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四月三十日早朝 （下）
姬芫見狀微皺眉頭看向羅秀原，然後轉頭對薛白芷說道：“交給你了。”
薛白芷拱手一禮，隨即轉身對周老三說道：“周老三，起來說話。”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周老三顯然沒有注意到薛白芷的言語，整個人趴在地上不停的念叨著娘娘饒命，顯然是被羅秀原給嚇到了。
“羅老三，起來說話！”
薛白芷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周老三仍舊跪在地上叨叨的念著娘娘饒命。
錦州侵地事件的受害人這般模樣，讓原本要進行的庭審有些進行不下去的意思，鴻臚寺卿羅秀原，太仆寺卿王山亭，衛尉寺卿柴樺的臉上都露出了含而不露的笑容。
“宣錦州刺史許念慈、錦州提點刑獄何冰、錦州巡察禦史袁從晝、錦華郡郡守花成守、錦華郡郡丞唐誌、錦華郡郡尉李廣全、錦華郡提刑王枚、錦華郡監查禦史羅常、黃泥縣縣令許清平、黃泥縣羅衝進殿！”
在內侍的帶領下，許念慈、何冰、袁從晝、花成守、唐誌、李廣全、王枚、羅常、許清平、羅衝十個人進殿。
“拜見娘娘。”這十人可比周老三好的多，畢竟見過許多大場麵。
姬芫伸手道：“起來說話。”
“謝娘娘。”十人起身。
姬芫對薛白芷說道：“開始吧。”
薛白芷頷首回禮，然後轉身看向黃泥縣縣令許清平，說道：“黃縣令，就從你開始吧。”
許清平向著薛白芷拱手一禮，朗聲說道：“去年八月初七下官巡視黃板坡，看見羅氏家仆在毆打周氏夫婦，欲強搶周氏女入羅氏為仆，理由是周氏拖欠羅氏地租，下官上前交涉詢問，這才知道羅氏田地的地租為土地產出的七成。”
“下官將具體的情況擬折上奏，八月十三羅大人便來到黃泥縣，命下官將周老三一家緝拿下獄，在周老三一家下獄後的第二天，羅大人便將人提到了郡裏。”
薛白芷看向羅常和羅衝，說道：“對許縣令的說辭，你們可有辯解？”
“下官有話說。”羅常出列向姬芫拱手一禮，然後向薛白芷拱手道：“下官下令將周老三一家下獄不假，將周老三一家提到郡裏也不假，那是因為周老三需要到其他地方修建國道。”
羅衝學子羅常的樣子，先後向姬芫和薛白芷行禮：“小人讓家仆教訓周老三一家不假，但小人並沒有讓人強搶周氏女，至於縣令大人說的七成地租更是冤枉，羅氏的地租向來隻有地產的一成半，多出來的部分是周老三一家前些年未交的地租，累積到了去年而已。”
大夏律法明文規定，不得已任何的名義與形式，收取超過土地產出的兩成，即百姓種植土地可以得到八成的產出，另外的兩成是稅、賦、地租等從百姓手裏拿走的所有東西的總和。
“荒謬！”許清平一臉的忿忿，他薛白芷拱手行禮，但目光卻死死的盯著羅衝，“周老三一家租你羅家的地才兩年，他是如何欠下那麽多地租！”扭頭看向羅常，“敢問羅大人！周老三一家並未定罪，你由如何判他修建國道，再有周黃氏和周氏女為何在羅大人帶人回到郡裏的五天之內相繼死亡，還請羅大人給個說法！”
“大膽許清平！這般色厲內荏的質問上官，你還將尊卑上下和國府朝堂放在眼裏嗎！”羅常瞪著許清平，“黃板坡的地周老三一家確實隻租了兩年，但周老三一家在青樹灣也租了羅家的土地，我依例對他進行處罰，有什麽不對！”
“至於那兩個女人，那是受到匪徒襲擊運輸河沙的馬隊而死的。”
“笑話！”許清平大聲駁斥，“匪徒襲擊運輸河沙的馬隊做什麽！搶河沙去賣嗎？！”
“你……！”羅常一時語滯，“匪徒心思叵測，誰知道他們為何自己運河沙的馬隊.……”
薛白芷抬手止住羅常言語，她將目光轉向袁從晝，說道：“你是錦州的巡察禦史，羅家在錦州可有作惡？羅家在錦州的風評如何？”
袁從晝出列拱手道：“羅家在錦州的風評良好，涉及羅家在的事情，目前傳於眾人之口的事情，隻有周氏這一件。”
薛白芷看向錦州刺史徐念慈：“許刺史，羅家及與羅家有姻親故舊的田地有多少？”
許念慈出列拱手回道：“羅家戶籍之內人員，擁有地契良多，地契所屬的土地麵積為六十三萬畝，這些土地分布在錦州各處。”
“錦州提點刑獄。”薛白芷看向出列拱手的何冰，“你執掌錦州刑獄案件，說一下近五年涉及羅家的冤案、未了解之案和涉及羅家的案件數量有多少？”
何冰回道：“下官翻閱近五年的案件卷宗，涉及羅家的案卷數量有六百四十五起，涉及羅家的冤案有六起，涉及羅家的未結之案有七十九起。”
“這些案卷之中，羅家與百姓相關的有多少？”薛白芷繼續問道。
何冰回道：“四百九……”
“好了！！！”
突然間炸響的聲音，打斷了何冰說話，也打斷了正在進行的庭審，鶴發的羅坤起身，在鴻臚寺卿羅秀原的攙扶下，來到大殿的中間，來到羅衝、羅常的麵前，提起腳狠狠的將兩人踹倒在地。
“廢物！廢物！！！”
羅坤轉身看向薛白芷，隨即又看向端莊而坐的姬芫，羅坤的目光直勾勾的毫不避諱，甚至無禮。
“不就是想讓我離開朝堂嗎！”羅坤伸手拔下頭上固定發冠的簪子，將頭頂象征官位品級的發冠取下。
“大人！”
“羅大人！”
“大人三思！”
……
在數不盡的驚呼聲中，羅坤將冠冕放在驚愕的羅秀原的手裏，然後接下腰帶將身上的官服給取了下來，放在了羅秀原的手裏。
羅坤潔白的發須淩亂，披散在單薄的白衣上，悲憤蒼涼之感自然流露而出。
“我受夠你們這些嘴臉了！”羅坤的臉上帶著怒氣，瞪著薛白芷沉凝的眼睛，“不要以為我離開這太極大殿，你們就能得意忘形，奸佞妖邪之輩總會有死無葬身之地之時！”
羅坤轉移目光，瞪了姬芫一眼，然後轉身邁步，向著大殿門口的方向而去，在路過羅常、羅衝兩人身邊之時，嗬斥道：“羅家沒有那麽這樣貪得無厭的人！”
羅氏在大夏立朝前就是大家族，借著大夏崛起的冬風，分出了一支族人，錦州便是這羅氏的新支，也是羅坤的血親族人，羅常是羅坤的十二個曾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