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三章 功過
牧天狼回到京城，第一時間便去進宮面聖了。可是天子龍星卻並不打算給牧天狼好臉色看。
面對龍星陰陽怪氣地責問，牧天狼忙拱手道：「末將辦完陛下交代的事兒，便馬不停蹄趕回京城參見陛下……」
龍星道：「牧天狼啊牧天狼，你好像不止辦完了朕交代的事兒吧。朕可是聽說那燕國皇帝北伯烈是死在你劍下的呢。如此大功，朕該如何封賞你呢？封你個國公？或者是封你個右將軍？」
牧天狼知道龍星這是要跟自己算抗旨不尊的賬，忙道：「陛下，末將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龍星道：「牧將軍說笑了，你有何過錯呢？」
牧天狼最怕的就是龍星這種一臉耍無賴的樣子，牧天狼只好道：「陛下，末將之所以出現在鮮卑，隨後又率兵討伐燕國，是有原因的……」
龍星摸了摸自己的幾綹鬍子，道：「有原因，好啊！那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原因能讓你這個前一刻還在雁門剿匪的人，下一刻就出現在了燕國國都！」
龍星收到的消息確實是牧天狼正駐紮在雁門代縣，跟清泓寨打得難捨難分，但是沒過幾天，龍星就收到了燕國被滅，牧天狼帶領鮮卑人殺進燕國易京城，梟首燕國皇帝的消息。這讓龍星又無奈，又氣惱……
牧天狼道：「此事還得從雁門剿匪說起。末將本來是正在跟盤踞在雁門代縣的清泓寨交手，但是這清泓寨寨主武藝高強，她眼看她手下的嘍啰兵不是末將對手，便棄寨而去，出了鎮北關往漠北去了。末將怎麼能看著這匪首逃之夭夭，於是便帶人去追，一路追到了鮮卑王庭……」
龍星喝了一口茶，道：「後來呢？追到了嗎？」
牧天狼一看龍星這個樣子，心中暗道：既然你想聽，那我就接著往下編……「回稟陛下，追到了！那清泓寨主也束手就擒了。可是末將此刻卻發現三殿下也在鮮卑王庭，而且他正在勸說鮮卑可汗拓跋明發兵燕國！不過拓跋明似乎並不太願意，所以末將就打算助他一臂之力，畢竟相比剿匪的話，覆滅燕國對帝國更加重要！」
龍星道：「看來是朕錯怪牧將軍了啊！牧將軍一心一意為帝國的江山社稷著想，實乃是忠心可鑒，國之棟樑啊！看來朕不得不給牧將軍一個像樣的封賞了啊……」
牧天狼一看，這天沒法聊了，便道：「陛下，末將有罪！」
龍星冷哼一聲，現在知道自己有罪了，早幹嘛去了？還跟老子編那麼一大堆故事……「哦？牧將軍忠君報國，何罪之有啊？」
牧天狼道：「末將違抗聖旨在先，指使下屬屠戮百姓在後，實在是罪不可恕！」
龍星一看牧天狼坦誠認罪了，便道：「這兩件事兒現在都成了群臣攻訐你的把柄，而且這兩條罪狀每一條都是死罪，你覺得朕該怎麼堵住群臣那悠悠眾口呢？實話告訴你，朕現在是沒有法子了，你若是想不出法子，明日早朝，朕就只能聽百官的了。」
牧天狼道：「其實末將並沒有違抗聖意，末將是為了追捕清泓寨寨主才一路追去漠北的，這是奉旨剿匪，而且并州與冀州的匪患已經被末將肅清了……至於燕國一行，實乃是形勢所迫，順手而為……」
龍星聽完，更加氣惱了，「哼，好你個牧天狼，你當百官都是傻子啊！順手把燕國滅了，你還真敢說！罷了，違抗聖旨的事兒倒是可以推諉過去，畢竟你在燕國也是立下了不世功勛，可是你縱容手下屠戮百姓這一條呢？你知不知道這是為將大忌！而且我天龍國是以儒學為治國之本的，你如此行事，朕若是包庇你，以後還怎麼讓百姓安定，讓百官信服，讓社稷穩固！」
牧天狼道：「陛下，這一條末將認了！一切聽從陛下處置就是。」
牧天狼確實是不想在這一條罪狀上狡辯了，索性就將這個難題扔給龍星，反正龍星也不會真的殺了自己。只要能活著，其他的可以慢慢想辦法。
龍星一看牧天狼反倒跟他耍起無賴了，氣的離開椅子，站了起來，拍手踱步道：「牧天狼啊牧天狼，你就是個煞星！你自己說說，自你進京以後，朕為你受了多少次百官的刁難了？」
牧天狼卻不說話了，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龍星更加生氣了……若不是要留著牧天狼對付世家士族，龍星真想現在就讓御林衛將牧天狼拉下去斬首示眾！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龍星的火氣也消了一些，語氣稍稍緩和，話鋒一轉，道：「牧天狼，元宵節當夜你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牧天狼不知道龍星為什麼會問他這個，難道那天晚上自己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牧天狼仔細一想，發現自己還真的做了出格的事兒，因為元宵節當夜，牧天狼摘掉了面具，和玉麟、朱盈盈、安郎平等人在葫蘆庄內痛飲……
莫非皇帝收到了消息，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實長相？牧天狼心中一陣忐忑……牧天狼哪裡知道，龍星是為了跟明王龍歡的賭約，才問他的。
龍星看牧天狼沉默不說話，道：「怎麼，想不起來了？那你便告訴朕，你那晚是在殺人放火，還是在飲酒作樂啊？」
牧天狼一聽這話，哪裡敢說自己在飲酒作樂，忙道：「陛下，末將想起來了，正月十五的晚上，末將帶領天狼營剿滅了上黨郡的一個匪窩，名叫葫蘆庄！這事兒上黨郡守王彥昌可以作證！」
