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心越來越沉
吃過晚飯,海倫娜跟勞倫斯又把雲亦暖與邵一凡送回了自已的小家。
小家夥早就睡著了,雲亦暖這幾天也累得不行不行的,雖然好像根本沒幹什麽,但是身上哪都乏哪都累。
洗洗澡上床就睡了。
通常夜裏雲亦暖會起來兩到三次給一凡換尿不濕,當然每一次都是他自已尿完或者拉完熥得難受在那一邊哭一邊亂蹬而把雲亦暖吵醒的。
每一次醒來,給他徹底換洗完,雲亦暖都要給他煮些熱奶,小家夥也不用怎麽特別哄,抱著奶瓶子咕嚕咕嚕地喝飽了自已也就又睡了。
這一晚不知怎麽他居然一直沒醒也沒哭,雲亦暖竟也就糊裏糊塗的一直睡到了天亮。
在別人家的大床上居然也能睡得舒舒服服的,看來自已是真的太缺覺了。
真奇怪,一凡昨晚怎麽沒吵醒她,難道是他也睡蒙圈了麽?翻身爬起來探身到大床裏邊的邵一凡那側,天啊,孩子的臉怎麽那麽紅!呼吸也粗重得像個老頭子一樣!
雲亦暖慌忙伸手去摸孩子的額頭,滾燙的溫度嚇得她馬上縮回了手。
天啊“一凡,一凡你醒醒,你快醒醒啊!”盡管雲亦暖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可是邵一凡卻一點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一凡,一凡!你不要嚇我啊,快醒醒!!”雲亦暖一邊換衣服一邊大聲喊著兒子的名字。
哪裏還顧得上洗臉梳頭,哪裏還顧得上係圍巾戴手套,趿拉著拖鞋抱起邵一凡就往外跑。
威尼斯的冬天雖然比不得北方遼城的寒冷,但是北風卻挺大,雲亦暖顧不得如刀一樣凜冽的寒風“一凡,一凡!邵一凡!!”一邊跑她一邊大聲喊叫著。
拖鞋不跟腳跑得不快,她索性直接甩掉了鞋,光著腳抱著邵一凡跑在清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因為是水城,威尼斯街道上的濕氣是很大的,那濕氣在冰冷的寒風裏化成一層拔骨涼的地膜,緊緊覆蓋著長長的街道,可是雲亦暖卻感覺不到那股來自腳下的寒涼,她像參加比賽的短跑運動員,除了努力向前奔跑沒有其他任何雜念。
“海倫娜,勞倫斯!海倫娜——”
正在洗漱的勞倫斯終於聽到了她帶著哭腔的叫喊,那個不明所以的男人放下手裏的牙刷穿著睡衣就衝了出來。
“怎麽了?雲!”勞倫斯的胡子上甚至還粘著牙膏的白沫沫。
“快!一凡發燒了,燒得很厲害!!”雖然雲亦暖的意大利語說得很好,可是這會兒她卻因為累得氣喘籲籲而結結巴巴。
“哦,我的上帝啊,海倫娜快出來!!”勞倫斯一邊奔停車坪方向跑一邊扭頭衝著臥室的玻璃窗大喊了一聲。
雲亦暖抱著一凡上車時,海倫娜也已經跑了出來。
勞倫斯開的是一款法國的舊車,雲亦暖叫不上來名字,反正是開了好久的樣子,挺舊挺破。
意大利的人,不論男女老幼好像對車根本沒什麽概念,或者說根本沒丁點兒的攀比之心,在他們看來,隻要能代步就足夠了,別的都不重要。
還好,因為是大早上,路上行人車輛都不多,勞倫斯把邵一凡送到了離他們住處最近的一所教會醫院。在意大利不論是公立醫院還是教會醫院都是免費看病的。
意大利的門診分四級:紅、黃、綠、白。紅色是有生命危險的急症,隻要來了立馬就讓醫生伺候著。
勞倫斯直接給一凡掛了紅牌。
該說不說,意大利的醫院真的是挺遜的,他們認為孩子不屬於3個月以下嬰兒,沒有昏厥沒有抽搐,不用掛急診,而且那個沒多少頭發的男醫生還不主張輸液,隻是開了退燒藥就讓他們走。
雲亦暖揪著醫生的領子跳著腳地跟他理論,要求輸液要求全麵檢查,結果那大夫卻不以為然的說:“你們為什麽不約家庭醫生?”
我嘞個去!孩子都燒得滿臉通紅了還約家庭醫生?那哪裏還來得及啊!
沒辦法,雲亦暖隻得讓勞倫斯帶跟海倫娜帶她們母子去了私人診所,私人診所倒是熱情,就是貴得要命。
驗血、驗尿、驗大便、還提取了口腔黏液,折騰了四五個小時結果出來了,肺炎。
腦袋上被戳了輸液針頭的邵一凡在雲亦暖懷裏哭,抱著孩子的雲亦暖坐在椅子上哭。從國內到英國,又從英國到意大利,白天晚上的舟車勞頓的折騰,別說是這麽小的孩子,就是大人都已心力交瘁了啊。
要不是自已無可奈何的背井離鄉孩子怎麽能跟著她吃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怎麽能被水平根本不咋的護士白白地在手背上戳了好幾針?
不知是因為針紮得太疼,還是燒得太難受,小一凡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成了淚人。
給他喝水,不喝。
給他喝奶,也不喝。
就連平時最喜歡的奶嘴也不稀要了,隻是一個勁兒地哭。
雲亦暖被他哭得心都要熟了。那種千百隻螞蟻啃噬一樣的疼痛好多年以後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整整21天,邵一凡連續打了21天的點滴才終於算是徹底好了。
雖然小家夥有點漸瘦了,但是他居然能坐住了,偶爾著急了還會試著爬兩下。雲亦暖給他照了很多相,也寫了很多日記。
……
利物浦的冬天越來越冷了,可莫子墨卻每天都準時出現在他認為自已該出現的地方。
他就像上班一樣,早上起來簡單吃過飯就去雲氏中醫診所裏坐著,一直到下班,偶爾有什麽能搭把手的,也不用別人喊就直接過去幫忙了,然而一直到他的假期結束雲亦暖的電話也沒打過來。
心越來越沉,越來越害怕。他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一次又一次滿頭大汗的從夢裏驚醒,可到頭來卻什麽都沒有。
他把自已的手機號碼、辦公室的固定電話號碼、家裏的固定電話號碼,自已的郵箱號、微信號全都留給了雲亦舒,隻盼著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雲亦暖到底在哪。
莫子墨走了,懷揣著無盡的失望與落寞返回了更加寒冷的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