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章 修緣(一)
當楚妃與熊宗魘設好對付牧天狼的局以後,便迫不及待地找來了牧天狼。
牧天狼心中有點詫異,楚妃不是剛剛才找過自己么,怎麼派人叫自己過來……直到他看到房中竟然還有個身著黑袍的男人。
牧天狼道:「臣牧天狼見過貴妃娘娘,不知娘娘急召臣來,所為何事?」
楚妃指了指旁邊的熊宗魘,道:「牧將軍,此人便是金刀門的熊門主,你們二位應該是神交已久,卻還從未見過面呢,本宮便是介紹你們認識,也免得以後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耽誤了大事兒。」
牧天狼看了一眼頭髮與鬍鬚都有些花白的熊宗魘,沒想到熊宗魘已經是個年逾五十的老頭了。
牧天狼道:「娘娘放心,對熊門主有威脅的人,都已經消失了。接下來,只要沒有名單以外的人打敗熊門主的話,估計武林盟主之位,熊門主是唾手可得了。」
楚妃道:「哦?這麼快?」
牧天狼道:「方才,臣麾下的獵頭人來報,點蒼派的秋楓,飛魚山莊的李象風,劍閣的雷飛瀑,都已經除掉了。現在襄陽城中應該已經人心惶惶了,畢竟各大門派的高手都莫名被殺,熊門主只需出去打聽一番,就知道了。」
熊宗魘道:「其實老夫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這些消息,如今的襄陽確實是謠言四起,人心惶惶……老夫學藝不精,想替帝國辦事,還得仰仗牧將軍出手,真是慚愧……」
牧天狼道:「既然都是為了帝國,那就不必如此見外了。我就在此提前恭喜熊門主能登上武林盟主之位了。」
熊宗魘道:「老夫一定儘力而為!」
楚妃聞言,站起身來,笑逐顏開,道:「如今已然萬事俱備,不過本宮心中還有一事,頗為費神,所以……還得請二位替本宮分憂啊。嬤嬤,你去將媚兒叫來,此事沒有她可不行……」
熊宗魘忙道:「娘娘有事兒儘管吩咐便是,老夫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妃道:「說出來也不怕二位笑話,本宮膝下有一子一女,淵兒已經娶妻生子,但是媚兒卻久久未遇良人,而本宮聽聞這襄陽的修緣堡有個人稱俏月老的余線娘,能知男女姻緣,所以,本宮便想帶媚兒前去看看……」
牧天狼心道:這個修緣堡果然不同尋常,楚妃為什麼要去修緣堡呢?不知道狂獅與天鵬有沒有打探出什麼消息來……
熊宗魘道:「娘娘這是舐犢情深啊,也是人之常情。老夫也聽說那余線娘有些本事,既然娘娘想去,走一遭也未嘗不可。只不過……」
楚妃聞言,道:「哦?只不過什麼?熊門主但說無妨。」
熊宗魘道:「是這樣,老夫聽聞那余線娘是個喜歡清靜的人,平日里也是深居淺出,不見生人。所以我們若是去的人太多的話,難免會惹她反感,她雖不至於給娘娘臉色看,但就怕在公主殿下的姻緣上暗動手腳啊……」
牧天狼可不相信眼前這二人真的會信一個江湖騙子,他沒有開口,想看看這二人到底要演個什麼戲。
楚妃的反應也挺快,忙道:「熊門主放心,既然那余線娘不喜人多口雜,那本宮只帶牧將軍與媚兒前去即可,相信以牧將軍的身手,足夠保護我們母女了……」
熊宗魘道:「娘娘英明,牧將軍所向無敵,有他在,自然不會有什麼事兒……」
牧天狼一看,這是要將自己一個人帶去修緣堡啊,不讓自己帶著獵頭人,難道這就是五公主所說的楚妃要殺自己?不過,牧天狼心中也不懼,他自恃武功高強,就算打不過,想跑的話,應該也沒人能攔得住自己。而且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探清楚妃的真實目的。
於是,牧天狼道:「貴妃娘娘放心,牧天狼一定護得貴妃娘娘與公主的周全。」
楚妃道:「如此,本宮就多謝牧將軍了。」
話音剛落,五公主便進來了,一看牧天狼與熊宗魘都在,也不好再耍脾氣,她本來是生著牧天狼的氣呢……
五公主行禮道:「媚兒見過母妃,母妃叫媚兒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啊?」
