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二章 修緣(四)
牧天狼知道自己如今難逃一劫,想讓獵頭人們突圍,去找火鳳,將自己沒有完成的使命,繼續下去。
但是,獵頭人們卻下定決心,要和牧天狼同生共死……
看著眼前這兇險萬分的廝殺,牧天狼還是道:「我們確實該死,但總要死的有價值吧!就這麼窩囊的死,你們甘心嗎?那些死在我們手中無辜的人,他們會原諒我們嗎?若你們不想看我白死,就快走吧,將消息傳出去,將該做的事兒,繼續做下去!」
狂獅梁守成此刻的情況不容樂觀,賞金樓的鬼魅神出鬼沒,他一個不注意,肩頭便被峨眉刺刺中了一擊!但狂獅卻閉著眼睛道:「其他人我管不著,但我梁守成不會離去!那什麼上古的遺禍,我沒有見過,這僅剩的世界,也與我無關!等我殺了這狗娘養的鬼魅,便和你牧天狼一起死!」
說完,狂獅竟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夾雜著雄渾的內息,這是他的獅吼功!狂獅接著道:「牧天狼,我梁守成有一句話憋了很久了!如今我面具已經摘了,這話也該說出口了!我早就不想做那見不得光的獵頭人了,我!要做你兄弟!哈哈哈……」
魯達與武松聞聲,也扔掉了面具,道:「早該如此了!牧天狼,咱們不做獵頭人了,現在你命令不了咱們了!咱們這些弟兄,你認也好,不認也罷!但咱們跟你,一起死!」
說完,禪杖與戒刀再次往敵人的身上揮去……
隨後,其餘人都扔掉了面具,他們都不想當獵頭人了。
牧天狼那猩紅的雙目,竟也留下了清澄的淚水,這些混蛋終究是舍了大義,取了小義啊……
其實牧天狼早就知道,所謂的大義,對這些獵頭人來說,不過是一個還能活下去的借口而已,他們根本不關心這世界的死活!他們只是不想像行屍走肉一般遊走在這殘酷的世界,他們在這世界,早就沒有了任何牽挂……
所謂的大義,就是一盞明燈;而牧天狼,就是唯一能提起燈籠的人……
牧天狼死了,燈也就滅了,他們在這無牽無掛,卻又滿是惡意的世界里,怎麼有勇氣活得下去呢……
那就一起死吧!
牧天狼的披風動了,血獄從劍鞘飛出,落到了牧天狼手中,但強行調動內息,讓他真氣逆流,再一次一口鮮血噴出……
看著牧天狼再一次握劍在手,楚妃與五公主大驚失色,慌忙向後退去,忙道:「平江四鬼,護駕,護駕!」
平江四鬼聞聲,趕忙捨棄追殺朱天鵬,擋在了楚妃身前。牧天狼對天鵬道:「你走吧,去找你師父,如今能走的,也就只有你了……」
可是朱天鵬跟其他獵頭人一樣,也扔掉了面具,道:「將軍,你說我不適合做獵頭人,所以我說我做你的護衛,你可是答應了的。若是我現在扔下你,跑去找我師父,他會認我嗎?」
說完,朱天鵬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手中軟劍一抖,再次殺向楚妃!
朱天鵬憑藉一身玄妙無雙的身法,跟平江四鬼糾纏著,但是他想要突破平江四鬼的防線,挾持楚妃,那顯然是不現實的……可是偏偏牧天狼現在連體內已經十不存一的內息,都調動不了!他的經脈慢慢被附骨香與沉幽草的毒素堵塞……
這種該死的無力感,讓牧天狼心如冰窟。
然而,場中終於有人倒下了,這對牧天狼來說,是個噩耗!因為倒下的人,是青面。
修緣堡的余線娘,也就是虞曉曉,她是驃騎大將軍余化龍的親妹妹,一身武藝十分不凡,而且是在武林中歷練了數十年!而楊志的武藝多是馬上功夫,善於衝鋒陷陣,卻不善於這種狹小空間的游斗。
最終,虞曉曉的鋼絲軟鞭,困住了楊志的身軀,隨後那一柄飛刀,準確無誤地插進了楊志的咽喉……
楊志倒地的那一刻,虞曉曉根本不作任何停留,而是揮動軟鞭,直取一旁的二郎武松!因為虞曉曉的心腹白蓮,正被武松壓著打,情況岌岌可危!
