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章 變通
二龍山的三兄弟不甘心被牧天狼的名頭嚇倒，為了綠林人的尊嚴，和康九龍打了一架，但卻還是輸了。
於是朱雲礴便帶著牧天狼等人來到了聚義廳，他也看出牧天狼並不想跟綠林人刀兵相見，正好雙方可以商議一下怎麼共贏！
來到聚義廳，朱雲礴忙道：「牧將軍，請上座！」牧天狼卻做了左邊首席，道：「我是來客，豈能喧賓奪主。」
朱雲礴聞言也沒有堅持，便自己坐到了上座，道：「牧將軍，不知你有何事兒需要我們綠林兄弟去做？但是在下事先說好，若是這些事兒有違我立下的綠林規矩的話，請恕在下實難從命！」
牧天狼卻道：「朱二員外還是將隱在屋中的那些個人也叫出來吧，今天我們便將話說清楚，也免得日後出現什麼糾葛。」
朱雲礴聽完，心中一驚，原來牧天狼早就發現他家中隱藏的那些個弟兄……朱雲礴擺擺手，一旁的雙槍將董一撞道：「行了，各堂口的弟兄們都出來吧，別藏著掖著了，牧將軍有話要吩咐！」
屋中的人聽到這話，便紛紛打開房門走了出來，足有七八十人，倒是讓牧天狼感慨，一個冀州的鄴郡周邊就盤踞著這麼多的響馬，看來這冀州確實是不大安定啊……
牧天狼道：「既然人已經齊了，那我就直說了。我還是那句話，我的任務是清除匪患，保證冀州成為北伐的一個安定的大後方，而現在當務之急是糧食！若是飢荒繼續持續下去，怕是百姓就要紛紛揭竿而起了……」
安郎平道：「牧將軍明察，這跟我們弟兄沒什麼關係，都是官逼民反！而且我們二哥一直都在帶領弟兄們儘力籌措糧食，下發給百姓們。但是發的哪有收的快……」
牧天狼道：「我來這兒兩件事兒，一就是想聽聽你們是怎麼籌措糧食的。」
朱雲礴倒是直言不諱，道：「主要是將運糧的官兵截殺，然後分發下去。但是現在絕大多數的糧食都被集中在了鄴城的糧倉，我們弟兄們有些無從下手。不過那狗頭郡守正著急找銷路，將糧食出手呢！前些日子，我便將計就計，通過那郡丞給郡守傳了個話，說我這兒有些門路。我想引誘他們將糧食運出糧倉，再半路下手。」
牧天狼道：「你們確定糧食都集中在鄴城糧倉？而且那些糧食是郡守貪污下來打算出手的，而不是要運往前線的軍糧？」
花玉郎道：「牧將軍放心，我已經派人打探過了，那郡守將冀州的糧食搜刮一空，送往前線的卻只有三成左右，其餘的都是他要去跟人喚作銀錢，中飽私囊的！而且我曾喬裝打扮，混入到鄴城糧倉，發現那裡糧食堆積如山，那都是百姓的血汗啊！」
玉麟道：「這麼是無本的買賣，利益高的恐怖，一個郡守怕是扛不下來，他背後肯定有京城的高官撐腰。」
朱雲礴道：「這位兄弟說得對，其實我們這些綠林人都知道，是朝廷的左丞相宇文懷安在背後操縱！只恨我們弟兄無法混入京城，否則定給那狗官的人頭掛在城樓上！」
牧天狼詫異道：「你們怎知是宇文懷安在背後支持？」
花玉郎道：「因為這種事兒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以往都是通過鎮北關將糧食運送出去，去和胡虜人、突厥人交換金銀珠寶、駿馬玄鐵等東西，而鎮北關的守將就是那余文懷安的兒子，宇文霸！不過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宇文霸被人頂替了，鎮北關這條路走不通了，所以這幫狗官便沒了銷贓的門路，我二哥也趁此機會給那郡守下了個套。」
康九龍聽完哈哈大笑起來，這幫綠林人自然不懂怎麼回事，魯達藏不住話，喝道：「嗨！你這廝笑什麼，難不成我們兄弟還能誆你不成！」
康九龍道：「我自然信你們，因為那宇文霸是被我一腳差點踢死，如今還在床上躺著呢，沒個三五個月怕是很難重新走馬上任了！」
朱雲礴驚訝道：「這位兄弟竟能如此不畏權貴，當真是令人佩服！那宇文霸可是北域都督，還是丞相的兒子，兄弟將他重創，竟然還能安然無恙，當真是……」朱雲礴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誇」康九龍，其實他心中覺得這傢伙也太虎了吧……
魯達也道：「此話當真？嗨呀，原來小將軍如此英雄無畏啊，洒家這一戟挨得不虧！」
康九龍道：「這算什麼，我家將軍可是將那宇文懷安的四兒子誅殺當場，不也照樣沒事兒？」
綠林眾人聽到這話，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了……牧天狼卻道：「行了，我若是真有那麼厲害，你就不用戴上面具了。」
牧天狼這話一說出來，朱雲礴等人便明白，原來康九龍戴面具是因為打傷了宇文霸，被牧天狼窩藏了起來……看來牧天狼也是個會見義勇為，拔刀相助的人啊。
其實牧天狼只是看上了康九龍的土之靈，若是旁人的話，他肯定不會管……
牧天狼道：「糧食的事兒，就不勞朱二員外費那麼大心思了，我會開倉放糧，但是需要朱二員外手下的弟兄們幫個忙，將糧食分發下去，我手上人手不夠。」
