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命令你
古月陽卻根本不理會顧沁宜的驚訝，突然想起什麽一樣，微微笑了笑，繼續說：“對了，你那個管家似乎已經辭職回老家了吧？他老家在哪裏來著，湖南？婁底？”
古月陽每說一句話，顧沁宜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到最後連嘴唇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古月陽，你找他也沒有用，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算殺了他，我也不會……”
“孩子是他的吧。”古月陽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他已經派人調查過了，顧沁宜的私生活很幹淨，唯一有可能跟她有那麽親密關係的人，就隻有李西誠而已。
他本來還想今天用李西誠做籌碼，隻是李西誠的老家太偏遠，所以根本來不及了。
顧沁宜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話來反駁古月陽，但是卻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如果你現在放了舒元希，我能保證你們母子的平安，至少在孩子生下來之前，我不會動你。”古月陽說這句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要他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以前也許他還會一點都不顧忌，但是他現在有了念洋，就知道每一個小生命都是來之不易的，自然會對孩子抱有一種憐憫。
但是要他放過顧沁宜，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最大的限度隻能是，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他不會對顧沁宜動手而已。
顧沁宜愣了一會，但是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時間，她苦笑一聲，小聲說：“我本來也沒想把他生下來。”
在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是驚嚇大過驚喜吧？並不是因為孩子是李西誠的，而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別人的母親。
那個時候，之所以會說自己要把孩子打掉，隻是因為心裏的慌亂在作怪而已，因為有些手足無措，所以才會選擇最極端的解決辦法。
但是卻換來了李西誠的決裂，一個孩子而已，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比她還要重要了嗎？
舒元希本來心無旁騖地努力想要把繩子割斷，在聽到古月陽說顧沁宜已經有孩子的時候，愣了一下，心裏對於顧沁宜的怨憤忽然就減少了一些。
不過現在聽到顧沁宜這麽說，舒元希又有些憤怒，下意識就說：“你怎麽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她根本不知道，孩子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也許顧沁宜現在還不知道，但是等孩子開始在她肚子裏麵活動的時候，她就會感受到，那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顧沁宜顯然沒想到舒元希會在這個時候說話，更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那是一個小生命，他會叫你媽咪，會對你笑，會在你感到難過的時候給你溫暖，你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他呢？”說這話的時候，舒元希滿腦子想的都是念洋。
當初知道自己懷孕了之後，她就曾經想過不要這個孩子，甚至已經去了醫院，但是在最後一刻，她還是改變了主意。
就算現在想起來，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她竟然曾經想要殺死念洋，還好，她並沒有那樣做，否則她根本不能想象自己現在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古月陽突然聽到自己耳朵裏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狙擊手已經就緒，十秒之後射擊。”
古月陽眼神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平靜地看著舒元希，心裏卻緊張到不行了。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多嘴，有這個空閑，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會比較好吧！”顧沁宜突然反應過來現在並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冷哼了一聲，“古月陽，我要的車呢？”
“已經在準備了，應該很快就能送過來。”古月陽很快回答，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舒元希突然伸手推了顧沁宜一把，然後就朝著古月陽的方向跑。
顧沁宜被她推得一個踉蹌，身體一邊移動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聲槍聲響起，接著顧沁宜的右腳膝蓋突然濺出鮮血，她整個人直接往一邊摔倒。
一切都隻是在一瞬間發生，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直到舒元希撲倒在自己懷裏，古月陽才終於反應過來，舒元希安全了。
“元希……”古月陽雙腳一軟，雙手卻還緊緊抱著舒元希，於是兩個人直接跌坐在地上，“元希，你沒事吧？”
古月陽把舒元希稍微推開一些，皺著眉看著她脖子上的傷口，撫摸著她臉龐的手指都開始輕輕顫抖了。
舒元希搖了搖頭，鼻子一酸，眼淚就不停地流了下來，比起她來，古月陽看起來要更加狼狽，因為他上半身幾乎已經被鮮血染透了，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唔……”就在舒元希和古月陽相擁在一起的時候，一旁傳來顧沁宜痛苦的呻吟聲。
舒元希轉頭去看，就見到顧沁宜的下半身不斷有血湧出來，她也是曾經懷過孕的人，所以立馬就明白了顧沁宜現在的狀況。