可是武松看著倒地身亡的楊志,再顧不得身後鋼鞭襲來帶出的勁風,而是拼著承受這結結實實的一鞭,將鑌鐵戒刀插進了白蓮的胸膛!
那一鞭驟然而至,武松的後背登時皮開肉綻,鞭上的力道極其剛猛,武松受此重創,只覺得五臟移位,六腑翻滾,隨後一口鮮血噴出……但他手中的戒刀卻殺氣更甚!那插入白蓮胸膛的戒刀猛地一攪,將白蓮的那顆玲瓏心,攪了個粉碎!
隨後,武松將戒刀拔出,單膝跪倒在地,雙手的戒刀也撐在地上,口中滴著夾雜著臟腑的污血……
但就是這個似乎已經重傷垂死的武松,愣是讓虞曉曉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她從未見過擁有如此鬥志的人……
魯達看到自己兩個兄弟一死一傷,心中焦急不已,手中的禪杖章法雖然亂了,但是那瘋魔狀態下的魯達,力道大得驚人,而且他的內息也雄渾的可怕!與他交手的黑葵看到自己的姐妹白蓮慘死,心中本就有些生怯,當魯達陷入瘋魔是,她就更加畏懼了!
但是與人生死爭鬥時,最忌膽怯,所以黑葵也立刻就處在了下風,只能慌忙躲閃著魯達毫無章法的攻擊……
虞曉曉顧不得武松,將手中的長鞭揮向瘋魔的魯達,但是魯達似乎跟武松一樣,全然不顧那軟鞭,只一個勁兒地揮舞禪杖往黑葵的腦袋上砸去!
但魯達的內息太過雄厚,虞曉曉這一鞭下去,竟然只是擊破了魯達的內息防禦,給魯達造成了一點輕傷!這一幕讓虞曉曉驚愕不已,她急忙再次揮鞭向魯達攻去,她不信魯達能一直防得住自己的攻擊!
黑葵不斷地閃躲,但最終,她沒有躲過身後的雙刀!那是武松的鑌鐵戒刀,從身後直直插進了黑葵的兩肋!
隨後,魯達那一禪杖下來,黑葵再無力閃躲,一個秀麗的頭顱,被砸的粉碎……
武松重傷后強行運功,導致氣血逆流,仰面栽倒!
而魯達也被虞曉曉一鞭纏住了脖頸,虞曉曉隨後飛身而來,雙腳踢中魯達的后心,手中的鋼鞭勒住魯達的脖子,將身子斜在半空,手中猛一用力,便定格了這個畫面!
虞曉曉要活活勒死魯達!
魯達遭受虞曉曉地飛踹,本就喉嚨一甜,有些湧出,現在猛地被軟鞭勒住,喉嚨中的鮮血順著氣管流了下去……魯達很想呼吸,但是他吸不上氣,被嗆地很想咳嗽,但又咳不出來……
魯達面色漲紅,兩眼鼓出,眼球上布滿了血絲,眼看就要命隕當場!
