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章 黑店
牧天狼與康九龍、龍屠來到城中,打算找一家酒樓,要一些炊餅牛肉,畢竟這些東西適合做乾糧。
但是如今才是大年初四,開門的酒樓很少,幾人在街上踱步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家小飯館,掛著旌旗,門口的屜籠冒著熱氣,看上去是個營業的狀態。三人便趕忙掀起門帘,走了進去,留下幾個士兵在門口等候。
由於牧天狼和康九龍一身黑袍黑甲,而且戴著面具,但三皇子卻裝扮華麗,所以讓旁人一看,就是三皇子這個公子哥帶著牧天狼和康九龍兩個打手。
一進飯館,小二便迎了過來,忙對三公子露出諂媚的笑容,「這位少爺,不知您要點些什麼?別看小店雖然簡陋了些,但拿手的好菜可不少!」
牧天狼示意三皇子別客氣,既然人家把三皇子當成了主事人,那也沒必要多嘴解釋。
三皇子道:「炊餅牛肉,上好饅頭,雞鴨燒酒,只管打包!有多少要多少,等會兒一併算錢與你。」
小二吃了一驚,感情這是來了個大主顧啊!忙道:「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吩咐!」小二跑去給后廚和老闆說了,三皇子道:「這種小店怕是沒多少存糧,我們估計還得多跑幾家。」
牧天狼道:「那就分頭行動,你在這兒等著,我跟九龍出去再找幾家。」
三皇子道:「去吧去吧,這點事兒我還是處理的好的。」
於是,牧天狼與康九龍便出了飯館的門,每人帶了兩個士兵,一個往南街走,一個往北街走……牧天狼運氣不錯,走了沒多遠,便又找到了一家開著門的飯館,進門便道:「店家,但凡能有牛肉炊餅什麼方便打包的,只管打包,我全要了。」
店家一看,是個穿著鎧甲,殺伐氣頗重的蒙面人,而且手中還帶著兵器,便戰戰兢兢道:「不知……不知這位爺是否吃生米的?」
牧天狼知道這是店家看了他的裝扮,起了疑心,以為他是強盜悍匪,吃生米是道上的黑話,意思就是乾沒本的買賣。牧天狼道:「店家不必多慮,銀子少不了你的,只是別耽誤了我的事兒。」
牧天狼心中倒是有點好奇,在么一個小飯館的老闆,也這般知多識廣,還懂得道上的黑話……
那留著山羊鬍的店家忙道:「大爺放心,小的這就去安排!婆娘,來大主顧了,但凡好酒好肉,饅頭炊餅只管打包!」
店家剛剛說完這話,就聽到從裡間傳出了一個尖銳的婦人的聲音,聽上去貌似脾氣不大好,「你這老潑皮,只管兩片嘴皮子一碰,說的輕巧!好酒好肉,燒餅饅頭不用花功夫啊!」
那店家訕訕道:「大爺勿怪,小的這渾家實在是潑辣,我去幫幫她,大爺稍後,稍後……」
但是店家還沒有進去,那婦人便從裡間轉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牧天狼,道:「呦,是個精神抖擻的客官呢,只是這看不清麵皮,可急壞了奴家呢!」那婦人言行舉止很是輕佻,說著話便去揭牧天狼的面具。
牧天狼本已經動了殺心,但是想起那些近在眼前的過往,他生生鬆開了劍柄,只一腳將那婦人踢開,冷冷地道:「我要的東西速速拿來,我付你們銀錢,莫要自誤。」
說完,牧天狼看了一眼那被踹倒在地的婦人,只見那是個膀大腰圓,豐乳肥臀的悍婦,雖梳著髮髻,但偏偏有幾道青絲零零散散,胡亂垂著,雖是寒冬三九,偏偏敞著個領子,露出脖頸與胸前一大片肥白細肉……
能當著自己丈夫的面如此肆無忌憚,便足以見得這婦人有多兇悍。只是那店家倒似乎是司空見慣了,臉上沒有絲毫的惱色,只是跑過去將那婦人扶起,嘴中不斷道:「老爺勿怪,老爺勿怪!我這渾家生來就好與人玩笑,您要的東西,立馬就好,立馬就好……」
那婦人一看牧天狼不好惹的樣子,便道:「奴家不知客官是個不好耍子的人,一時唐突了,咯咯咯咯……客官稍等,奴家這就去準備好酒好肉!咯咯咯咯……」說完,那婦人掩嘴輕笑著跑進了裡間。
而那店家卻掀起門帘出了飯館,不多時,就聽到他對門口的兩位士兵道:「呦,感情這兒還有兩位客官呢,這大冷天的,就別在這兒灌冷風了,還是到屋裡暖和暖和吧!」
那兩位士兵沒有牧天狼的命令,肯定是不敢進來的,店家看著這兩人只管站著等候,一言不發,自己問話他們也權當是沒有聽見,不由嘀咕:「莫非這二位是天聾地啞的造設?」
牧天狼道:「進來吧,估計還要等一會兒。」那兩人聞言,這才走了進來,站到了牧天狼身旁。
那店家一看這士兵如此訓練有素,心中不由有點擔憂,便跑到裡間去了,悄聲對自己的婆娘道:「點子有點硬,怕是容易扎手……」
那悍婦道:「管他什麼身份,什麼來頭,武藝多高,戰力多強,到了老娘這店裡,也就一包葯的事兒!你這無用的膿包,自己老婆被人打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你若是不敢,趁早捲鋪蓋走人,真不知道我那短命的爹是不是昏了招子,將我許給你這麼一個軟蛋草包!」
那店家被這一通不留情面地數落,卻偏偏絲毫不敢反駁,只是唯唯諾諾,不發一言。
不一會兒,那婦人便端著一壺酒,一盤肉,一摞瓷碗,扭著水桶般的腰肢走了出來,道:「客官也莫閑坐著,這饅頭還得蒸一會兒,奴家切了點小店自製的醬牛肉,燙了壺老酒,客官先打打牙祭!」
說完,那婦人便將盤中的物事通通擺到了桌上,將那摞碗也攤開,斟滿了燒酒,「這二位也也別站著啊,到了咱這小店,還講什麼規矩呢。」