楚妃道:「媚兒,母妃不是給你說過,等到了襄陽,就去修緣堡替你測一測姻緣嗎?如今牧將軍已經做好了一切手中的事務,所以我們也該動身去修緣堡走一遭了。」
五公主的心猛地一揪,手掌緊攥,她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要對牧天狼下手了。
五公主忙道:「母妃,這麼著急嗎?要不再等幾日吧,媚兒……」
不等五公主說完,楚妃便打斷道:「媚兒,沒時間再等了,後天便是武林大會召開的日子,一旦武林大會結束,我們就要動身去江陵了,哪還有時間等你瞎鬧。聽話,不要任性,母妃不會害你的。」
五公主的意思是,再給她幾天時間,她想再勸勸牧天狼,但是楚妃卻拒絕了五公主,說已經沒有時間了。
牧天狼也聽出這母女二人似乎話裡有話,但是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著狂獅與天鵬能儘快回來,好讓他能知道那個修緣堡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好早作準備。
最終,楚妃定下,黃昏時刻動身前往修緣堡,理由是吉利。
牧天狼回到自己房中,等了許久,直到黃昏來臨,楚妃的隊伍要出發了,還是沒有等到狂獅與天鵬……這兩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有了什麼重大發現。
無奈,牧天狼只好跟著楚妃的車架,只身前往修緣堡。
隊伍來到修緣堡之後,堡主余線娘已經帶人在門口等候了,「民婦余線娘見過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妃竟然下車,親手將余線娘扶了起來,兩人眼神中交織的那種感情,分明就是舊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舊識……
好在楚妃也是個好演員,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余堡主不必多禮,本宮今日前來貴堡,實則是有事相求,所以還得仰仗余堡主的手段呢。」
余線娘道:「民婦已經知曉了,既然是公主殿下的姻緣,民婦一定盡心儘力,絕不敢有半點差池。」
五公主也在楚妃的示意下走了過來,道:「如此,媚兒就多謝余堡主了……」
說完,楚妃便帶著牧天狼與五公主進了修緣堡,而其他的衛隊,侍女什麼的,都統統留在了外面等候。
來到堡中,牧天狼倒是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不過氣氛確實是有點壓抑。余線娘身旁跟著兩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一個持刀,一個佩劍,似乎有些本事。
余線娘將三人帶到修緣堡的待客大廳,然後奉上香茗,這茶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兒,牧天狼覺得似乎在哪裡聞過,但是也沒怎麼在意。他是個不會品茶的人,有了上次在御史大夫李傑府上的尷尬遭遇,他就索性不去動這茶水。
不過余線娘倒是先開口了,道:「娘娘,此茶乃是駱越國的極品,有個別名,喚作附骨香,娘娘雖是萬金之軀,卻也未必喝過,不妨品鑒一二。」
楚妃將茶蓋掀開,微微一嗅,道:「果然好奇特的香味,余堡主這修緣堡,果然是非同一般啊……」
然後楚妃便喝了幾口,一副陶醉其中的表情。隨後又道:「媚兒,你也嘗嘗,這茶的清香,可不比你父皇的貢茶差。」
五公主聞言,也端起茶杯品了起來,「這茶好喝是好喝,但媚兒怎麼覺得這味道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余線娘聞言,忙道:「公主殿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估計見識過不少的稀有香料,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也是情理之中。不過,這位將軍……」
