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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讓她發揮吧

  “那恐怕這些藥你該不夠吃了。”祁漠輕笑,半真半假地丟出一句戲言,然後起身,在走近她的那一刻麵色陡然一沉,同時也壓低了聲音,“喬桑榆,我祁漠是怎麽樣的人,你不清楚?”


  他的嗓音又冷又狠,讓喬桑榆的心中不由一寒。


  她忽然想起祁漠徒手掰斷一個人頸骨的畫麵……恍若隔世,又似近在眼前。


  “我想讓你幫忙的時候是這樣,你如果不幫,我就會換一個樣。”他低沉地丟出威脅,最後一次把卷軸往前一伸,送到了她麵前,“懂?”


  這回喬桑榆沒拒絕,伸手接了下來。


  祁漠的臉色立馬緩和了幾分,又恢複了唇角帶笑的親和模樣,甚至摸了摸她的腦袋,不吝讚揚:“真聽話。”……


  她從一個地方逃出來,被困入了另一個地方。


  當晚,喬桑榆被迫赴了祁漠安排的局。


  之前,她一直留在家裏準備,各種資料就像劇本一樣,先熟悉背誦一遍,然後盛裝打扮,去赴劉總的約。她現在的身份,叫楊菲菲,是新來a市開畫廊的女老板。


  當然,走之前,她記得做完最重要的事——


  把收拾好的行李箱藏在床底下!

  她會在天亮之前回來,然後離開這裏。


  ***

  “現在的年輕一代太浮躁,像楊小姐一樣懂畫品畫的人,可真是少了!”飯局上,劉總對喬桑榆讚不絕口,屢屢拿起桌上的上好龍井,“今天我們以茶代酒,多喝幾杯。”


  “哪裏哪裏?像劉總這樣有國學涵養的企業家才是難得!”喬桑榆應承,一切順著“劇本”順理成章地進行。


  按照祁漠的安排,她接下來得和劉天航聊一聊他的創業故事,然後旁敲側擊地打聽那幅梅花的畫。這樣最不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也能打聽得更全麵。


  可是她沒有時間。


  她還想盡快“演”完,然後回家拿行李。


  “劉總,實不相瞞,今天約您出來,還有個不情之請。”清了清嗓子,喬桑榆微微一笑,索性脫離了劇本發揮,“我初來a市,開的畫廊也沒什麽名氣,劉總不如借幾幅古畫真跡給我撐撐場麵,弄個展覽什麽的?”


  說話的同時,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往旁邊的卷軸上看了一眼:“哪天我再遇上好畫,一定給劉總送來。”


  這幅八駿圖,不知祁漠是從哪裏弄來的,讓她當成“道具”送給劉天航。她沒看出這幅畫的真假,但劉天航很是喜歡,所以整晚才會對她如此熟絡。


  ***

  “祁少!”暗處,有下屬摘下了耳機,皺著眉頭撥出了某個號碼,“她沒按我們事先說好的來!”


  他就坐在距喬桑榆幾張桌子遠的位子上,佯裝喝茶等人,實際一直在偷偷監視喬桑榆這邊的動態,也在監聽著他們談話的內容,隨時向祁漠匯報。


  “她怎麽了?”祁漠嗤笑,依舊坐在車裏,百無聊賴地翻閱著雜誌。


  下屬一五一十地說了。


  祁漠卻隻是“哦”了一聲,不做任何評價。


  “要不要我去提醒她?”下屬忍不下去,主動請示,“要不然……”


  “不用。”他的話未說完,便被祁漠打斷,“讓她發揮吧。”


  他勾了勾唇角,沒有絲毫的擔心:反正,她是專業的。


  掛斷電話,他繼續低頭瀏覽雜誌新聞,但這回不足五分鍾,又有另外的下屬打電話進來,呼吸有些喘,語氣有些凝重……原本就是兵分兩路的行動,喬桑榆負責從劉天航那邊打探,而其他人直接去翻劉天航的住所和辦公室。


  他必須查出來。


  畢竟在那個覆滅的度假村,他隻得到兩樣有用的信息,一個是“j”,另一個便是畫。找名字裏有j的,恍若大海撈針,還是從這幅畫入手比較靠譜……所以他的人都在全力以赴!


  “我們查到了。”下屬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正式開口,“我們在劉天航的辦公室裏翻到了一些資料,證明劉天航的生意也不幹淨。但都是一些建築物劣質材料的證據,並沒有和軍火有關的信息……”


  隻能證明劉天航涉黑,但是不知道他的“黑”是不是和黑市有關係?


  “嗯,再查人脈關係。”祁漠下令。


  “是。”下屬連忙應聲,停頓了一秒後,他想起來叮囑,“那個劉天航手腳不幹淨的,愛國畫這種文藝相,隻是他的外表。所以……讓喬小姐小心一點吧!”


  “你關心錯了人。”祁漠莞爾,原本想要掛斷電話的動作停住,輕聲提醒,“她隻是我們的一顆棋子。”


  “棋子?”下屬反倒有些不忍。


  “嗯。”祁漠接口,“廢了就廢了……”……


  餐廳。


  這場各懷心思的晚餐還在繼續。


  “你小楊要幫忙,我肯定都答應,隻要你一句話!”劉天航一副投緣的模樣,剛開始叫著她的假名楊菲菲,後麵則直接改成了“小楊”,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


  “太感謝了!我想接幾幅景物畫,清末的梅蘭竹菊堪稱一絕,不知劉總有收集嗎?”喬桑榆順勢一問,看似直截了當,實際卻又滴水不漏。


  祁漠給她安排的問題都太委婉!

