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回到旅館,她身上差不多已經濕透了,這雨看起來越下越大,如果這麽下不停的話,明天去監獄,也是件麻煩事兒。
叫份外賣隨便打發了下吃的,一晃眼就到晚上了,下雨天,天黑的仿佛特別的快,她窩在床上一手捧著書,電視機卻開著,迷迷糊糊將要睡過去。
正恍惚在做夢的時候,手機鈴聲尖銳的叫了起來,她驚了一下,醒了。
在床頭櫃上摸到手機,看看居然又是靳容白打過來的,定了定神接起,“喂?”
“你不會告訴我,又在睡覺呢吧?”他低低沉沉的問。
“讓你猜中了,差點就要睡著了。”簡心輕笑,“你最近很空?平時打電話都比這個時候要晚的。”
“是有點空。”他說,“所以我考慮,是不是明天就買票過去陪你。”
“啊?”她驚訝道,“不用了,我跟瑤瑤還在玩兒呢,就算你回來了,也沒時間陪你。不如等清明節過去以後再說吧。”
“你跟路瑤在一起?”他問。
“是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我跟瑤瑤……”
“那好,你玩了一天,一定也很累了,早點休息吧。”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這次倒是幹脆利落的。
按說,他已經掛了電話,她應該鬆一口氣才是,可是莫名的有點心虛,總覺得他那說話口吻不太對,似乎知道了什麽似的。
想了想,還是給路瑤打了一個電話過去,但是響了半天沒人接,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早知道應該先跟她“串供”下的,可是問題誰知道,這兩天他的電話那麽的頻繁呢?
抓了抓頭發,瞥了一眼電視,新聞裏正在報道關於靳易笙和淩晨雪將要舉辦婚事的事,新人自然是沒抓拍到的,隻是在婚禮布置現場以及相關親友等等采訪一下。
可以窺見那婚禮現場果然是往奢華的方向辦的,哪裏看上去都隻有一個字——貴!
但是那種富麗堂皇,倒不是她想要的,她更趨向於那種放飛而自由的感覺,最好就在海邊沙灘上,又或者站在一望無際的雪地裏,草原上,都可以,在天地之間,讓所有的親朋和萬物做見證,那才是美好和浪漫的。
從遐想裏拉回來,剛好看到一些親友采訪,都在說這兩人是如何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又是怎麽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聽著有些好笑,難道b市的人就不知道淩晨雪單戀靳容白這麽多年的事?如果都知道,那現在這樣說,又是做的什麽掩飾,打的誰的臉,何必呢。
正想著,她的手機又震動起來,這一次,倒是路瑤打回來的。
她連忙接起,“瑤瑤!”
“幹什麽?怎麽突然會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你別告訴我,你才走了一天就想我了?那我會受寵若驚的。”她開著玩笑說。
“不是,我是想問問你,靳容白給你打電話了嗎?”她緊張的問道。
路瑤一愣,“他給我打電話幹什麽?他又不是我男朋友。等等,你什麽意思,你該不會懷疑我跟他……”
“簡心,你是不是朋友了,你居然懷疑我!我怎麽會做這種事,你說你……”
“我沒那個意思,我隻是怕他給你打電話,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不是沒告訴他,我來b市的事,他給我打電話問我清明要幹嘛去,那我就胡扯了一個,說跟你要去什麽博物館科技館之類的轉轉。”
“哦,這樣啊。”路瑤應了一聲,“那你放心好了,他沒給我打電話過,如果他真的來問,我也會這麽說的。”
“恩。”
“不過你也真逗,說哪裏不好,說什麽博物館科技館,那些地方像是我會去玩的嗎?多無聊啊!你怎麽不說遊樂場海洋館呢?”
“我……我不是沒想到,信口胡謅的嗎?”她小聲的說,“哎,你那邊怎麽好像有點吵,你還在外麵啊?”
“在外麵啊,就是在外麵才沒聽到你打的電話。哦對了,我現在在出差,就不跟多說了,正好等咱們回去了再慢慢說。”
聽著她似乎打算掛電話的樣子,簡心連忙道,“你等一等!你說你在出差?”
“對啊。”
“你一個人?”
“不是……”她聲音小了些,似乎還有點害羞,“當然是……你懂得。”
“跟祁慕?!”簡心驚訝的叫道,“你你你……你之前不是說什麽你沒資格跟著去的麽?怎麽跟他一起去出差了,去哪裏了,都做什麽了,快快從實招來!”