龍星聽完，開始哈哈大笑，「哈哈哈……王弟，你聽到了嗎？你那套宅院，怕是要歸朕咯……」
龍星話音剛落，打裡間轉出一人，正是明王龍歡，「陛下，臣弟願賭服輸，明日便將房契送來。」
牧天狼鬆了一口氣，感情這兩個老傢伙在這兒拿自己打賭呢……
龍星贏了一座宅院，滿心歡喜，看牧天狼時也覺得沒那麼礙眼了，便道：「滾吧，明日早朝再處置你！」
牧天狼一聽這話，看來自己是沒什麼大事兒了，忙道：「末將告退！」
牧天狼走後，明王龍歡道：「唉，這牧將軍果然非常人能猜透啊，還是陛下慧眼識人。只可惜……」
龍星道：「誒，王弟不必泄氣。朕知道王弟一心想為我們天龍國征戰沙場，定國安邦，朕又怎麼會不成全你呢！如今北方已定，戰王麾下那十萬兵馬已然閑置，朕明日便讓王弟帶兵出征！」
龍歡忙俯首下拜，「臣弟謝過陛下信任，臣弟絕不負陛下所託！」
如今域內格局已定，一個偏安一隅的陳國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所以龍星要趁機解除戰王的兵權了。相比戰王龍影，明王龍歡對龍星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牧天狼出宮后，並沒有回將軍府，而是去了城門口。至於獵頭人們，除了火鳳與游龍，其餘人都去了聚仙樓，好讓第一次來京城的青面、智深、二郎和清泓也見識一下京城的繁華。
游龍去神捕門找秋水，但被告知秋水去城外的沙口鎮查案了……
火鳳自然是跑去哥舒府找哥舒雲了，好在哥舒雲在家，沒有出去野……
牧天狼來到打馬來到城門口，由於他一身戎裝，很是醒目，所以城門口的流民很快就認出了這就是先前進城去的「神仙」。
於是，流民們又來了一次參拜……
看著烏壓壓跪了一片，還向自己叩首的流民，牧天狼也是有些錯愕，這是個什麼情況？
牧天狼正不知所措，郡主忙跑出來道：「大家快起來吧，他不是神仙！」牧天狼看到遮著面巾依然難掩動人美貌的郡主，翻身下馬，來到近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郡主道：「你愣著幹嘛，快叫他們起來啊！看他們都跪在冰冷的地上，你很有成就感嗎？」
牧天狼這才道：「我不是神仙，你們不必拜我！這……怎麼回事兒？」
裴鶯過來道：「牧將軍，你之前進城時使得那是什麼功夫？讓這些流民們都誤以為你身上有神力……」
牧天狼這才明白，原來是鬧了個大烏龍。牧天狼來到郡主身旁，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他們會……」
郡主卻還是不打算搭理牧天狼。
裴鶯道：「牧將軍不是進宮去了嗎？怎麼又出來了？」
牧天狼道：「我已經見過天子了，我聽軒轅燚說郡主……說你們在這兒給災民施粥，我便出來看看。」
郡主卻不由地道：「你見過陛下了？那他要怎麼處置……」話說到一半，郡主突然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呢，忙閉口不言，轉到一旁繼續發放著自己白粥麵餅……
牧天狼看著心口不一的郡主，多日的相思之情頓時噴涌而出，不由伸手拂去她額頭的細汗，郡主本想躲開，但身子就是不動……
牧天狼得寸進尺，摘下了郡主的面巾，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郡主了。
面巾摘下后，不僅牧天狼看的呆了，就連那些等著施捨的流民們也都看呆了……「原來這就是畫中的菩薩啊。」「菩薩顯靈了……」
郡主好想現在就撲進眼前之人的胸膛，她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講，但是現在這個時間、場合都不適合。
兩個人靜謐的美好畫面被一個人打破了，「你幹什麼！你不知道這是鼠疫嗎？你還取下她的面巾！」
牧天狼回身看時，是一個陌生的公子，長相出眾，氣宇不凡，牧天狼不知道這人是誰，便看向了郡主。郡主忙道：「這位是黃公子，他也是來施粥行善，救濟災民的。」
黃詩詠一看，竟然是牧天狼，語氣不由得軟了下來，沒辦法，牧天狼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他不由得有些懼怕。
黃詩詠走過來道：「你是牧將軍吧？這些流民都是遭了鼠疫才逃難來此的，你若是摘了郡主的面巾，她染上瘟疫如何是好？」
牧天狼卻道：「黃公子為何不戴面巾？」
黃詩詠被問的有點啞口無言，便支吾道：「我……我今日出來的匆忙，便沒有準備……」
牧天狼道：「黃公子應該是知道，戴不戴面巾都一樣吧？鼠疫豈是一塊面巾可以隔絕的？」說完，牧天狼便將郡主臉上的面巾給扔掉了……
黃詩詠：「……」這些事兒黃詩詠確實是知道的，但是他不願意郡主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他覺得這不合禮法。
郡主一看場面有點尷尬，便道：「愣著幹嘛，盛粥！」牧天狼身上的氣場突然不見了，忙道：「哦，好！」
說完就開始乖乖端起碗盛粥……
郡主看著瞬間乖巧的牧天狼，心中那些不愉快，頓時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