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失職
樓天城審視著眼前的高樓，心道：
沒料到他們這般厲害，在城裏也敢如此明目張膽。看來那個叫‘笑麵虎’的人不是一個純野生的小偷，更不止一人在戰鬥。料想他們既是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團夥，彼此之間一定有莫大的幹係。
現在全部身家都被他們順走，心裏咽不下這口氣；但自己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兩個菜鳥，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討要。……
正在樓前徘徊不定時，閣樓之上也有人注視到他。二人四目相對，為了少生出事端，樓天城趕緊低頭離開。
這滁州城裏也這般‘凶險’，潛藏在繁華之中的‘摘星樓’，暗地裏卻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莫非知府卻不清楚？
“哎，你個大男人怎麽能隨便進入女裝店呢？真是變態。”
樓天城正琢磨著，聽見那女子不滿的聲音，便知道是誰了。
在外，石一全不講理、耍賴的作風更甚樓天城，明明做錯了，還硬要強嘴：“誰說男人就不能進女服飾店？我願意，你管不著。”
“你把我的顧客全嚇走了。”
一中年婦人體態豐盈過度，追出來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樓天城趕緊過來阻住：“阿姨大姐，不要衝動，讓我來對付他。”
那婦女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樓天城裝出一副氣憤不已的樣子，指著石一全：“他這個無賴、癟三，‘下流到了極點’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所以讓我來打他一頓為你出氣。”
店家見這人這麽一副‘俠義心腸’，就不再多糾纏，畢竟她的生意事要緊。
樓天城趕緊將石一全拉過一旁。好生勸慰道：“這是大街上耶，這麽多人。你這樣搞，真的是不太不光彩耶。”
“我的事，你少管。”石一全看著前麵的熱鬧，已是雙眼興奮，根本沒聽他的說話，用力甩開樓天城，將要繼續往前衝。
樓天城一把攥住他的手，石一全回頭眼睛一瞪，另一手舉起拳頭偷襲過來，這次卻被對方躲掉。
樓天城得意極了：“早就猜到你有這一招，我防著呢！”
石一全惡狠狠地看著他，想要用腳偷襲，卻又被樓天城勾住，怒目道：“你給我放開！”
“你確定？”樓天城將他手腳都一起放開，石一全整個人都摔在地上。見他安然無恙，便存心耍了他一回。出來這麽長時間，而且這滁州不太平，心中還真擔心黃七會出事，又大步往回走。
“好啊，你個狗東西，敢摔我？”石一全爬起來，從後麵追了上來，口中罵罵咧咧著。
樓天城看他從後麵追來，已然是上當了，便暗自走的更快，非此招不能將他激將回去。
回到剛才的店，店家卻說：“剛才來做木工的人已經走了！”
“啊！”這句話把樓天城嚇得失了魂。
石一全追進來，要報一摔之仇。兩隻拳頭，不斷對著樓天城掄來。
黃七不見蹤跡，樓天城哪裏還有心情跟他鬧？心煩氣躁，便給了石一全一個耳光。
“啪”，中空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回音。
石一全臉龐火辣辣的疼，完完全全地愣住，想不到這個癟三居然敢打自己？燃燒的怒火壓住了疼痛，衝過去跟他拚了。
迷糊的店家，趕緊將店內東西護住。
樓天城打出去之後，才被自己舉動嚇著，見他發瘋一般的揪住自己，用力撕開手，將他推開。怒說道：“那個傻黃七丟了，你還在這調情！我很火大，很氣憤。你知不知道？”
石一全依靠在牆壁，一聽黃七不見了，先是一愣，再看他盛怒的神情，似乎並沒有唬弄自己。隨即想到這事出得很大，大到天下大亂、朝野不安，頓時有點失去方寸，不敢再胡來。隻好將這筆‘血賬’權且記下！
樓天城暗道：都知道‘郭曖醉打金枝’，卻不想我今天來了怒打金枝，也算是有種了！見石一全愣神著，先去後麵找了一次，才走到店家跟前，質問黃七去了哪裏？
店家隻告訴他：黃七出了店門，就不見了。
樓天城緊衝出來，看大街上人潮不斷，哪裏尋得到黃七身影，瞬時整個人如抽走靈魂一般。
