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祝你們好運

  “小暖啊,姑姑知道你是個輕易不求人的孩子,有什麽事如果能自已解決肯定是不會求幫的。是,姑姑跟你姑父這一輩就攢了這麽一個博雅,雖然說不是什麽大公司,但是要說拱手送人還真的是很舍不得。“


  說到這老太太停頓了一下,抹了抹自已幹癟的眼角,然後重又把手擠到雲亦暖的手心裏接著說:”但是今天你攤上這事了,為了你的孩子,我願意把它讓出去,我相信你姑父如果有知也會同意的。”


  老太太說得很慢,聲調也始終不高,但是神情卻像是在跟老朋友道別一樣,很肅穆。


  “姑姑-——”雲亦暖沒想到姑姑竟然能答應得那麽痛快,對博雅,自已隻是那麽一丁點的付出都是那麽揪心挖肺的舍不得,可是姑姑付出了大半輩子,居然同意了。


  雲亦暖撲在雲思渺的腿上眼淚怎麽也止不住的流下來。


  對姑姑這麽理解、支持自已的感激與慚愧,對肖錦星母女欺負、擠兌自已的憎恨與無奈,錯綜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哭成了淚人。


  “傻孩子別哭了,姑姑人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是舍不得的呢?”雲思渺伸出已經有些枯槁的手愛憐地在雲亦暖的頭上摸了又摸。


  聲線裏所透出的慈愛以及那種溫暖人心的力量在若幹年後雲亦暖都始終記得。
……

  雲亦暖給肖錦星打電話了,同意把博雅的所有股份都轉給羅雨莀,同時更換博雅法人。


  肖錦星把出國後三年不許回國否則就把孩子存在的秘密昭告天下的協議準備好了,當然,還有她的一些必要證件。


  按照協議還有三天就是雲亦暖必須帶著孩子離開的日子。也是邵逸塵與羅雨莀結婚的大喜日子。


  盡管所有博雅人都很吃驚、很費解,但是因為雲亦暖擁有博雅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所以誰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羅雨莀成了博雅的新董事長。


  眼眶酸脹的雲亦暖抱著自已的東西腳步沉重地出了博雅公司的大門。


  身後是黑壓壓的博雅人。


  心裏像被灌滿了檸檬汁,酸澀得無以複加。


  她不敢回頭,相反隻能把頭仰起來,快速眨著眼睛,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可是那種心被掏空的絕望無論如何都是一種忍無可忍的疼痛。冬天的風很大,很冷,卻怎麽也吹不幹她臉上濕噠噠的痕跡。


  她把屬於自已的東西都帶走了,博雅不再有她的任何痕跡。


  三天時間,是那麽的短暫,她還有那麽的多的來不及,可是卻必須得走了。


  三天時間,又是那麽的漫長,那個男人馬上就要結婚了,從此以後永遠是路人了。


  委屈、憤懣、怨恨與無奈像一把生了鏽的飩刀子,一下一下的割在雲亦曖的心上,她的心被割得支離破碎,疼得哆嗦直到麻木。


  眼淚流得太多了,紅腫的眼泡四周已被她擦破皮了。可是有什麽用呢,一切都將成為事實,一切都將成為過去,三年裏她將不會再踏進遼城乃至中國一步。


  這就是她雲亦暖的命啊!


  雲亦暖用一夜時間想清楚了自已隻能帶著孩子去意大利。


  她不能回英國,不能讓母親因為她的未婚先孕而覺得羞恥。


  大女兒一直沒個合適的男人可嫁,小女兒又糊裏糊塗的帶回個野孩子來,加上父親那樣薄情的對她,不能回家,說什麽也不能回家。


  她不能再給母親任何負擔了。


  意大利的威尼斯有她的好朋友海倫娜,那是她的大學同學,當初來英國留學時兩個人因為誌趣相投而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現在她跟她的男朋友勞倫斯已經開起了自已的律師事務所。


  雖然自已的律師證一直沒機會補辦,但是就算不去他們的律師事務所當律師,海倫娜多少也可以幫襯一下自已不是。雲亦暖決定了帶兒子就去意大利,去威尼斯投奔海倫娜。


  她給自已的兒子取名邵一凡,她希望自已的孩子可以做最平凡的人,不需要高官厚祿,也不需要大富大貴,她隻盼著他可以平平常常的長大,平平常常的過好人生中的每一天。


  她去商場給邵乘風買了件米色的厚毛衣,寄走了。


  她給莫子墨買了兩件衣服,一件灰色的跟他原來的那件很像的休閑款西裝,一件絳紫色的絨衣。自已欠他的太多了,但願這個冬天他不會覺得太冷。


  她給自已的兒了買了好多東西,直到後來徹底拿不動了,才算罷休了。


  姑姑那邊她又多請了一個特護,並且直接付了三年的工資,她的要求隻有一個,照顧好老太太,如果姑姑出院回家那麽就去家裏護理。


  她沒跟姑姑說自已要出國,並且一走就是三年的事,她什麽都沒說,隻是從頭到腳幫老太太好好洗了澡,換了衣服,剪了指甲、梳了頭,旁的什麽也沒做。


  從姑姑的病房出來,她又去了莫子墨的辦公室,奈何莫子墨進手術室了,她隻是遇上了正好從辦公室裏出來,來給莫子墨送水果的任菲菲。


  拍著她的胳膊真誠的說了句:“加油,祝你們好運。”便轉身奔了電梯方向。


  她去看周小彤時,小彤正在給小孩子們上課,隔著門玻璃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她的笑還是那麽陽光,那麽溫暖,她的聲音還是那麽悅耳,那麽令人覺得親切,可是,她要離開了,離開這個曾帶給自已無數歡聲笑語的好朋友了,3年以後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子,當然更不知道3年以後自已會成了什麽樣子。


  雲亦暖把自已買給她的一個藍色的很昂貴的她一直喜歡著的小挎包交給了門衛的劉大爺,然後便轉身出了少年宮。


  她給江少恒買的是一條圍巾,粗棒線手工款的大紅色的圍巾,那個男人喜歡招搖,她便替他選了最醒目的顏色。


  她去夜風看他。準確的說是去辭行。


  因為才是下午,不是酒店最熱鬧的時間,所以她以為他不會在,都做好了把東西放在前台的準備,結果他卻偏偏就在,並且就在前台對著服務員訓話。


  “天哪!小雲,你這眼睛是怎麽整的啊?”看見雲亦暖金魚一樣的大泡眼,江少恒大吃一驚,撇下被訓話的幾個服務員,拽著她的手就扯到了離前台不遠的一張墨綠色沙發上。


  “你這是哭了多長時間才能出這種效果啊?”江少恒把她按在沙發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雲亦暖抬起小臉費勁兒的擠了一個笑容:“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過來看看你。”嗓音裏那種委屈的沙啞特別濃重。


  “你要去哪?往哪走?是不是因為明天二哥結婚所以你才要走?”江少恒著急地蹲下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雲亦暖沒有掙紮,她就那麽任由他握著,淡淡的回了句:“不,不是的,與他沒關係,我跟他一丁兒關係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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