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使的翅膀
這是小女孩第一次被給的錢，和那些聲音對比起來，顯得極為分明。
人群裏的聲音靜寂了，唯獨小女孩感激地向那男生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下，然後她認真用心的歌聲在地下通道裏不斷回旋著。
而那些質疑的人，卻是始終站著的，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一曲彈完，小女孩看了周圍一圈，她的眼眶紅了，委屈到了極點，甚至都要哭了出來。
不過她忍住了，抿住了嘴唇，撥動著琴弦，開始第二曲，隻是這次不同的是，她用她稚嫩的嗓音開始唱。
這是一首原本很輕快的音樂，不過她因為情緒問題，聲音幾欲流淚。
“唉，有點走調。”
“唱得也不怎麽樣……”
“不過看她樣子還是很認真的，我們或者幫幫她吧，老婆？”
“雖然看她的衣服也穿得很破，不過如果要裝假的也很可能啊，我們走吧！”
“哦……”
人群裏有了一絲騷動，而小女孩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地下通道裏回響著，很用心，可是質疑的人都始終站著，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歌聲漸淡，人來人往，甚至女孩子的聲音變得啞了，給錢的卻始終是少數，而過去的人一波換了一波。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默言，內心頓時被震動，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露出純真善良的表情，讓人心生憐惜。
看到周圍人的質疑，默言和婉玉不由湧起了想要和別人說少女身份的事。
“我們幫幫他好嗎。”婉玉心中一軟，眼睛通紅一片。
小女孩雖然一幅委屈的樣子，可是牙根卻緊咬著，一定要堅持下去的樣子，這樣更是讓二人看的心痛。
這是她的堅持，她的倔強，甚至默言可以看到小女孩眼裏閃爍著的淚光。
默言仿佛看到前世裏自己堅持的身影，前世孤獨的網絡寫手，電腦前的寂寞劍客。
他想起了無數人的嘲諷，書的太監，讀者的不欣賞，訂閱成績的撲街，家長的勸說，前途的黯淡，生活的壓力。
默言不由內心在鼓勵著這個堅強的小女孩。
隻是這時，他的目光卻凝住了，他很快地上前分開人群，走到小女孩身邊，說：“小妹妹，不要彈了。”
少女茫然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大哥哥。這是一個身著樸素的哥哥，聲音裏卻有一種神奇的親切之力。
她不由停下了琴音。
就在周圍人詫異地怔住，不知道默言要做什麽的時候，默言沉聲對周圍說：“你們誰有創可貼？”
原來這一刻，他已經看到了小女孩的手指上，因為不熟悉吉他，乃至於太過用力，使得上麵被割破，滲透出血來。
血跡殷然，粘在吉他上，有些觸目。
這一滴血，濺在了默言的心裏，讓他產生了一種椎骨的心疼，婉玉看的也嬌呼不已，連忙從包裏翻出創可貼來走上前，細微地替少女包紮了起來。
一直到少女被包紮完畢，默言對少女說：“我幫你彈一首可好？”
“好。”少女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位哥哥的眼睛很亮，很燦爛，很溫情，讓她感覺到溫暖和信任。
周圍人更加愕然了，這人是要做什麽？他要替少女彈琴？
連著婉玉眼裏露出了一絲懷疑，這默言還精通樂器不成。
默言接過了少女手中的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凝視著手裏的吉他。這是一把破舊的黃楓木吉他，撥了一個音符，聲音有些老舊，不過他卻並不在乎。
默言手上輕動，目光變得堅毅，琴聲汩汩而出，帶著他的真誠和純淨。
他彈的是內心的憐惜，彈的是對小女孩的心疼，哪怕吉他再破舊，都無法擋住他的炙熱。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隻留給天空美麗一場，曾飛舞的聲音，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那熟悉的溫暖，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這一刻，默言想起了前世的那些心酸，孤獨的北漂人，對前途的渴望與迷茫，那時的他，何嚐不奢望有一份愛，奢望有一個天使的翅膀劃過他的心上。
想起了眼前小女孩的生活，他有些感同身受著，也漸漸使得他的聲音是如此和這首歌的心境契合。
慢慢地，他將這首歌的味道演繹了那種奢望的溫暖的氣息。
而這一刻，他純淨的聲音，在這個寂寞的地下通道裏，經過層層回響，忽然瞬間讓所有人的心靈觸動了一下。
周圍的人不由開始用心地聆聽著。
而這時，路人紛紛拿起手機開始拍攝起來。
婉玉隱約地感覺到這首音樂可能有一些不一樣，其中從開始的歌詞現在越來越有感情了。
就在別人仔細聽的這時，默言聲音一頓，猛地提高：“相信你還在這裏，從不曾離去，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他的眼中，有堅持的光芒，如同無形裏有一朵紅色鮮豔的花忽然綻放，透著燦爛。
他手的動作變得有力，好像整個人頓在沙漠之中，踩出了無數黎明一般。
這是默言的音樂，這是他和小女孩產生的共鳴，這是他想為小女孩正聲，這是他的努力，這是小女孩手上的那一抹殷紅。
聽到這裏，這瞬間，少女癡癡住了。
她想起了這麽多個日日夜夜裏，她和奶奶相依為命，而父母都棄她而去，奶奶的身體不好，經常腰酸背痛，可是卻一直強忍著，一直到前天奶奶實在撐不住了，這才到了小診所檢查，結果一檢查出來，那醫生的麵色都變了，並說了一連串她根本聽不懂的術語，然後無奈這攤開了雙手，說讓奶奶去大醫院檢查。
奶奶沒有去，但是第二天卻病倒了，甚至都無法起床。
少女知道，這時她隻能堅強，她稚嫩的肩膀要擔起更重的責任，她曾在夢裏奢望自己、奶奶、父母都幸福，而如今，她所做的不是奢望，而是努力。
奶奶不就是那個一直愛著自己的天使嗎？
倔強的她，終於忍不住眼眶裏的淚水，一滴一滴奪眶而出。而她低低的啜泣聲，成了這瞬間唯一的伴奏。
此刻，默言的尾聲一轉，忽然變得有些低回，“若生命直到這裏，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這瞬間，他終於找到了唱歌的感覺，純淨的聲音在這個寂寞的地下通道裏，經過層層回響，忽然瞬間讓所有人的心靈觸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