然而,地上的武松就好似永遠不會倒下一般!只見平躺著的他像喝醉了酒一般,膝蓋微曲,雙腳穩穩地著地,然後整個身子竟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隨後,腳下微一挪動,身子下彎,像甩出酒罈子一般,將一具屍體甩向了虞曉曉!那屍體,正是黑葵。
虞曉曉慌忙躲閃,手上的鋼鞭一松,魯達再次能夠呼吸,但他也很快就被嗆得猛烈咳嗽起來!越是咳嗽,就越要吸氣;越是吸氣,就越想咳嗽!咳著咳著,竟連內臟都咳了出來……
武松赤手空拳,和虞曉曉糾纏在一起,但虞曉曉卻不跟武松正面交鋒,因為她知道武松不過是迴光返照,強提著一口氣,憑藉著驚人的意志在戰鬥,只要自己拖一會兒,武松自然會倒下……
虞曉曉猜的一點也沒錯。
當武松在場中耍完自己最後一套醉拳之後,他便仰面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
魯達看著死去的二弟與三弟,道:「老和尚說,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一意為善未為善,無心向佛才成佛,原來如此……今日方知我是我。」
只見魯達猛地盤膝而坐,再也沒有呼吸半分,再也沒有咳嗽半聲,雙手合十,安靜睡去……
余線娘看著盤坐在地的魯達,收起了鞭子,回到了楚妃身旁,她見牧天狼長劍在手,殺意凜然,不敢大意。畢竟楚妃才是大楚復興的關鍵。
四鬼不再去追天鵬,只是守在楚妃身旁,而余線娘也不敢輕舉妄動,她怕了牧天狼……
朱天鵬看這些人不動,他便來到牧天狼身旁,道:「將軍,你究竟怎麼了?我要怎樣才能讓你恢復戰力?」
牧天狼道:「沒用的,你若是真想幫我,現在就走!如今在這裡,只有你能走的掉!」
可朱天鵬卻沒有說話,而是猛地背起了牧天狼,道:「我不能救你,但賞金樓的韓昭兒肯定能救你!我這就帶你去逃出去!」
看到朱天鵬背起了牧天狼,一溜煙往外跑去,楚妃這邊著急了,忙道:「快去攔下他們!如今他們知道了我們的秘密,絕對不能允許有一個活口從這修緣堡出去!」
平江四鬼聞言,連忙殺了出來!他們自然是要攔下背著牧天狼的天鵬。
但是朱天鵬這個臨時想到的主意,卻讓狂獅等人看到了希望,狂獅怒吼道:「攔住他們!爭取時間,讓天鵬帶著將軍退走!」
但是狂獅剛剛說完話,就再次被鬼魅的峨眉刺刺中!好在狂獅躲閃及時,才沒有被刺中要害。但此刻的狂獅已經是傷痕纍纍了……狂獅清楚地知道鬼魅的手段,當年的梁家堡,就是在鬼魅這種詭異的手段中,被滅了滿門。
狂獅再次閉上了眼,他在等機會,等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平江四鬼追了出來,寒蠍溫文保和靈駒趙景瑞距離他們最近,他們二人知道朱天鵬想去密道,所以他們猛攻幾招,擊退熊氏兄弟,然後擋在了平江四鬼的身前。他們要替朱天鵬逃走,爭取時間!
可是牧天狼卻道:「沒用的,放下我吧,逃是沒有機會的……既然你們都不願獨活,那就一起死吧!我不想死在逃亡的路上。」
但是,聽了牧天狼的話,朱天鵬卻小聲道:「將軍,有機會的,我們已經找到了狂獅所說的密道,就在後院的假山下面!我帶你逃走,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牧天狼猛地一掙扎,從朱天鵬的背上翻滾下來,隨後就一劍挑開了平江四鬼刺向寒蠍的彎刀!緊接著,牧天狼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只要牧天狼調動內息,他勢必會造成真氣逆流,但是他方才若是不出手,寒蠍肯定就完了……
牧天狼終於下定了決心,道:「天鵬,你若是……若是當真不走,那就……和我一起戰下去吧!我,是不會逃的。」
朱天鵬也是沒法子了,他也不再堅持,手中的軟劍再次出現,道:「將軍,你說,我該怎麼殺!我……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熊氏弟兄二人也再次殺了過來,靈駒趙景瑞對寒蠍道:「溫文保,你也知道,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了,當初你的武藝和功勛都比不上我,明明我才應該是第八個親兵,卻被你這傢伙撿了個漏!」
寒蠍卻是裂嘴一笑,道:「嘿嘿,老子命好,你管不著!」
趙景瑞道:「想讓老子看得起你話,就在我之前殺了這金刀門的雜碎!怎樣,敢不敢?」
溫文保道:「有何不敢!趙景瑞,你這狗眼看人低的混球就睜大眼睛看好了,看看爺爺我是怎麼殺掉這小熊崽子的!你啊,永遠都是第九!」
說完,溫文保手中的長刀便揮向了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