙醉閣，元家木店掌櫃，都是一人，全是他。
你請客吃飯，叫我掏銀子？
然而……
“快去。”
簡單一句，透著催促。
上官岐眉頭擰起，來真的？
念頭一晃而過，他也不多說，徑自點頭，“我去拿。”
他是掌櫃，可他隻負責算賬，入店的銀子，不經過他手。
討要銀子，問寧世遠啊！
上官岐帶著一群小廝，雷厲風行的走了。
一桌菜，共有十五道，菜色普通，但香味撲鼻，口味有重也有清淡。
謝汐兒彎眸，恭敬的遞上碗筷，“世子，您慢用。”
傅凜天心情愉快，隻覺的今日藍天，都比昨日幹淨剔透。
一頓飯，是他八年來，吃的最舒服的。
瞧著近在眼前的謝汐兒，親切自然，他渾身都舒服。
整整兩碗飯，他更喝了一小壺酒，頰若飛霞，眼帶微熏，襯的整個人，越發妖氣逼人。
他慵懶的靠在紅木椅上，狹長雙眼微眯，泛著濃濃春色。
興許喝了酒，行徑比起之前，大膽許多，他舉著酒盞，瞧著美人，仿佛和那道身影重疊。
“小丫頭。”
輕聲溢出，繾綣不已。
謝汐兒略瞧他一眼，旋即起身，“世子，時辰不早，待明日，我命人送賬單去侯府。您確定後，咱們開工。”
“可以，元姑娘不親自送去？”
傅凜天笑聲盎然，很快搖頭，“您鎮守店鋪，這點小事，手下人幹。”
說罷，他雙眸更眯，忽的笑了，“你說，我會找到她嗎？若她活著，二十四歲。這個年紀，已經嫁人了。”
二十四？
也是，八年了，和傅凜天年歲差不多。
“世子，有緣就會相見。若無緣，您也強求不來。世間美好的事物，很多。活在記憶裏，對您的至親，很殘忍。”
其實，傅凜天已經很幸福了。
永平侯府嫡長子，疼寵長大，一路順風順水。真要說坎坷，就是他那張臉。
太妖氣，被人說三道四。
可是，走自己的路，管別人說什麽？
比她的人生，美滿太多，至少現在，他的所有至親，全在身邊。
活在過去，不如珍惜現在。
傅凜天眸神冷凝，右手握緊酒盞，從來都沒人和他說這些。
這麽多年，真要他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