  可是她了解畫畫、愛畫的人,沒有人喜歡拐彎抹角地形容一幅畫。越委婉,顯得越外行!


  “竹和菊倒是有,一直沒收集到蘭,不滿一套也不珍貴。”他惋惜著搖了搖頭,沒有多想便直接把真相都說了,“所以我五年前就把梅花圖送人了。”


  “哦?送誰了?我能借來用兩天嗎?”


  “一個以前的合作夥伴。”劉天航盡量輕描淡寫,但還是透露了不少訊息,“他三年前被抓了進去,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反正這麽多年都不聯係了!誰知道他把那幅畫放在了哪裏?”


  看他不住搖頭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那這條線索,到劉天航這裏,也算是正式地掉了。


  也就是說,沒有繼續的價值了?


  “聽到了?”她壓低了聲音,拍了拍隱藏在耳朵旁的那個耳麥,“能問的我都問了,你自己去和祁漠匯報吧。告訴他,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她也算仁至義盡。


  話音剛落,後麵隔著幾桌的距離處,有一個男人起身走開,一邊走還一邊卷著自己的耳機,像是等人太久,終於不耐煩離開的。


  祁漠派來的人都走了,喬桑榆自然便沒有再繼續呆下去的必要。


  “你說什麽?”她握拳捂著嘴巴,劉天航沒聽清她的聲音。


  “咳咳咳!”喬桑榆特意咳了兩下,麵上滿是歉意,自然得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不好意思,最近太忙身體不太好,又開始咳嗽了!劉總,不如今天先到這裏,我們改天再聚?”


  劉天航頓時不樂意了。


  就這麽散了?


  “你以後要借的可都是我珍藏的真跡啊!小楊,我們畢竟第一次見麵。”他不懷好意地笑著,身體往前傾了傾,很顯然要握喬桑榆的手,“這找人辦事的規矩,你也是懂的……”


  文藝圈有文藝圈的規則,其實究其本質還是一樣的。


  他以愛畫收集畫出名,一來方便樹立別人對他的信任感,二來,當然是玩文藝圈的人更幹淨。而且就算一夜狂野,翌日拉上褲子,還能說大家都是為了藝術。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小楊你人那麽漂亮,有明星相!”劉天航索性坐在了喬桑榆身邊,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我覺得我們可以多聊一會兒,談一談捧紅你的畫廊,捧紅你。”


  “嗬嗬,劉總這是笑話我了!”喬桑榆幹笑兩聲,手上用了點力,猛地一下把自己的手抽開,“我就想開個普通的畫廊,平時自己也就喜歡畫畫,哪能當什麽紅人明星?”


  她這會兒對祁漠有些牙癢癢——他是故意的吧?知道這種人是道貌盎然的衣冠禽獸,也不提早提醒她?而且他的下屬這麽早就撤走了,誰幫忙解圍?

  “你也喜歡畫畫?那麽巧!我很擅長。”劉天航語氣肯定,“今晚不如我們來場醫術的切磋,畫最基本的實物怎麽樣?”


  “正方體?”喬桑榆的唇角抽了抽,訕笑了兩聲。


  這是最基本的。


  “不,”劉天航低下頭來,笑得很是神秘,“畫luo體。”


  喬桑榆頓時變了臉色。什麽叫偽君子,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而且還打著藝術的名義,這麽理直氣壯地和她提“那種要求”……未免也太過分了!


  “你要是願意的話,還可以以裸模的身份出道,紅得快!”劉天航沒注意到,還在旁邊說得滔滔不絕,試圖把那些肮髒的理論全部灌輸給喬桑榆,“其實當明星也很簡單,用不著腦子!隻要臉蛋漂亮,身材好,當然……”


  他頓了頓,再度執起喬桑榆的手,想要低頭吻上去:“當然還要懂得為藝術獻身。”


  “啪!”


  話音剛落,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如果說劉天航前一段的非分要求算是人格侮辱的話,那他後一段對明星的評價,就是對她尊嚴的踐踏。喬桑榆終於忍無可忍,所以,她這一巴掌扇得又準又狠。


  劉天航瞬間懵了,但是下一秒,他便反應過來,頓時暴跳如雷:“來人呐!怎麽回事?怎麽還打人的?”


  聞言,站在角落裏的人立馬走了過來,五六個男人,麵無表情,都是他帶來的保鏢。


  “給我按住她!”劉天航捂著被她扇紅的左臉,又氣又急,當即什麽形象都顧不上來,“在這裏就給我把她扒.光了!我今天非要弄死她不可!”


  “乒!”


  喬桑榆快速地掀了桌。


  她又不傻!現在,當然跑啊!……


  逃跑的過程並不順利。


  她選擇了酒店的後門,外麵連通著的是一條坑坑窪窪的小巷。她急速地拐過幾個路口便迷了路,隻能竭力往前衝刺。她甩開了幾個保鏢,最終有一個還在鍥而不舍地追……


  喬桑榆的心中暗叫“該死”,她的體力已經支撐不了她跑太長時間,她正想加速逃開,腳下卻不小心正好踩到了一處坑窪。


  “碰!”


  她重重地栽在地上,瞬間疼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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