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雨露年華

  宋夫人渾渾噩噩的地回到了宋府，她就跟個沒了魂魄的木頭人一樣，一路上神情呆滯好似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把她身邊的丫鬟嚇得不輕，宋夫人還未進門，小丫鬟早已先跑了進去尋宋正。


  宋正將宋夫人領到屋裏，屏退所有人。


  “夫人，這是怎麽了？怎麽這般神情？是平南王妃羞辱你了？”


  宋正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聽方家人說的平南王妃當眾虐打方家二小姐時是如何如何的殘暴。


  方家二小姐從水裏撈出來時，已經沒了半條命。


  哎，就不該讓她以身涉陷去會見那平南王妃。宋正後悔不已。


  “正郎——”


  宋夫人兩眼泛紅濕潤，神情哀戚中還有絕望，聲音裏還夾雜著嗚咽。


  宋正嚇壞了，宋家在他手上能有今天這樣的格局，這份成就離不開他的發妻。上一次見她傷心落淚，還是十四年前。


  宋正連忙伸手攬住發妻的肩膀，“夫人，這是怎麽了？是我不對，不該讓你去替我打探平南王消息的。”


  宋夫人趴在宋正的肩頭，像是壓抑了許久，放聲哭了起來。


  “正郎，我想我們的露兒了。”宋夫人哽咽著，眼淚打濕了宋正整個肩頭。


  宋正的身體一僵，牙關不自覺地要緊，雙眼也開始泛紅。


  “我們可憐的露兒，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她？有沒有吃得飽穿得暖？我真的好想她，我好愧疚，我們掙了那麽多錢有了那麽好的生活，可是露兒什麽都沒享受到就走了。正郎，露兒會不會怪我這個娘？”宋夫人著了魔一樣念叨起來，全無當家夫人那副沉穩幹練模樣。


  露兒，宋雨露，宋雨晴的孿生姐姐，宋雨露比宋雨晴早一瞬落地，同她的名字一般，露水年華。


  宋雨露出生便帶病，在這世上隻堪堪留下了兩載的時光。


  這孩子身體帶病，卻是個極聰明的，好似知道自己生命不長一般，早早地開口講話，將爹爹，娘親叫得比誰都甜比誰都親。


  “我要去看看露兒，我要去看看露兒。”


  宋夫人鬆開宋正，奪門而出，一路疾步幾乎是快跑，跑到了後院的花房裏。


  溫暖的花房裏有一棵葉綠蔥翠的茉莉花，雖然還不到開花季節，但在暖房裏的茉莉花已經結了很多白色的花骨朵。


  “露兒，我的女兒——”


  宋夫人將藏在袖口的舊護身符捂在心口，痛苦起來。


  這護身符裏藏著小雨露的一縷胎發，是宋夫人全部的寄托。


  “娘親，如果露兒去了天上，露兒會求菩薩，讓露兒做一個花仙子，像院子裏的茉莉花一樣，香噴噴的。”


  “娘親，如果你想露兒，就去看看茉莉花，茉莉花是香的，那露兒就是開心的。”


  女兒閉眼前安慰自己的話，在宋夫人的腦海裏回響，宋夫人哭得越發傷心。


  “夫人——”


  追過來的宋正，瞧見那一樹的茉莉花，牙關終是鬆開了，苦澀從胸口直衝上來，眼睛也紅了起來。


  “夫人，兩個孩子都要來了，咱們走吧。”


  宋正按耐住悲痛，將宋夫人攙扶起來。


  或許是想起自己另外兩個孩子，或許是因為痛哭了一場解脫了些，宋夫人止住了眼淚，靠著宋正，兩人亦步亦趨出了花房。


  宋正將發妻安置在臥榻上，自己坐在一邊，輕聲安撫許久，見宋夫人情緒穩定，才問起與平南王妃會麵的事宜。


  宋夫人鎮定下來，將在樓船上的前前後後告訴了宋正。


  “你說，陳大師給我們雨晴卜算了一卦？前世惡緣，今生何苦？這是什麽意思？”


  “若不是平南王妃在一旁勸說，大師也不肯道破更多天機。天師還賜了一個字給我。”


  “什麽字？”


  宋夫人也在宋正手心寫了一個“肆”字。


  肆？

  宋正試著將所有話語串起來，茉莉花不宜北遷？


  惡緣，肆，北遷。


  四皇子？

  宋正一驚，背後嚇出了一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