牧天狼道:「店家不必心憂這許多,只管將我要的東西備好就行。」
那婦人道:「哎呀,這些東西是奴家送與客官的,不收你的銀子,客官就不必如此客氣了!」
牧天狼自然看出這婦人沒安好心,便索性陪她演下去,端起桌上的一碗酒,灌下了肚。「原來是放了些蒙汗藥,沒想到這種地方也能碰到個黑店!」
那婦人看牧天狼已經喝了一碗酒,便趕緊端起桌上的酒,對兩位士兵道:「二位也來上一碗,暖暖身子,奴家保證這酒甘醇柔順,回味無窮!」牧天狼道:「喝吧,不要辜負店家一番好意。」
於是兩個士兵也都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看到三人都喝了酒,那婦人這才放下心來,輕笑著道:「客官果真是爽快人,只是現在,奴家想看看你的容貌,可就由不得你了……嘻嘻嘻,若是你長得能入奴家的眼,奴家倒是可以留你快活一晚……」
身後的兩位士兵已經倒下了,牧天狼也趴到了桌上,他要看看這店家究竟是謀財還是害命,若是謀財,他可以不殺他們,只送交官府即可,但是若害人性命,那他就不會再克制自己的殺意!
看到三人都被自己的迷藥放翻了,那婦人冷哼一聲道:「老鬼,叫小的們出來收拾,這兩個躺在地上的,帶進去剁了,做成包子,也免得再花錢去買生肉了。至於這個桌上的,咯咯咯,老娘我要先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那店家聞聲已經帶了幾個夥計出來,抬起那兩個天狼營的士兵便要離去。那婦人卻將手伸向了牧天狼的面具,只不過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面具,就被牧天狼的鐵手鉗住了手腕,牧天狼稍一用力,那婦人的胳膊便被生生擰斷,瞬間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店家一看牧天狼並沒有中招,忙對手下的夥計道:「快砍死他,救下二娘!」話音剛落,那幾個夥計便紛紛拔出腰間的尖刀,向牧天狼殺去。牧天狼一把甩開那婦人,右手握住桌上的血獄,劍刃出鞘的一瞬間,四名夥計便刀斷人亡了……
店家與那婦人看到此情此景,便知道牧天狼是他們惹不起的人!但是他們夫婦二人卻不似一般的黑店店家,若是尋常的黑店店家,此刻定然是慌忙跪倒在地,不住磕頭,祈求原諒,再輔以一些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這般博同情的話語。
但這二人卻氣定神閑,猶自一副從容就義的神色,那店家更是道:「哼,既然被你看穿了,便動手殺了我們夫婦即可,若是我等皺一下眉頭,便算不得好漢!」
牧天狼聽完,心中不由一驚,就這種害人性命,還壞人屍身的敗類,竟然也敢自稱好漢?牧天狼當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婦人更是開懷大笑,似乎滿腔豪情,道:「反正似你這般為富不仁,荼毒一方的狗官我們已經殺過不少了,就算此刻立死當場,我們夫婦二人也是毫無怨言了!來世我們還是劫富濟貧,除暴安良的好漢!」
牧天狼差點被氣笑了,道:「你們怎知我是為富不仁,禍害百姓的狗官?」
那店家忙故作疑惑道:「莫非你不是那……嘶,那你究竟是何人?難道真是我們夫婦弄錯了?」
牧天狼道:「我名牧天狼,並不是當官的。」這夫妻二人聽到牧天狼這個名字,覺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來,那婦人卻強忍著胳膊的疼痛,道:「哎呀,真是我們夫婦弄錯了,差點壞了好漢性命!」
那店家也連忙道:「好漢有所不知,我們夫婦二人其實並非大惡之人,小人姓張,名叫張園,向來喜好舞槍弄棒,結交天下好漢,因嫉惡如仇,打抱不平,江湖人送外號催命判官!我這位渾家也是敬重英雄,而且有武藝傍身,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人稱母夜叉!」
牧天狼覺得有點意思,道:「一個判官,一個夜叉,很好!將我那兩位手下身上的蒙汗藥解了吧。」
那張園聽完,頓時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這是又逃過了一劫,忙道:「婆娘,還不速拿解藥來!」那婦人趕忙從懷中掏出個小瓶子,拔開軟塞,往兩位士兵鼻下遞過去,沒一會兒,兩人便悠悠轉醒,只是腦袋還有點沉重。
那婆娘看向牧天狼的眼中,多了一絲輕蔑,因為她覺得這種被俠義二字拖累的人,當真是愚蠢至極,就因為有這麼多自命仁俠的人,他們夫婦才會僅憑三言兩語便在江湖上混的風生水起!
那張園道:「看好漢武藝不俗,而我們夫婦又素來喜好結交過往的英雄好漢,不如我們三人便趁此緣分,結八拜之交如何?」
牧天狼覺得這二人當真是他見過最不自知的跳樑小丑了,可是估計已經有很多狹義之人被他們夫婦蠱惑了,若牧天狼是個江湖中人,可能也會被他們這套熟練的說辭給說動了,奈何牧天狼並不是。
所以,在牧天狼割下了這夫婦二人醜陋的頭顱時,他們還在詫異,這個戴面具的人為什麼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