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蘇晁毒發
哎,這跳梁小醜真是拍也拍不走。
皇帝在位,她一個他國賤妾也敢大放厥詞。
葉雲繁含笑坐著,卻不答話,隻等盛平帝的意思。
曹倩雪哪有資格跟她說話!
但,盛平帝今日許是心情好,或是就想刁難他們夫妻二人,竟然真的問葉雲繁願不願意讓桃夭進門。
葉雲繁沒有蘇晁膽大,她從座位起身,向盛平帝先恭敬行了一禮,才抬頭道:“陛下在上,臣婦不敢隱瞞。陛下若是執意要把這美人送進王府,臣婦少不得要埋怨陛下。陛下賜婚臣婦不過月餘,今日又賞賜美人,可是對臣婦不滿?若是不滿,臣婦這就歸家請辭,還請陛下收回賜婚旨意。”
殿內百官原以為平南王妃定會恭敬地承恩,卻不想聽到了這樣一段直白又赤裸裸的怨懟,一時都嚇住了。
這平南王妃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說,皇帝吃飽了沒事幹,前腳剛賜婚,人家夫妻和和美美的,這會又賜什麽美人,存心不讓人小夫妻好好過日子了。
“皇弟,你看你把人家小兩口都逼急了。王爺王妃正是蜜裏調油時,你捉弄他們做什麽?”長公主在一旁打趣,為葉雲繁解圍。
“長姐說的是,朕不過是瞧著晁兒日日冷臉,獨獨對這個王妃笑臉有加,十分好奇而已,故意捉弄一下。”盛平帝也笑道,“來,平南王,大家舉杯。”
蘇晁舉起酒杯同所有人喝了一杯。
“陛下,方才桃夭姑娘的舞姿極美,一曲不夠看,不知臣婦能否請求桃夭再舞一曲?”葉雲繁向盛平帝道。
這桃夭既已獻給了盛平帝,幹什麽自然都得先請盛平帝這個主人允許了。
“允。”盛平帝大手一揮。
桃夭屈膝朝葉雲繁行禮,問道:“不知道王妃想看什麽舞?”
葉雲繁略沉吟,認真想了想,才道:“桃夭姑娘舞雖美,若是再有歌聲相伴,定是另一番絕美。”
葉雲繁轉頭看向靜王,柔媚一笑:“不知靜王殿下,今夜可否借雪夫人一用,為桃夭伴歌一曲?雪夫人方才言語,聲音如黃鶯出穀,定是能歌的好手。”
“今日陛下壽宴,賢德淑良如雪夫人,定是不會讓我們失望,讓靜王失望。對吧,雪夫人?”
葉雲繁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將曹倩雪推到了所有人的焦點中。
“王爺。”曹倩雪向靜王小聲撒嬌,她不願意去台前表演。
一來她的歌藝閨房逗趣還湊合,但是卻遠遠登不上這萬歲的壽宴,她怕出醜。二來,娛客歌姬舞女,皆是卑者,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這夫人的位份,她不甘。
“既是平南王妃想看,自然是要如王妃所願。愛妾趕緊上前高歌一曲。”靜王看都不看曹倩雪一眼,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曹倩雪不過是他在路上撿到的一個有點姿色的女人,路途寂寞帶在身邊玩樂的玩具而已。
方才曹倩雪自作聰明出言挑釁平南王妃,這點小伎倆,殿內都是在朝廷摸滾打爬的人,誰看不出來。可這女人還自鳴得意,真真是蠢貨一個。
一個用過的花瓶,摔了能聽一聲響,也是一個樂嗬。
不僅如此,靜王還把太子元衛推了上來,“有歌,有舞,少不得以琴聲相伴。元衛,不若你上前為王妃演奏一曲吧。”
靜王與南姬胡貴妃是一派,對元衛這個侄兒,沒有太多感情。
葉雲繁看了一眼靜王身後的元衛,她原本不過是想要回擊曹倩雪,竟不想把元衛都拖下水了。
