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 死灰複燃?
她不聲不響地站著,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水眸中一片無助。
“怎麽了?”黎北晨的呼吸一緊,心被她哭得揪了揪,他想也沒想地大步過去,連拖鞋也顧不上穿,伸手去幫她抹眼淚,神色有些慌,“哭什麽?”
在他印象裏,她從來不這樣的。
她會和他生氣。會和他吵,會以很直接的方式惹火他……他要是發了脾氣,她偶爾也會放聲大哭,哭的都是憤怒。她從來不曾這樣,如此可憐又無助地在他麵前哭……
“我……”小清揚手揮開他的手掌,眼淚卻是掉得更凶了,她哽咽著,終於忍不住說出實話來,“我夢見我爸爸也‘消失’了……”
夜色冷清,在這遙遠又孤單的城市裏,他成了她唯一的傾訴對象。
“我夢見我姑媽說我沒有爸爸,我家裏的房子也沒有了……我找不到爸爸……”他的手無聲地又覆了上來,小清推脫不開,隻能任由他擦,“我好怕……爸爸會和白楊醫生一樣消失。我就那麽一個爸爸……”
對她來說,這是最恐怖的夢境。
黎北晨蹙眉聽著。她哭得很凶,以至於聲音都斷斷續續的,可他總算聽懂了她的意思,聽出了她的恐懼……白楊的事情,終究還是嚇到她了。
“……不會。”眼淚實在擦不完,黎北晨無聲地把她擁入懷中,隻能給她這樣的承諾。
其他的,他不能說。
“你就讓我見我爸爸一麵好不好?”她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衣服,她在他懷裏哭聲不停,“我六年沒見到我爸爸了……我好想確認他沒有消失……”
黎北晨的神色微沉,他實在勸不住她。
隔了許久,他聽到自己的輕歎:“如果我告訴你,我困住他,隻是為了不讓她‘消失’呢?”
雖然是借用了她的詞,但的確是“消失”的意思。
“我就見一麵!哪怕讓我遠遠看一眼爸爸!”她還在執拗地懇求,根本就沒有深究他的這句話。
黎北晨無聲的垂眸,心底有些涼:看吧,我還沒有開口,你就已經否決了我……
“睡了。”他拍了拍她的背,攔腰將她抱了起來,大步走回大床,像是照顧大孩子一樣哄著她,“不準哭了,深呼吸,閉上眼睛……睡覺。”
“我想看我爸爸……”
“不準!睡覺。”
“黎北晨你混蛋!我恨死你了……”
“我知道!睡覺。”
“……”她所有的話都被他這樣接下,小清求也求過了,罵也罵過了,隻能“嗚嗚”著哭,聲音卻越來越小……
“不準踢被子!睡覺。”
連最後一點抗議,也被他“不準”了……
小清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著的?
她隻記得她被黎北晨雙手雙腳地縛著,他強勢地壓製了她一切的抗議。她想和黎北晨吵,卻吵不過;她惱怒地想要回自己的房間,卻又害怕再做噩夢,隻能僵持著哭泣……
直到最後,她哭累了,終於昏睡在他的臂彎裏。
翌日。
天色剛亮,小清就醒了——她整個人都蜷在黎北晨懷裏,兩手還扯著他衣服的前襟;而黎北晨則擁著她,一手放在了她的頸下。另一手則橫在了她的腰際……
這樣親昵的睡覺姿勢,讓小清懵了一下,下一秒想也沒想地推開他,大力翻身而起。
“?”黎北晨明顯是被她推醒,俊臉上盡是惺忪的睡意,連眼神都迷蒙著,頓了兩秒才沙啞著嗓音開口,“怎麽了?”
他昨晚睡得很晚,卻是難得的一夜好眠。
“你!”小清生氣地蹙眉,卻又一時間找不到話罵他。她的大腦功能同樣並未全部清醒。於是,她反射性地抓起手邊的枕頭,狠狠地朝他身上砸過去,“誰讓你和我睡一起的!”
她氣他,也氣自己。
她扔開枕頭,快速地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床麵上找拖鞋。
“一大早的……”黎北晨迷迷糊糊地應聲,跟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唇角卻是微微上揚,慵懶又散漫的模樣。愉悅概括道,“……精力旺盛。”
他總算是放心了:她生氣,總比她像昨晚那樣好……
“讓開!”小清卻是狠狠地一腳揣在他的腿上,越過他去穿對麵的拖鞋,“我不想看見你!”這個什麽要求都不肯答應她的人,簡直爛透了!
