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我們不可能了
邵乘風伸手接過鑰匙,像是怕嚇著一凡似的聲音很低的說了一句:“別著急,我很快就會回來。”
“嗯,謝謝你了。”雲亦暖露出一個淺淺的感激的笑容。
邵乘風沒再說什麽,隻是滿臉溫柔的看了看睡眼朦朧的一凡,又輕輕在雲亦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後便轉身出去了。
孟夏時節的威尼斯是很迷人的,尤其是這樣星光滿天的夜晚。璀璨的燈火,輕輕的海風,搖曳的綠化樹.……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在焦急等待出租車的邵乘風眼裏卻全都變得索然無味。
那個女人那樣無助的眼神想想就讓他覺得心塞,其實這麽多年來無論是做攝影師還是當導演,各種美女他見得太多了,但是他莫名的就想幫她,是的,是從心底往外的一種很隨心性的沒有任何目的的想法,就想幫她。
等了幾分鍾出租車終於來了。
臥室、壁櫥、置物櫃,水杯、玩具、衣服、藍花的小毯子.……邵乘風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裏默念著。
進了門,他把自已腳上的拖鞋換掉,開始翻找那些所需的東西。
臥室還是那個熟悉的臥室,不同的是到處都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小紙條。
“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加油!別哭!!”
“今天又跟海倫娜借錢了。”
“還有4天交稿!努力!”
“那麽多孩子為什麽隻讓我的一凡總是生病呢?”
“感謝上帝,兒子終於不發燒了。”
“不要下雨,不要打雷,千萬不要打雷。”
邵乘風大體看了一下,基本全是這樣生活狀態的記錄帖。
盯著那些貼紙看了兩秒鍾,他忽然明白自已為什麽特別想幫她了。是了,她的倔強,她的不服輸,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最真實的地方。
她用最美麗最光鮮的外表掩蓋一切不為人知的傷痛。
把一凡的東西都準備齊了,本來不想幫她帶筆記本的,他不想讓她那麽拚命,可是轉念一想,如果現在不帶去,沒準回頭她得拚得更厲害。
他帶齊了所有她要的東西,另外給她帶了兩件衣服跟一雙鞋——她也跟他一樣,穿著拖鞋跑出去的。
邵乘風帶著東西到病房時已是午夜了。雲亦暖趴在兒子的病床邊睡著了,她的頭枕在自已的左胳膊上,右手裹著兒子小手。
邵乘風從口袋裏拿出她自已的衣服幫她披上了,她居然睡得那麽沉,一點反應都沒有。
坐在她對麵的金屬椅子上,他安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對母子。不知是不是來回奔忙的緣故,他竟一點不覺得困。
就那麽呆呆的坐著,差不多整整一個小時,他才迷迷糊糊的靠著牆睡著了。
天快亮沒亮的時侯,一凡嚶嚶地哭了幾聲,雲亦暖抬頭起身要去抱他,才發現自已的左胳膊已經壓麻了。
“一凡乖哦,媽媽在這。”雲亦暖用最慈愛的聲音呼喚兒子的同時用右手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拍了拍。
也許是做噩夢了吧,小家夥抱著媽媽的胳膊又睡了過去。雲亦暖安靜的坐在那不敢動,生怕自已動一下他便又醒了。
邵乘風起身把掉在地上的她的外套撿起來,重新又幫她披上了,雲亦暖扭頭看了他一眼,用一種極輕得近乎唇語一樣的聲音說了兩個字“謝謝。”
她的眼裏布滿了血絲,但是臉上卻掛著感激的笑容。
邵乘風輕輕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深沉的眸子裏除了絲絲倦意更多的則是鼓勵。
雲亦暖把臉轉回來,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天快亮了,她的一凡看起來狀態還不錯,臉上、脖子上的小紅疙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雲亦暖盯著兒子的小臉看了一會兒,基因真的很有意思啊,原來他跟他爸爸一樣,都不能吃花生。
……
桃林苑,梨木雕花大床上,穿著吊帶睡裙的女孩背對著邵逸塵躺在床上。雪白的肩膀與小片後背被如海藻一樣的長發半遮半掩著。
邵逸塵覺得自已有點熱,燥熱。喉結上下咕嚕了兩下,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她。
結果女孩卻像後背有眼睛一樣,機敏地躲開了。
邵逸塵似是被她的欲擒故縱撩一撥起了更炙熱的欲一望,他快速跳上床去抓她,結果那女孩卻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一下子跳下了床:“你,你要幹什麽?”
“小暖,我要你,我隻要你。”看著眼前仙女一樣的女孩,邵逸塵使勁吞咽了兩下口水。
“我們不可能了,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你還覺得傷我傷得不夠深麽?我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你了。”女孩光著腳站在地板上,水粉色的吊睡衣裏兩隻小饅頭若隱若現。
“不,我不能沒有你,你痛,我比你還痛,我要你,我這輩子隻要你。”雖然人隻是在他的麵前,兩個人近得二米遠都不到,但是他的聲音卻很大。
“不,不可能了,一切都太遲了,再見吧。”女孩沒有任何表情的跟他揮了揮手。
“不!小暖!小暖——”邵逸塵抻著脖子大聲叫喊著,可是屋子裏已沒了雲亦暖的身影。
“小暖!小暖!!小暖你出來-——”大聲叫喊著的邵逸塵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居然又是一個夢,他又夢到她了。而且是那樣的場景——他家老二鬥誌昂揚的,邵逸塵翻身下地,去水池洗了把臉。
淩晨3點鍾。裹著黑色睡袍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抽煙。
他不知道自已這是怎麽了,想女人想瘋了麽?投懷送抱的女人大把大把的,可是他卻寧可用手也不願多看她們一眼。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潛意識裏他是害怕,他怕她會因為自已髒了而真的不要他了-——雖然他並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更不知道她什麽時間才能回來。
那個驕傲的男人其實也想放縱,他的心也是狂野的,但是他不敢。
他隻要想到那張熟悉的臉他就不敢,那張臉注定了是他命裏的劫,而那個劫是他自已心甘情願種下的。
每一個人身體裏其實都住著兩個自已,一個是魔性大一些的,一個是佛性大一些的。當他的魔性大一些時,他就是人們眼中的壞人,當他的佛性大一些時,他就是人們眼中的好人。
事實上,好也罷,壞也罷,都是那一個人,是矛盾的統一體。
邵逸塵靈魂裏的那個魔性的自已始終被另一個佛性的自已壓製著、禁錮著,當然,對此他無怨亦無悔。
煙一顆又一顆的抽著,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那個男人才又懶懶地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