“你別那麽激動。哎呀,他臨時通知我的,我匆匆忙忙就跟著走了,我反正清明本來也沒什麽事,你也不在,剛好就出差鍛煉一下了。其他的我就不跟你多說了,等回去再說啊。拜拜!”
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看著嘟嘟響的電話,簡心怔怔的發呆,這丫頭,居然跟祁慕一起出差,是還有別人,還是隻有他們兩個?那……是不是說,也許還真的有希望的。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腦中一個激靈,不對!她跟祁慕一起出差的,那這件事如果靳容白知道了,自己的謊言不是不攻自破?
他根本不用問瑤瑤,隻要跟祁慕通過話,一不小心就能透露出來。
心底一陣慌亂,果然謊言不是那麽好說的,頭一次說就麵臨著被拆穿的風險。
糾結了一會兒,又想想反正事已至此,就算自己現在緊張著急,也沒什麽用了,他該知道的,一定已經知道了,幹脆順其自然吧。
——
昨天晚上的糾結彷徨讓她一夜沒怎麽睡好,翻來覆去就是做夢,一會兒夢到小時候,一會兒又夢到靳容白跟她發火生氣,這個累啊。
然而起床還是要準備去一趟監獄,好在今天把事情了了以後,就可以回a市了,那到時候他再問起來,自己也不算撒謊了。
萬幸的是,今天沒有再下雨,而是出了大太陽,暖暖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仿佛把昨天的陰霾都一掃而空,人也舒服了很多,就是——困!
公交並不難等,上去以後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監獄是終點站,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車上一個人都沒有了,看來是下空了。
連忙也下車,朝目的地走去。
不知道是之前她來過,獄警那邊有印象,還是本來就不那麽難,辦好登記手續以後,她很快就來到了上次靳容白帶她來過的地方。
這次隻有她一個人,心中更加的緊張起來,手指緊緊的攥著電話聽筒,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緩慢踟躕的腳步聲,她的心跳也愈發的快了起來,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個出口,先入目的,是一頭花白的頭發。
他似乎比上次見麵更老了一點,也更瘦了,跟記憶中那個儒雅慈愛的爸爸相去甚遠。
簡竹山穿著一身囚服,兩邊的臉頰都陷了下去,眼皮抬起的時候,眼睛裏暗澀無光。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有種鼻酸的感覺,眼淚差點脫框而出。
咬了咬牙,她忍住了,看著他在自己的麵前緩緩的坐下。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簡竹山的眼睛裏至少是迸射出喜悅的光芒,但是下一秒,就又黯淡了下來。
她不知道是為什麽黯淡,但是她知道,他在裏麵沒少吃苦。
看著他拿起電話,自己唇瓣抿了又抿,終是憋出一句,“你還好吧?”
“嗯。”他勉強笑了笑,“你過的,也還好吧?”
“……”沉默了一下,簡心定了定神看向他,“我今天來,不是想來跟你客套的,我是認真有問題想要問你的,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真實的答案。”
“你說。”他的嗓子似乎有點沙啞,說話的語氣遲緩而無力。
她努力去忽視這些,告訴自己,今天來就是想要一個答案,一個真相。
“當年你真的做了嗎?”問出這句話,她就停下來,仔細的觀察著他的反應。
可是簡竹山卻並沒有什麽麵色波動,他甚至,隻是唇角微微的翹了下,隻那麽一秒,很快的就卸下,愈發的凝重起來。
“有沒有?!”一手按住麵前的桌子,她克製不住的情緒激動起來。
“簡心啊,當年你還小,很多事不會懂。”他輕聲的說,“爸爸是栽了,也認了,隻要你跟你弟弟能好好的,我就……”
“好好的,你讓我怎麽好好的,你讓小樂怎麽好好的?!你知道你做這些意味著什麽嗎?如果你沒有做,你就說出來,我長大了,我小時候不懂,我現在可以懂了啊,我還學法律,我研究鑽研每一條法律法令,隻要你說是冤枉的,我會竭盡自己所有力量去幫你翻案,幫你找出真相,我隻要你一句話,一句話啊!”
她本來不想哭的,可是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掉下眼淚來,連帶著,對麵的簡竹山也紅了眼眶,哽咽了。
“你說啊,說啊……”
她情緒激動,簡竹山則俯下頭,低低的啜泣起來,哭了一會兒又抬起頭看她,“你回去吧,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追究這個沒意義,重要的,是你們將來的日子。你跟小樂,都不要做官,記得,一定不要做官!這是我唯一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