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5
池念這幾睡眠質量急速下降的後果除了養出兩個快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和眼袋,還有就是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
開會的時候,負責做會議記錄的池念對著筆記本還沒兩分鍾,整個人忽然就放空了。
主席位上的老總一直不停話,池念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斷斷續續的字眼蹦進耳朵裏,不過零點幾秒就被她忘了。
旁邊的同事看見池念的文檔上一片空白,再看看她呆滯的眼神,悄聲提醒:“念、池念。”
池念回頭:“……啊?”
“在策劃案了,你還不記。”
“哦哦。”池念聞言,還有些愣愣的。
這時投影幕前的老總突然指著會議室後方點名道:“那個誰、那邊那個誰。”
池念木木地看著老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身體提醒她該做些反應,可大腦卻並沒有下達指令。
掙紮了一秒,她終於醒了。
“在的!”
她舉起手來,音調稍高,一時間會議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移過來了。
老總將她剛剛清醒的條件反射誤認為了是工作激情,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個誰,今年J的年會就由你和梁靜負責了。”
池念睜大了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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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念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會展策劃公司,一開始是做婚慶,後來業務範圍擴大,各種商務會展和文藝策劃的單子都會接。
而J公司的年會則是今年公司承接的最大的單子,今的會議就是關於這個案子的討論會。
池念的部門屬於後勤,平時閑散又不用負什麽責任。她今是代替她們部門的另一個請假的同事過來做會議記錄的,卻沒想到打個瞌睡的功夫莫名其妙被老總指派了這樣重要的工作。
散會之後,池念還處在茫然裏。抱著筆記本回到工位上,剛剛坐下來,隔壁策劃部的梁靜突然出現敲了敲她的桌子。
“你叫池念?”梁靜看了一眼池念的工作證,冷然道:“我是梁靜。”
梁靜是策劃一組的組長,更是公司裏出了名的冰美人和女強人。
池念平時跟她沒什麽交集,現下她突然找過來,大概是為了剛才會議室裏的事情。
她起身禮貌和她打了招呼,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池念身高174,這個海拔決定了她在一般普通的環境裏絕對不會穿上高跟鞋,一雙白球鞋足夠讓她走遍下了。
梁靜165的身材也算高挑,但和池念比起來卻有些不夠看。幸好她腳上踩著一雙十厘米的細高跟,雖然175和174隻有一厘米隻差,但卻是梁靜能保持心態平衡的重要指標。
她微仰著下巴,“雖然不知道老總怎麽會放心把這麽大的ase交給你,但既然你接下了的這個任務,那麽。”著,她扔了一疊資料在池念麵前,屈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我給你一時間熟悉我們的策劃案。晚上下班之後,和我一起先去看幾個場地。”
“今晚上麽?”池念驚訝。
“怎麽,晚上有事?”梁靜被精致眼線包裹的眉眼微微上挑,冷笑道:“池念,我不得不提醒一句,現在這個案子是公司下半年最大的策劃案,不管你有什麽樣的其他事情,麻煩你都給我自覺推到這個案子以後。”
梁靜完,冷冷睨了池念一眼,踩著高跟鞋轉身走了。
她一走,辦公室裏其他的人卻圍了上來。
餘夢夢和孟思湊過來,看著梁靜貌似有些不爽的背影,孟思問:“池念,她老總把什麽大案子給你啦?”
“我昨聽老王是J的年會吧?我啊,老總真把這個案子給你啦?”餘夢夢震驚地瞪大眼睛。
池念忙擺著手解釋:“不是給我。是給梁靜,我隻是輔助。”
“啊,J的案子也給梁靜了?”孟思,“她今年都做幾個大案子了,感覺策劃部就她那一個組似的呢。”
餘夢夢不屑道:“難怪剛才梁靜那幅趾高氣昂的樣子和你話。切,拽什麽啊,她不就是做了幾個大單子麽,平時在公司走路都拿鼻孔看人,現在還跑到我們這裏來甩臉子。真是!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孟思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她壓低音量道:“你可聲點。我聽梁靜馬上就要升經理了。”
“馬上要升,那不就是還沒升?”餘夢夢撇嘴:“那我怕她個毛啊。就算她升了,他們策劃部的手還能伸到咱們這兒來?”