楚妃一臉笑意,道:「牧將軍,還是給余堡主一個面子吧。」
牧天狼有木之靈護體,百毒不侵,所以也不怕這茶中有什麼古怪,掀開茶杯,一飲而盡……
楚妃與余線娘看了,都有點愣神,楚妃道:「似牧將軍這般喝法,怕是品不出其中的滋味兒來……」
余線娘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道是牧將軍不給我面子才不飲此茶,原來是不會飲茶啊,咯咯咯咯……」
自從牧天狼喝了茶,余線娘似乎沒有之前那麼拘束了,顯得有些失禮,但是楚妃並不怪罪她,還跟著余線娘一起笑。
五公主有些不明所以,道:「母妃,牧將軍是個粗人,就算是鯨吸牛飲,你們也不至於如此取笑他吧……」
楚妃卻道:「媚兒,母妃與余堡主可不僅僅是笑牧將軍,而是我們姐妹多年未見,實在心中欣喜啊!媚兒,還不來見過你姨娘!」
五公主傻眼了,牧天狼也有一絲疑惑,他覺得這茶水中肯定有什麼藥物,否則的話,楚妃與余線娘不會就這麼當著自己的面相認。牧天狼連忙使者運功,可是……
五公主道:「母妃,此話當真?余……余堡主真的是我姨娘?」
余線娘道:「傻孩子,我姓虞,楚國太后是我們虞氏的老祖,也就是我的姑奶奶,我與你母妃幼時可是一起長大的呢!」
楚妃看自己的女兒還是有點不明白,便道:「媚兒,我與你姨娘的關係,就如同你與尚自謙一般,你的皇祖母是尚自謙的姑奶奶,而母妃的皇祖母,是你姨娘的姑奶奶。」
五公主這才明白過來,忙道:「媚兒見過姨娘!」
余線娘忙攙住五公主,道:「孩子,不必多禮。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采兒姐姐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楚妃道:「曉曉,自從我嫁去天龍國,你我姐妹就再也沒有見過,天龍國滅我大楚,你是不是會怪姐姐我沒用……」
余線娘忙道:「采兒姐姐說的哪裡話,曉曉知道姐姐的難處,姐姐這不是開始向天龍國復仇了么,不急,我們失去的一切,都會拿回來的!」
楚妃是楚國的皇族,名為項采兒,而余線娘是楚國的外戚,名為虞曉曉。
五公主連忙暗示,牧天狼還在一旁呢,但是現在的牧天狼卻很奇怪,雙目緊閉,身體微顫,似乎進入了一種異樣的狀態……
余線娘道:「采兒姐姐,我們光顧著敘舊情,卻忘了這位貴客,還真是失禮啊,咯咯咯……北修羅,牧天狼,雖然我地處南國,但你這名頭卻是如雷貫耳啊!牧將軍,是不是覺得很難受啊?」
牧天狼卻是覺得很難受,因為他體內的內息根本不受控制,四處亂撞,而他攝入的香茶,如今卻附著在筋脈上,根本無法化去……
五公主有點著急了,忙道:「母妃,姨娘,這是怎麼回事兒啊?難道是那杯茶?可是我與母妃也喝了啊……」
余線娘道:「傻孩子,那茶確實名為附骨香,你跟你母妃身上沒有一點內息,所以喝了也無妨,但是像牧將軍這樣的高手一旦攝入體內,就猶如附骨之蛆一般,盤踞在四處的經脈上,體內的內息無法運轉,只會慢慢消磨殆盡!」
楚妃道:「媚兒,還記得母妃給你的那個香囊嗎?你覺得香味似曾相識,其實沒有錯,那香囊中裝的便是與這附骨香相輔相成的沉幽草,母妃知道你時常會去找牧天狼,所以就給了你這個香囊,你找了牧天狼多少次,他就吸了多少次毒氣!附骨香加上沉幽草,縱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使不出半點內息!」
牧天狼雖然無法控制體內的內息,正處於無邊的痛楚中,但是他的神志還是清醒的,這些話他一字不落地聽到了耳中。
原來楚妃早就給他下了套了,自己拒絕了五公主的那一刻,就是楚妃收網的時候!
雖然牧天狼也早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還是落到了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