朱雲礴道：「牧將軍此話當真？若是牧將軍讓我們綠林兄弟做的是這件事兒的話，我們自然唯命是從！」
牧天狼道：「不止，我說了，我來此的第一件事兒是為了糧食，還有第二件事兒。糧食一發下去，冀州這個大後方算是穩定了，但我還有個清除匪患的任務要完成，否則皇帝面前，我無法交差。」
一幫綠林好漢聽到這話，才明白，事情果然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簡單。朱雲礴道：「牧將軍有話就直說吧，我們弟兄們洗耳恭聽！」
牧天狼道：「其實也簡單，所謂清除匪患，就是讓冀州地面上再沒有山賊響馬，所以我也不見得非要將你們趕盡殺絕，只需要你們安分守己，別再出來作案就可以了。其他時候我不管，但是在滅了北燕南陳之前，我希望你們收起刀槍，銷聲匿跡，否則我就只能帶兵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地去拜訪各位了！」
眾匪盜聽完這話，倒是各有心思，想法不一，魯達率先道：「牧將軍，若是你真能殺掉那些狗官，讓百姓不再忍凍挨餓，我們二龍山弟兄也就沒有必要再替天行道了！到時候自然會各自散去，歸於農桑！」
武松道：「大哥說得對，我們本就是看不慣這世道才舉起的義旗，若是世道太平了，我們弟兄們也不願意呆在山頭跟官府作對！」
朱雲礴也道：「好！若是牧將軍真能讓冀州太平了，我倒也不是非要貪戀這個總瓢把子的位子，自然可以退出冀州！若是牧將軍能讓整個天下都太平了，我朱雲礴便徹底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大不了我重整祖業，繼續跑我的鏢局！」
而有人願意放下手中的權力，自然也有人不願意放下，比如揭陽嶺的穆弘春，就弱弱地道：「牧將軍是說北燕和南陳滅亡之前我們不能再作案鬧事對吧，那不知北燕和南陳何時能滅呢？」
牧天狼道：「一年之內。」
眾人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最終，沒人願意跳出來跟牧天狼當面最對，便道：「好！我們便聽牧將軍的，一年之內，我們不再跟官府作對，但是牧將軍也要保證，官府不來找我們的麻煩！否則，我們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牧天狼道：「可以。」但朱雲礴卻道：「牧將軍要保證的不是官府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而是該保證官府不會找百姓的麻煩。」
牧天狼覺得這個朱雲礴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最終，牧天狼跟冀州的綠林人達成了一項協議，就是牧天狼保證百姓可以安居樂業，而綠林人保證一年之內不會作案鬧事。
牧天狼道：「朱二員外，明日辰時，帶著你的弟兄們到鄴城的城門口等候，我會將糧倉中的糧食運送出來。到時候你們負責搬運糧食，分發到冀州各處的百姓手中，若是各地的官府膽敢再下令征繳的話，我會出面處理的。」
朱雲礴道：「牧將軍放心，我們一定不辱使命，將糧食發到每家每戶！」
隨後，牧天狼道：「走吧，我們該回去見見那位郡守大人了。儘快處理完這邊的事兒，我們還要趕去并州，估計哥舒將軍已經帶著火鳳他們開始進攻中山國了，我們不能落下太多。」
玉麟道：「這次的事兒怕不是一刀就能解決的，畢竟牽扯的官員太多了，若是一一處決的話，冀州就無官可用了……」
牧天狼道：「我懂，只誅首惡，殺雞儆猴。」牧天狼突然想起朱雲礴是通過郡丞傳話給郡守的，便道：「朱二員外，不知鄴城的那個郡丞為人如何？」
朱雲礴道：「嗐，說起那郡丞吧，也是個糊塗蛋，活的不明白！此人姓宋名明江，說他是個貪官污吏吧，他倒是喜歡仗義疏財，結交綠林好漢，對於百姓也時常掛懷在心，也有著一顆忠君報國的心。但說他是個好官吧，偏偏也與那些個朝中的狗官同流合污，收受賄賂，徇私枉法的事兒他也沒少干！大概是個有點江湖夢的官場中人吧。」
牧天狼道：「也就是說，他是個比較矛盾的人？」
朱雲礴道：「牧將軍說得是，他活得很矛盾。我跟他相識也很多年了，我了解他這個人的品性，若是將他拉到綠林中來，他肯定又不下自己忠君報國的情懷，但將他放在官場上，他又沒什麼職業操守……所以我才會通過他去找那郡守，這種人倒是適合在官府和綠林之間盤桓。」
玉麟道：「朱二員外怕是沒看清這個郡丞啊，我估計現在的郡守可能已經是個空架子了，很多底下的官員應該更願意聽這位郡丞的話。」
牧天狼也覺得這個郡丞大概是底蘊不足，但野心肯定是有的。
「走吧，我們便去會會這個郡丞，希望他是個識時務的。」說完，牧天狼與玉麟、康九龍便離開了莊園。
朱雲礴帶著一幫綠林好漢，道：「恭送牧將軍，明日我等便去城門口等著牧將軍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