如此多人，江南又如此大，鬼知道去哪裏找？想不到剛到江南，就把這個笨蛋丟了，自己失職在此，罪甚重。朝廷不會放過自己，天下人不會放過自己。別說掉頭，就是誅殺十族，再一一鞭屍也是可能的。他心裏不斷安慰著：別慌，別慌，先給點時間讓我亂一亂。
石一全跟過來，小聲問道。“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你等著挨刀子吧。”樓天城難得見他這麽老實，狠狠地嚇他一嚇。手裏比劃著：“這麽長的刀子，一刀捅死你個王八蛋。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石一全被他嚇著了，怯生生的道：“管我什麽事？你才是侍衛。”
“我雖然是侍衛，可都是因為你呀。請想：你不亂走，我就不會來找你；如果不找你，黃七就不會丟，黃七不丟，我們現在就該去知府衙門好好地歇一歇。不過說真的，知府的家裏真的挺舒服的。……”樓天城唾沫星子亂飛的講道。
“那你還不快去找？”石一全被他剛才這麽一說，心裏真是虛了。
二人在滁州城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隻好回到縣衙，用特殊身份命令知府派人。
知府自己的事還沒有搞定，卻沒有辦法，隻得派出了全部捕頭、捕快在全州範圍內秘密尋找黃七。
此時，樓天城心頭突然想到了摘星樓。“知府大人，你們這個摘星樓是什麽來頭？”
知府謙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隻聽廖捕頭說過摘星樓是新崛起的四大江湖勢力之一。在我們江南這一帶的地頭上，黑白兩道沒人敢惹。”
石一全卻在挑選桌上的水果，似乎黃七的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擔心也是擔心，隻不過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反正急也是沒有用，還不如先淡定下。
樓天城這才明白：摘星樓是個江湖組織。緊問道：“那他們都是幹什麽營生的？”
知府：“聽說帶頭的是沿海島來的武學高手，當年靠著一身厲害本事，橫行江湖。不過多年已經沒有此人消息了，說是什麽隱退江湖幹起了正經生意。江南大城鎮的客棧、茶樓、錢莊、妓院等一切合法的生意他們都做，而且所有的店名都叫‘摘星樓’。”
石一全坐在椅子上，腳在椅子下晃著，手裏拿著水果，咀嚼著心不在焉的說了一聲。“想不到他們這麽有勢力。”
樓天城看他那個悠哉的樣子，沒有好氣的說道。“虧你還想的起。”
“怎麽了嘛？說一句話也有錯。”石一全一邊忙著退果皮，頭也沒台。
知府撐起膽子問了句。“這位石公子真的是車夫？”
樓天城轉移道：“嗯……那四大勢力？又是什麽來頭？”
知府：“我隻知道南邊的兩大勢力：江南是摘星樓，西南一帶嘛當屬絕音宮，勢力不小！其餘就不清楚了。”
石一全突然來了句。“其餘的我知道啊？你問我啊！”
樓天城雙手抱頭，十分抓狂，不停來回走動幾下，順順心，差點沒自殺。“你怎麽會知道？”
石一全：“我聽洪千戶說的咯。”
二人都看著他吃完手中的東西，拍拍手，抿了一口茶，擦擦嘴巴。見樓天城舉起手，噌地一下站起來，比他更橫。臉伸過去：“打我呀。你打我呀……”心道：隻要你敢打，就新賬、舊賬一起給你算清楚。
知府的表情似乎在說：他是車夫？鬼才相信這麽荒謬的事情。
樓天城雖然對他非常、十分的不爽，但舉起手又不敢來真的，對著自己的臉狠狠地抽了一個耳光。
“啪！”
“上差好有個性！令人佩服。”知府不是很理解他的行為。
樓天城摸摸自己氣炸的胸口。“聽你說完那些厲害的人，瞬間覺得自己好失敗啊。於是忍不住要激勵自己。你要不要來一下？”
知府趕緊閉口，不再言說。
樓天城獨自走到堂外，眼觀天色，思忖：
我們剛來這裏，更沒機會暴露身份。唯獨野外的張口笑偷過我們東西，還知道我們是京城來的，難道被他發現了？雖然有知府幫忙尋找，但為了萬無一失，很有必要夜探摘星樓。
夜深，無星無月，千簷萬屋，層疊不齊，從街道兩邊一直延伸，直到模糊不清。
僻靜的街道上隻有稀稀拉拉的油燈穿過紙糊窗戶後散出的暗弱光線，靜得隻能聽見老鼠跑動的聲音；繁華街道兩邊燈籠密集而高掛，房內人影重重，喧嘩聲不斷。
一條黑影在房頂不停點落，似有衝破黑夜長空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