此刻的小清,對黎北晨滿滿的憤怒。
她的力道不小,踹得黎北晨眉心一蹙,但是看到她那小巧白皙的足,卻又有種異樣的衝動。作為男人,大早上比理智更早醒的,往往就是yu望……
於是,在理智開始思考之前,他已伸手一夠,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然後稍稍用力一扯,便讓她跌回了大床。
柔軟的床墊承受了兩人的重力,她驚呼了一聲,整個人已被他覆在身下,滾入一堆淩亂的被褥中。
“你幹什麽!”小清的怒意更甚了。推著他的胸膛,使勁地用腳踹他。
隻是——
大腿不小心蹭到滾燙堅硬的某物……她一怔,瞬間瞪大了眼。
她像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惹了他。
“黎……黎北晨……”小清頓時就不敢動了,她瞬間想起了另一麵。屬於她和這個男人關係的另一麵。
“嗯。”他的聲音低低的,啞啞的,不知道是屬於早晨的困音,還是……別的?
他往床頭櫃上的時鍾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臉來。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中,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掌也在她的腰際若有若無地摩挲……小清頓時渾身一緊。
她似乎猜到了這個男人的意圖,幾乎是要在下一秒奮起反抗,卻先聽到他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低啞、沉穩,極度的克製。
“我七點要去公司,現在五點二十。”他極其緩慢地開口,一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緊繃著,聽到他的話語。“一百分鍾對我來說不夠……小清,一百分鍾不夠。”
“所以今天放過你。”他的臉還埋在她的頸邊,嗅著屬於她的馨香,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的警告,“下次最好不要比我早醒,小清,男人早上是經不起撩的。”
他連續兩次地叫她小清,鄭重而隱忍。
他說的
是實話——他自問他的自製力不錯,昨天早上雖然有這個想法一閃而過,但最後他也是秋毫未犯!但是今天不一樣,她先醒來,他清晨那點微薄的自製力容易被她攪亂……
而小清是完全被他說懵了!
黎北晨深吸了幾口氣,終究還是忍了下來,起身去浴室衝澡,而小清怔了良久,才猛地從床上翻身而起,逃也似地離開這個房間。臨走,把枕頭狠狠地摔上浴室的門——
“乒!”
混蛋!
沒有以後了!
他們以後再也不會睡在同一張床上!……
小清是回到了自己房間,才想起來今天要上班這件事。
新成立的項目組得開早會,她作為項目法務。還得提早到公司看資料……但是西郊離她公司又那麽遠!
她連早飯都顧不上吃,潦草地梳洗了一下,便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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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北晨下樓的時候,小清已經走了。
他在浴室裏“耽擱”了一點時間,下樓發現她已經走了。不禁蹙了蹙眉。
“慕小姐回公司了。”管家在旁邊匯報,“走得很急,我順口問了一句。”
黎北晨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少爺,您和慕小姐又吵架了?”沉吟了幾秒。管家忍不住問了一句,喃喃著補充,“我看慕小姐好像哭過了……”
他也是別別扭扭的性格,看少爺和慕小姐就像看著兩孩子似的,概括點形容就好像——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看兩個人好好在一起才舒暢!任何一個欺負了另一個,他都不痛快!
慕小姐不懂少爺的苦心,他忍不住抱不平;
慕小姐紅著眼眶跑出去,他又忍不住埋怨少爺……
作為管家,他在這件事上……也算操碎了心!
“什麽叫‘又’?”黎北晨卻是皺了皺眉。抓住了他話中的某個字,不動聲色地反問,“我們常吵架?”
“呃……”管家語塞。
他還未回答,黎北晨已若有所思地出了聲:“要真吵得起來……也挺好。”
“少爺?”管家越發聽不懂了。
“算了,不用管這個。”黎北晨嗤笑著揚唇。卻在下一秒神色又嚴肅了幾分,轉入另一個話題,鄭重吩咐,“你去挑幾個身手好的,24小時跟著她。”
“可慕小姐是去上班……”
“那就跟著她去上班!”黎北晨打斷他,毋庸置疑地說出決定,稍稍頓了頓,“祁家的人來了。”
他得護著她……
“什麽?”聽到“祁家”兩個字,管家的臉色不由一變,幾乎脫口而出,“他們不是在六年前就已經……”一個不剩了麽?!
當年黎、祁兩家的恩怨,最終以兩敗俱傷收場。
隻是祁家的結局更慘烈一點——他們樹倒猢猻散,剩餘的人遷居美國,卻在一場空難中盡數喪生……飛機墜入大西洋,祁家人都是屍骨無存燔。
都已經過去六年了,怎麽會又死灰複燃?
管家的臉色變了又變,想了良久也想不出來:“祁家現在還剩下誰?”
“不知道。”黎北晨幹脆利落地回答,這個未知的答案讓管家越發懸心,黎北晨卻依舊神色疏淡,輕嗤地勾了勾唇角繼續,“能活下來的,應該是最強的……”
能在六年前那場變故中活下來的,必然是祁家的強者。
說完,他站起身來,作勢想外。
“那我……”管家追了兩步,也想為此出力。
“沒什麽好緊張的。”黎北晨卻隻是不甚在乎地笑笑,安撫地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隻留下唯一的交代,“你能做的……不要讓她察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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