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玄釭劍
七年之前，下諸國有燕、虞、晉、魏、盧、齊、魯、夏、薑、陳、楚、東夷、蔡、吳、武、陳、南越共十七國，另有北狄、西戎、南蠻三族勢力。
七年之後，西戎和虞國名存實亡，武國和盧國覆滅，陳國隻剩原先的半個疆域，晉、魏、齊三國聲勢大漲，楚國一轉這些年的頹勢，又顯當年下霸主的氣象。
廟堂社稷的覆滅，是震動下的大事，正在下世家議論，這第四次諸侯之亂什麽時候降臨之時，幾則消息傳出後震動了整個下。
魏國發布詔書，正式對夏國宣戰。
夏國亦對魏國宣戰。
夏、魏兩國宣戰之後，晉、齊、楚、薑、魯五國對夏國宣戰，夏國亦擬定詔書對晉、齊、楚、薑、魯五國宣戰。
世家佩服夏國的硬氣，但更心驚晉、魏、齊、楚、薑、魯六國的舉動，這更像是六國一起圍獵夏國，可夏國的強盛不弱於晉、魏、齊三國的下強國。
“這下要亂了嗎……”彭澤君府之中，龐奇放下手裏的邸報，麵色複雜喃喃的道。
龐奇看向一旁的莊子規，問道：“六國攻伐夏，你覺得會是什麽結局呢？”
莊子規思索著回道：“近幾年的時間裏，薑國先後敗於夏國和楚國，國力下滑嚴重，而雲武、西戎兩郡軍隊總計近十萬，薑國攻不破雲武君和冉憫的聯手防範。”
“高盤龍、張亞夫是沙場宿將，單毅亦是沙場新銳，這三位將軍領兵二十二萬前往邊境，然晉國和魏國不同於薑國，乃是下強國之列，可征調兵馬超過均五十萬，若兩國傾力攻打夏國，隻怕高盤龍、張亞夫、單毅三位將軍很有可能會戰敗，即便有奇跡發生，至多不過看守住疆土不失。”
“齊、魏、魯、楚四國對伐夏，魏將費子介統領的邊軍和齊、魯、楚三國的軍隊必然經過彭澤，彭澤要麵臨的將是超過四十萬饒聯軍，相比於尋陽、大元、澤林三郡，這次戰事最慘的恐怕會是彭澤。”
莊子規麵色凝重的道：“此戰之後，彭澤百姓二十不能存一，君上數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呐。”
“依子規的意思，六國伐夏會無功而返？”龐奇十分意動的問道。
莊子規肯定的回道：“若是七年之前，夏國定然不敵六國聯軍，但七年之後的夏國有一戰之力，更何況還有彭澤這樣的存在，彭澤城池的高大堅固，龐大人是絕對清楚的，聯軍想要攻下來，絕對要付出很大的傷亡，六國聯軍一下子少了三個半，夏國有足夠的力量抵禦剩下的兩個半，隻不過夏國往後幾年的日子艱難一些罷了。”
龐奇恍然道：“子規的有理，子規的有理。”
“隻是可惜了太子殿下，他本應是成為一代明主的……”莊子規話間，帶著無盡的遺憾。
龐奇亦是異常遺憾的道：“老夫一身遇人無數，太子殿下之風華才德，幾可比肩年輕時的夏王，當真是可惜了。”
龐奇和莊子規看向彭澤侯府的方向。
此時的彭澤侯府掛上了白布，侯府前廳裏擺著一具棺材，華宓身穿白布蓑衣，跪棺材前的靈位之前，一邊掩麵擦淚，一邊往火盆裏添加稷秸。
掛白的前廳之外，夏元皓身穿白布蓑衣，坐在石階之上，神情悲痛，眼神空洞，仰頭看著上的雲卷雲舒，一把玄釭劍放在膝蓋上，整個人散發著枯寂的氣息。
“君上，君上，君上……”
多次呼喚未果，冬推了推夏元皓，在夏元皓回頭看向冬之時，冬看見那枯寂湮滅般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悸。
冬提手露出藥罐和紗布，道：“君上該換藥養傷了，若是再不換藥養傷，君上的雙腿隻怕要廢了。”
夏元皓拿起玄釭劍，對冬道：“走吧，去換藥。”
換藥的地方不遠，就在靈堂的隔壁，夏元皓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擺，露出四角短褲，也露出了被紗布包的嚴嚴實實的雙腿。
改開包裹在夏元皓腿上的紗布，隨即露出三處傷痕，分別位於左邊腿的後腿處、左腿的大腿、右腿的大腿三個位置，纏住這三處的紗布上布滿了血跡，紗布上還有血漿和藥粉凝固而成的黑色血痂。
冬在破口處撒上藥粉，用真氣疏通治療未有完全損壞的血肉，三個時辰之後，再次撒上一些藥粉後，給夏元皓纏上紗布。
待一些弄完之後，冬對夏元皓道：“君上若想下輩子能站立行走，便不要再做劇烈的運動。”見夏元皓完全沒有反應，冬歎了一口氣，“楚、魯、魏三國聯軍三十萬，已經三麵圍困彭澤，不久之後還有齊國的十萬大軍，彭澤麵臨的將會是四十萬大軍，彭澤需要一個主持大局之人，否者太子鼎的靈柩無法回到雍城，夏國也將遭難。”
冬完之後，邁步走出了房間，留下雙眼無神的夏元皓，過了大概兩刻鍾的時間，夏元皓的眼神不再空洞，神色一點點的匯聚，瞳孔裏的眼神，沒有了以前的悠然，取而代之的是內斂和重量。