隻見元衛不卑不亢站起身來,恭敬朝盛平帝道:“今日陛下大壽,元衛身無長物,隻能撫琴一曲,恭祝陛下福壽綿延,安國南姬兩國永世安邦。”
元衛施施然起身,來到了樂部的琴桌前,坐好,隨時可以開始。
“雪夫人可會‘霓裳曲’?”桃夭照顧曹倩雪,選了一個簡單且流傳最廣的歌曲。
曹倩雪已經被靜王推出來,隻能硬著頭皮點點頭。
如此,曲目定下來,元衛撥弄琴弦,琴聲悠揚響起。
隻一下,長春殿另外一邊的韓秋穎心跳漏了一拍。
韓秋穎愛琴,在撫琴上不輸第一才女葉雲夢,不過她為人向來不愛這些虛名,也很少在外人麵前擺弄。
桃夭已經踩著琴聲入場,水袖翻轉如風,衣袂飄飄如仙,美不勝收。
韓秋穎借著觀舞的遮擋,視線從桃夭的水袖間穿過,落在那藍色身影上。明明是耳熟能詳的旋律,韓秋穎卻同第一次聽到一般,無比認真地豎起兩隻耳朵,不想錯過每一個音節每一段旋律。
“雲想衣裳花想容……”
曹倩雪因為緊張錯過了正確的開頭,立馬加速追了上前,不想第一句便跑了調,臉上大窘,心裏越是慌亂,下一句又破了音。
琴聲不止,桃夭舞步未停,曹倩雪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唱下去。
又唱了一小段,破了三回音後,最後終於連調都找不到了。
即便是琴聲一直都在遷就她,但她隻顧自己慌亂掙紮,沒有一句唱在調上。跳舞的倒是一本正經美輪美奐,但在那樣的聲樂下怎麽看都是一場滑稽。
殿內所有人憋著一口氣,想笑但是不敢笑,好不難受。
終於在曹倩雪唱到第二段時聲音劈了個叉,上首的盛平帝笑出了聲。
底下眾人如臨大赦,放開肚皮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瞬間大笑聲掩過了琴聲,曹倩雪連最後的參考都聽不到了,因為緊張驚恐,她的嗓音顫抖著變得更加難聽就像雞叫聲。嘴裏的歌聲不知從天南地北唱到了哪個犄角旮旯,哪裏還聽得出來是什麽霓裳曲,說是驅邪曲都有人信。
即便是如此,沒有皇帝的命令,曹倩雪不敢停。
葉雲繁安然坐著,瞧著曹倩雪出醜,並沒有太多波動,嘴角連冷笑都不曾出現。
“繁……繁”
蘇晁突然整個人往葉雲繁身上靠,身體也在微微顫抖,額角冒出豆大的冷汗。
葉雲繁嚇一跳,忙捉住他的手。
“你怎麽了?”葉雲繁低聲說道。
“繁,握著我的手。”蘇晁頭抵在葉雲繁的肩上,臉色蒼白如紙。
葉雲繁兩隻手握住了蘇晁的右手,他的手掌冰冷的嚇人。
福公公收到盛平帝的眼神,悄聲來到蘇晁麵前,“陛下有令,王爺若是不適,可先往青蓮殿休憩。”
見蘇晁微微點頭,葉雲繁才道:“多謝陛下垂憐,有勞福公公了。”
怕惹太多注意,小荷和五兒陪同譯兒依舊留在長春殿,
葉雲繁扶著蘇晁跟著福公公悄聲退了出來,一路向東來到一片湖邊。
這湖沒有萬壽湖大,卻仍是一片寬大的水域。中心的青蓮殿,四麵環水,如飄在水麵一般,和著水麵的一輪圓月和無數清輝,十分靜謐。
這若是在夏夜,定是一個納涼的好地方。
“陛下有令,今日王爺勞累,便在這青蓮殿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宮去。蘇老夫人處,方才已經去送過信了,王爺不必擔心。不打擾王爺王妃休息了,老奴這就退下。”福公公將蘇晁和葉雲繁二人送上大殿門口,便乘著扁舟退回了岸邊。
葉雲繁雙眉幾乎打結在一起,那麽多宮殿,盛平帝偏偏把他們安置在這青蓮殿,除了那葉扁舟,他們想上岸都難。
青蓮殿明明燈火通明,可除了他們二人,沒有第三個人影。
“蘇晁,你怎麽樣了?這是怎麽回事?”