“也是。”孟思若有所思道:“不過也難怪她剛才有點不高興的樣子。你想想看,以前隻要是交給了梁靜的案子,基本上是不會再讓她們那組以外的人插手了,沒想到這次竟然還指派了咱們部門的人過去輔助。”
“輔助怎麽了,輔助也很厲害的好吧!哦,老總看重她她就能隨便給咱們池念甩臉子啊?”
著話的餘夢夢突然拍了池念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池念,你加油!讓那些眼高於頂的人看看,咱們部門不是隻會吃幹飯的!”
池念正在整理資料,肩膀突然一重,她轉眼對餘夢夢幹笑:“……我、我盡量。”
見池念擺弄著資料,孟思:“池念,你好認真哦。”
池念笑笑,也不是她自己想認真,主要是因為她拿著公司的工資,既然上頭派下來了任務,她就得好好完成不是。
等餘夢夢和孟思各回各位,池念翻開梁靜給她的資料。
真的,除了今早上開會之前稍微看了一眼J的背景資料,除此之外她對這個公司基本沒有任何了解。
梁靜給她的資料比網上稍微齊全一些,除J的主營項目和如今的行業地位外,還附了一份J公司的發家史。
從沒有任何背景到年初在港交所上市,J如今的市場估值不低於00億,這一切隻用了四年。更神奇的是,這樣一家能排進國內p50的公司的老板竟然是一個年僅6歲的年輕男人。
池念看完資料,默默在心裏給未曾謀麵的J老板點了個讚。
她一直覺得那些有勇氣創業的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而能把創業做到如此成功的地步,更是偉大。
縱然資料裏沒有關於這個男人的更多資料,甚至連他的名字也沒有,但池念不難想象他該是多麽優秀的人。
起創業,池念記得當年學校裏的段牧之也一直都是年級第一來著,不知道他之前創業的項目是什麽,一定很難,不然他怎麽會失敗呢……
池念想著,腦子裏突然又蹦出了昨晚上的夢境,段牧之的臉被按在老虎身上,嗷嗚一聲撲過來,“學姐~”
咦呃!
池念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拍拍臉頰趕走腦子裏奇奇怪怪的畫麵,十分清醒地開始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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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很快過完,臨到快下班的時間,池念準備收拾東西到策劃部去找梁靜。
她剛剛關了電腦,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上是段牧之的名字。
池念心裏咯噔一下。
算算段牧之住過來的時間,不多不少已經一周了,他的手機號也已經在池念的通訊錄裏躺了一周。
但這七裏,他們很默契地竟然沒有給彼此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條信息。
他這個時候打過來,是有事麽?
手機一直在掌心裏震動,在電話快要掛斷的時候,池念終於按了接聽。
“喂。”
“學姐。”
池念其實很不想聽見段牧之叫她學姐,他每次這樣叫她的時候,池念心裏都會湧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那些情緒會讓她變得很奇怪。
尤其是現在。
段牧之略帶沙啞的嗓音在麵對麵話的時候池念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可這樣通過電話,他的嗓音卻變得格外與眾不同。暗啞的聲音仿佛被開了什麽特效,隔著手機竟還能震得池念一瞬間麻了半邊身體。
“你下班了嗎?”段牧之:“為了感謝你這一周的照顧,我想請你吃頓飯。”
“請我吃飯?”池念想了一下自己有哪些對他特別照顧的時刻,好像除了第一晚上給他買了碗麻辣燙之外再沒別的了。反倒是她要感謝段牧之替她消滅掉了即將壞掉的蔬菜。
想著,池念:“我也沒做什麽,你不用這麽客氣的。而且我今晚上要加班,可能沒時間。”
“要加班啊。”段牧之頓了一下,聲音變輕了一些,“那好吧。”
“嗯嗯,你自己吃吧。我要去忙了,拜拜。”
掛了電話,池念莫名鬆了一口氣。
甩了甩腦袋,她拿包起身去找梁靜。
到了策劃部,池念卻被告知梁靜已經走了。
和梁靜同組的同事給了她一張字條,上麵寫了一個地點。
“靜姐要我把這給你,你下了班就直接到這裏去找她。”
池念接過字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她終於擠上了地鐵,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梁靜為什麽這樣做。
到達指定地點已經是一個半時後了。
池念在大廳裏找了一圈沒見著梁靜,她沒有梁靜的聯係方式,又等了半還是沒見著人,她準備找其他同事要電話。
她正拿出手機,抬眼便看見換了一身衣服的梁靜正從電梯間走出來。
早上的西裝外套換成的短款風衣,緊身的皮裙將她的曲線勾勒得相當完美,鮮紅色的高跟鞋襯得她一雙美腿又白又直。
外麵的色已經沉下來了,她卻還帶著墨鏡。
要不是池念認得她,一定會以為這是哪個明星。
她自己開車,約莫是剛從停車場上來。