“月陽，我們要救她。”舒元希一點都沒有猶豫，立馬站起來往顧沁宜身邊走，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古月陽卻看到從另一個方向走出來一個傭兵，舉著槍瞄準了舒元希。
“元希！”
舒元希根本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時候，就算是後來她回想，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她隻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突然被古月陽撲倒在地，同時聽到了一聲槍響，沒過多久，她就感受到後背上的溫熱感。
再然後，她就被深深的黑暗所吞噬，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四周都是雪白的顏色，有光陽從打開的窗戶照射進來，有種刺眼的感覺。
顧沁宜一臉的迷茫，眼神也沒有聚焦，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現在在哪裏，為什麽會在這裏。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幅幅畫麵，混亂的破舊樓房，鋒利的匕首，震耳欲聾的槍聲，還有鮮豔得刺眼的鮮血。
她突然把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後臉上的驚慌慢慢平複下來，最後變成一片死寂。
沒有了，那種微微凸起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那個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期望留下來的孩子，終於還是離開她了。
可是為什麽，她卻感覺自己的心裏開始劇烈疼痛起來？眼淚也像永遠不會幹涸一樣，爭先恐後從眼眶中流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進來的人似乎沒想到顧沁宜醒了，所以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驚呼一聲：“小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沁宜慢慢瞪大了眼睛，轉過頭，就看到李西誠那張有些憔悴的臉。
“李西誠，你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已經回老家了，還說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我是被古先生帶過來的，說小姐你出了事情……”李西誠把手裏拿著的保溫盒放下，走到顧沁宜身邊，幫她輕輕掖了一下被子。
當時其實並不是這樣，他是直接被古月陽派去的人抓回來的，事後他才知道，顧沁宜竟然做了那樣的事情。
顧沁宜臉色一暗，大概就猜出來，古月陽是真的想要拿李西誠做籌碼的，隻是因為時間來不及，所以才沒有變成另外一種情況。
如果當時李西誠在古月陽手裏，顧沁宜不敢保證，先妥協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西誠，孩子……”孩子已經沒有了……
“我知道。”李西誠溫柔地用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輕輕說：“沒關係，隻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沒關係嗎？在那之前，她也以為，隻是一個孩子而已，她也能沒關係的，但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做到若無其事。
“你為什麽不早點回來？”顧沁宜看著李西誠，雙眼慢慢失去焦點。
如果他早點回來，或者他一直沒有走的話，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李西誠沒有回答顧沁宜，因為他無話可說，他那時候之所以會走，完全是因為生氣，後來回到了老家，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生了重病，所以他一直都沒能脫身。
如果不是古月陽把他抓了回來，或許現在他都不知道顧沁宜出了這樣的事情。
“李西誠，我沒辦法原諒你。”顧沁宜慢慢說出這句話，然後閉上眼睛，像是再也不打算理會李西誠了一樣。
她沒辦法原諒李西誠，因為他那個時候離開了她，明明說過會一直陪著她的，他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了。
她也沒辦法原諒自己，為什麽不小心一點，為什麽要帶著孩子做那麽危險的事情，為什麽，不好好珍惜他……
她現在才終於可以明白，舒元希那時候說的話。
他會叫你媽咪，會對你笑，會在你感到難過的時候給你溫暖，你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他呢……
也許，她這輩子都沒辦法感受到那樣的溫暖了吧？
“沒關係，我會等你，等你原諒我。”
“舒元希小姐說了，我可以隨時帶你離開，去我們想去的地方，她不會阻礙我們。”
“對了，小姐，你不是曾經說想要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嗎？等你的腳稍微好一點，我們就去好嗎？”
“小姐，關於你的腳，就算你這輩子都沒辦法站起來，我也會背著你到任何你先去的地方的，所以你不用擔心。”
“小姐……”
“李西誠，你很煩！”顧沁宜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瞪著李西誠滿是胡茬的臉，眼睛紅了又紅，卻倔強地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李西誠微微笑了笑，輕柔地說：“小姐，就算你煩我，我也不會再離開你了。”
他差點就跟她擦肩而過，差點就永遠失去她，所以，他不會再離開她半步，就算以後她可能會厭煩，他也絕對不會放手。
“李西誠？”
“小姐，我在。”
“我命令你，這輩子都要對我好，都要陪在我身邊，不許離開我超過二十四小時，不許不聽我的話，不許……”
“好，小姐，我答應你，你說的話，我都無條件服從。”
有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因為已經適應，所以並不刺眼，也許有很多她一直堅持的東西，確實應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