噗——
一進門,蘇晁一口血便吐到了地上,整個人身體向前傾倒。
“怎麽會這樣?怎麽吐血了?你中毒了?解藥呢?哪裏有解藥?”
葉雲繁扶住他的身體,聲音裏幾乎帶著哭腔。
蘇晁把她摁在懷裏,怕被人聽見似的,在她耳邊道:“繁繁,我跟你說,你要記住了,記住了,去找跟繩子來,把我死死捆住。”
葉雲繁愣住,扭頭驚愕,說不出話來。
“繁,繁,我的內力壓製不了多久了,你還是把我,把我打暈了吧。”蘇晁鬆開他,踉蹌著尋了一個花瓶過來,塞到葉雲繁手中。
“不,不要。我不要。”葉雲繁哭了出來,不願意動手。
“我求你了,我害怕,雲繁,我怕毒發後,我會傷害你。你打暈我,然後尋個地方藏起來。”蘇晁迫切哀求道。
葉雲繁終於接過那個花瓶,高舉起來,卻仍是猶豫不敢下手。
“快——啊——”蘇晁催促道,他已經快站不直身子了。
葉雲繁咬牙,下定決心,將瓶子對準蘇晁的頭上砸去。
“哐——當——”
蘇晁的額頭立馬流出鮮血,一直流到了他的臉頰上。他閉著眼,身體晃了一晃。
葉雲繁以為他要倒下去,連忙伸手去扶他。
手還未挨近,便見兩隻長臂呼嘯而來,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向身後的牆壁上抵去。
“鬆……開,我是……雲……繁。”
葉雲繁雙手抓住鎖在自己咽喉處的的手臂,試圖往外掰開,嘴裏斷斷續續說道。
可男人的手如有千鈞,見她掙紮反而加重了力氣,
蘇晁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咬牙切齒,兩隻眼睛比額頭的鮮血還要紅。
他掐著葉雲繁一路往前,直把人砰地一聲,抵到了牆壁上。
葉雲繁幾乎窒息,嘴裏已經冒不出一個詞來,隻能揮手踢腳毫無章法地掙紮。
蘇晁卻跟個怪獸一般,完全不為所動,手臂的青筋一道比一道凸鼓。
終於在他雙手鉗製下,女人手腳掙紮幅度小了下來,最後連眼皮都耷拉了下來,整個人跟個大布袋一樣掛在他的手上。
見手下的人沒了動靜,蘇晁鬆開了手下的女人,向大門衝去。
他猛力拉門,門卻從外鎖住紋絲不動。
一股熱血湧上額頭,蘇晁狂躁揮拳,擊在門板上。
門上立刻出現一個大洞,有冷風從外吹進來。
砰——砰——砰——
蘇晁如同一頭凶猛的野獸,不斷揮拳攻擊厚重的門板,不到半刻鍾厚重的大門終於被他‘拆解粉碎’。
蘇晁嘶吼一聲衝出了大門,觸目都是飄蕩著星輝的水域。
水中的圓月微微搖曳,有點點燈光在遙遠的地方閃爍,好似天邊的星光。
蘇晁急不可耐地繞著青蓮殿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可以上岸的途徑。
“嘭——”
他憤怒地揮拳,砸在一根廊柱上,合腰抱起的木柱子出現了裂縫,它支撐的屋角也隨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