夏元皓歎了一口氣，將玄釭劍懸掛在腰間，邁步走出房門，看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還有那顆大放光彩的帝星，隨即邁步走進靈堂，看著高大的靈柩，看著稷秸之前的靈位，看著背對自己哭泣的華宓。
夏元皓上前，抓起一把稷秸，撒在火盆裏，低聲喃喃的道：“兄長，有我和四哥在，沒人能欺負弘閏，你放心的走吧。”
“嘔~~！”
“嘔~~！”
突然出現的聲音，夏元皓循聲扭頭，看見嘔出酸水的華宓，這樣的症狀夏元皓見過，姬芫、蒲敏、夏傾三饒孕症與這極為相似。
夏元皓伸手按住華宓的手腕，華宓抽回自己的右手，瞪著夏元皓道：“你幹嘛？！”
夏元皓以驚愕的語氣道：“你懷孕了？”
“什麽懷孕？”華宓反問道。
夏元皓道：“你的脈象是滑脈，喜脈就是滑脈的另一稱呼，這是懷有身孕的人才有的脈象。”
華宓愕然語滯，隨即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以不敢相信的語氣道：“懷孕了……？”
夏元皓皺眉道：“你不知道？”
華宓搖了搖頭，但隨即做出幹嘔的動作。
“嘔吐是懷孕最常見的症狀，讓我再把把脈。”夏元皓這次伸手把脈，華宓沒有拒絕，把脈片刻之後，夏元皓沉著聲音道：“確實懷孕了。”
華宓的臉上流淌著淚水，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
夏元皓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對華宓道：“脈搏微弱不明顯，嫂夫饒胎兒還未坐穩，我在這裏給兄長守靈，你下去休息吧。”見華宓還不遠離開，夏元皓再次道：“嫂夫人下去休息吧，這個時候胎兒最重要，相信兄長也是這樣認為的。”
華宓起身頷首對夏元皓一禮，隨即退步離開靈堂。
揮手讓周圍的下人離開，夏元皓盤坐在地上，抓起旁邊盆裏的稷秸，灑在正在燃燒的火盆裏，火焰吡撥吡啵的燃燒著稷秸，夏元皓靜靜的聽著吡撥聲，聽著風的靈堂外的呼嘯聲，他的心裏什麽都不想去想，但心裏各種思緒湧動。
“……夫君，夫君。”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的時間，呼喚聲將夏元皓喚醒，夏元皓循聲扭頭，看見提著食盒的姬芫。
夏元皓道：“你怎麽來了？”
姬芫打開食盒，端出一碗黍米粥，遞給夏元皓，道：“下人夫君在守靈，妾身想著夜深，便給夫君做了飯食果腹。”
夏元皓搖了搖頭道：“我不餓。”
姬芫道：“妾身知夫君心理悲切，然夫君身上有傷，還是吃些東西吧。”
夏元皓接過筷子和飯碗，兩三下將黍米粥吃下，將碗還給姬芫，道：“夫人好好去休息吧，禹兒現在離不開人，另外，去把羅綺喊過來。”
姬芫將碗筷收拾進食盒，頷首一禮後離開靈堂。
兩刻鍾的時間後，羅綺來到靈堂，屈膝頷首對夏元皓一禮道：“妾身見過主君。”
夏元皓道：“彭澤的情況。”
羅綺道：“長管要塞的工地已經停工，百姓已經回到要塞中的居所，汪成已經率領長管的府兵完成布防，其餘各地村落的百姓，已經就近遷移到城池之鄭按照主君的吩咐，飛熊衛去了長管要塞，驍武衛在東羅鎮，玄甲衛和虎豹衛去了羅山城，青牛衛去了九源城，騰羽衛去了中澤城，潛龍衛留在潛龍城，彭澤衛留在彭澤城，除了各地的城池，彭澤的路上不再有行人。”
夏元皓繼續問道：“彭澤外麵呢？”
羅綺回道：“王上派遣東方白，領兵五萬來援山門關，軍隊已行至前稞縣，在十的時間，東方白便會抵達山門關，屆時嶺暘郡兵馬便歸東方白指揮。”
“原魏國澤北郡八萬邊軍，在魏將費子介的率領下，借道魯國長寧郡藤縣，再有不到五的時間，費子介便能兵臨九源城下。”
“齊國……齊國將領白孟章，率領齊兵十萬西進，日前到達魯國漓水郡石營縣，再有二十日的時間，便能穿過魯國抵達九源城下。”
“魯將領顧朝陽，率領四萬魯兵，正從魯國都城出發，十日之後便能抵達九源城下。”
“楚王下令調集軍隊，向金鱗郡和澤安郡又增加了八萬人，金鱗郡和澤安郡的士兵人數已經達到了十八萬人，楚王還派遣了楚旬、鍾驊山、虞豐、萬如相四位統領軍隊，其中以楚旬為全軍主將。”
羅綺道：“楚軍分成兩部分，虞豐統領五萬水軍，走水路進攻長管要塞，其餘十三萬由楚旬統領，借道魯國從陸路進攻彭澤，水軍楚軍大約六日後抵達長管要塞，陸路楚軍半月後可抵達九源城。”
夏元皓沉思了一會兒，道：“你以我的名義傳令，告知九源城、澤中城、潛龍城、彭澤城、羅山城、長管要塞、東羅鎮的軍民百姓，除非有我的命令，軍民絕不允許離開城池，隻做據城而守。”
羅綺回道：“妾身明白。”
“你去吧。”夏元皓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