看見池念,梁靜的腳步沒有半點停頓,她摘下墨鏡,眼睛也不斜一下地從池念麵前經過,走向另一側的電梯間:“跟我來。”
明亮的電梯裏,池念悄悄打量著梁靜。
她重新化了妝,也噴了和早上不一樣的香水,看樣子好像是回去了一趟才出門的。
池念原本以為她是不願意讓自己坐她的車子才故意要分開過來,卻不想她耗在路上和剛才大廳裏等她加起來接近三個時的時間裏,人家隻是回去換了一套造型。
盡管心裏有一點點不舒服,但池念什麽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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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是一家科技公司,公司中標的策劃方案主題是“未來無限”。
為了符合這個主題,梁靜想找一個足夠寬闊,可以供她改造設計的地方。
池念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家會展中心有已經裝修成未來科幻風格的場地,而且還不止一個。
負責人帶著她們把幾個場地都看了一下,可是梁靜好像都不是很滿意。
池念她們公司這幾年的發展似乎進入了瓶頸期,如果能在這個時候做出一個具有轟動的代表性策劃,不定會對公司將來更進一步的發展有所幫助。
J公司是科技新貴,對公司來也是一次全新的機遇。
所以對這個案子,從老總到梁靜,無一都是格外重視的。
梁靜這人雖然看上去是傲氣了一點,但她在專業能力方麵還是無可挑剔。
她們看的這幾個場地,從麵積大到裝修布局,還有現場的音響設備,她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池念在一旁做著記錄,聽著聽著忽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麽老總這麽信任她。
現在才十月份,而J的年會在明年一月。
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池念看得出來,梁靜是想盡可能地在這三個月內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
不比梁靜完美主義的概念,池念則是個中庸者。
看著梁靜和中心負責人交流的模樣,池念默默想,果然她是能接班經理的人。
梁靜和中心負責人反複溝通了一下她的想法和對方能夠配合的程度,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公司這邊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結束場地查勘後,她們準備回家。
梁靜是開車來的,進電梯後她直接按了負一層。
“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家吧。”
雖然兩個人的關係不是那麽熟悉,但梁靜此時的語氣卻仍是不太客氣。
她果然是不想讓自己坐她的車子。
池念抿了抿唇應:“好。”
電梯停在一樓,池念出了電梯本想和梁靜聲再見,可她剛一扭頭就看見梁靜重新戴上墨鏡,好像沒看見她回頭似的,無情地按了關門鍵。
池念對著合攏的電梯門做了個鬼臉,獨自朝外走去。
等從會展中心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走去地鐵站這一路的夜景相當熱鬧,但池念無心欣賞,夜風吹過來的時候她隻想把自己的外套裹得再緊一點。
已經九點多了,地鐵上卻還是很多人。
從這裏去南六環,池念算了算一路上需要倒三趟地鐵,耗時接近兩個時。
地鐵十一點就停止運行,趕在離家最近的地鐵出口關門前,池念跟著最後一批乘客一同走出了地鐵站。
沒了遮擋,夜深之後寒風愈發淩冽。
池念隻穿了一件針織長裙和薄款的牛仔外套,風一吹過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攏緊衣襟,池念把包帶往上提了提,埋頭走進風裏。
她剛剛下了台階,忽然聽見有人在叫她。
“學姐。”
池念聞聲猛然一怔,側眸望過去,被夜風吹得淩亂的發絲迷住了她的眼睛,她隱約看見路邊似乎站了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
是段牧之嗎?
也隻有他會這樣叫她。
池念有些不敢相信地抬手撥開擋在眼前的發,果然看見了段牧之正朝自己走過來。
池念愣住了。
“你怎麽在這裏……”
“降溫了,你早上穿得少,我來給你送衣服。”段牧之唇角微揚,臂彎裏搭著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他取下來遞給她,“快穿上,別著涼。”
池念看著他遞過來的明顯不是自己的衣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不動,恰好給了段牧之動的機會。
他垂眼將大衣展開,長臂從池念身後繞過。
厚重的溫暖罩在身側的瞬間,池念倉皇抬眼,撞進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