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除惡之章-23
他原來是想救自己的父親！但他又為何會突然清醒呢？
樓天城感歎起來：“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會的！”
一轉眼，七條與自己相關的鮮活人命，就這樣消失。
此時天色將晚。
樓天城手裏提著一堆人頭包袱，肩上扛著帶血腥味的屍體，在夜裏晃蕩。
路人見之，怎敢不避而遠之呢？
但一端公先生卻攔住樓天城去路。
“你應該將他們帶去義莊才是！”
“為什麽？”
樓天城看看天色，有些忌諱。
端公先生：“因為那裏才是他們該去歇息的‘客棧’。待在外麵，容易成為孤魂野鬼。而且，今夜是他們上路之時，周圍一定會有很多孤魂野鬼來找替身。你要小心啊！”
“啊？”
樓天城被端公先生的鬼話嚇得戰戰兢兢，心虛發怵。
“可是我一個人……不太敢去？”
端公先生思慮著，麵色為難。“既是如此，我隻能用錢財來為你清道。但得破費些金銀財寶之類的東西？”
“那你得送我去義莊！”
此時，樓天城也不能太在乎這點金銀。為了壯膽，隻得拉上他同行。
“這是自然。”
端公先生看他毫不還價，也痛快答應。
說是去義莊，卻把樓天城帶到了城外。
樓天城扛著屍體出城，自是少不了城門官盤問，但有錦衣衛腰牌在身，他們又如何攔得住？
端公先生從他手裏接過金葉子後，便在前麵走著，一路撒著白色粉末。
樓天城提著人頭，扛著屍體，一路小心跟著，不停回頭看著四周是否有任何異常。即便是有點風吹草動，心裏也會將它放大。
曾經一個人在城外待過幾晚都沒有如此怕過，今夜卻為何懸吊吊的？難道真是自己虧心事做太多？
走過一片樹林時，樓天城為了緩和心中緊張。
“先生。這義莊怎如此遠？都出城好幾裏路了。”
端公先生噓聲，神秘而又小聲說道：“別講話！聲音太大，會被鬼上身的！”
嚇得樓天城更是大氣不敢出。
又走了些許功夫，才在一破舊地方停下。
這裏隻是一個草棚！
四周圍上幾塊籬笆，裏麵卻停了七口嶄新的棺材。
這小地方，居然會擺著七口棺材？對此，樓天城警惕半天，心裏更加迷糊緊張。
同來的端公先生在一火盆裏燒上紙，口裏有模有樣地念著樓天城聽不懂的祭詞。找來一卷席子，鋪開。
“放上去。”
樓天城先將羅文龍放上去攤開，再將‘人頭白布包’一一擺放整齊。
端公先生：“你先在這裏守著，我去為他們清理好前麵的道路。再拿些金葉子來吧？”手已經伸到他的麵前。
樓天城慢吞吞掏出。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死者為大。這還是曾經從羅文龍身上刮撒來的，用得正是地方！
端公先生很是滿意，消失在黑夜裏，再也沒回來。
樓天城在草棚下等得有些慌了，用樹葉鏟起白色粉末聞了聞。壞了。
大罵道：“麻蛋。這就是白石灰嘛！居然敢騙我？”
很是氣憤。
“天天打大雁，今天卻叫大雁啄了眼。”
一生氣，大起膽子對漆黑的夜空喊道：“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有鬼！”
樓天城說完，便走到最近一口棺材前，順手揭開。
棺材蓋一拿開，裏麵閃彈起一個白色人影，似鬼魅一般的身影，坐了起來。
“啊！有鬼啊！”
樓天城被這一幕嚇的直翻眼白，舌頭伸很長出來，更來不及縮回去，站立的身姿就像水蛇一般地萎縮下去。
鬼魅般的白影從棺材裏優雅站起，然後輕盈地跳到地上。
打開火把，看看被嚇暈的樓天城：
眼珠子掙得很大，鼻歪口斜，舌頭耷拉著，倒下後的姿勢獨特而僵硬。
……。
星夜下，一陣涼風吹來。
雖然開春很久，但還是有點涼夜。
感受到這陣涼風拂麵，樓天城人未醒來，嘴裏卻先發出聲音。
“我不要喝湯！不要喝！……”
他慢慢坐起，不遠處有火光印入眼簾，喃喃自語起來：“難道這就是鬼城的燈火？難怪自己會覺得冷。”
咦？那火堆旁的女子是誰？白色的背影與火光比起來，是那麽的冰冷。
難道她是孤魂野鬼？
剛才不怕鬼的氣勢已經不複存在。他坐起來，不停求告。
“狐仙？還是鬼仙？求你放過我吧，我還沒有成親呢？現在死了，豈不是太可惜？
你要是放過我，我一定為你燒七個、八個美男子來服侍你！
一定要相信我的信譽。別看我雖然很俊俏，但身體很虛，千萬別企圖得到我……
”
樓天城因為害怕，越說越不像話！
對麵的人實在聽不下去。溫柔的聲音響起。
“想不到你一個男子漢，卻如此膽小。讓人羞恥。”
樓天城聽到對方說這話就不樂意了。“你說得輕巧，你誰啊？……這聲音怎如此熟悉？”
趕緊衝過來，繞到火堆前麵一看。
借著火光，正是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
意外非常！
“搞了半天是你！你瘋啦，為什麽嚇我？快說！不然……嘿嘿！”摩拳擦掌。
“別怪我動粗咯？”
白衣女子：“你數次言語輕薄我，我嚇你一番，又如何不可？更何況又數次救你？”
“什麽？”樓天城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不過你到底是誰啊？我搞不清楚耶！現在看見你們中的一個，我都不知道誰是誰？該說什話搭訕，真傷腦筋！”
“我是水靈靈！”
“我憑什麽相信你？”
“就憑那棺材裏的東西！”
樓天城將所有棺材一一打開，正是吳同江、生、旦、淨、末、醜六人的屍身。
水靈靈：“多出來的一副，是給羅文龍的。”
“那倒是！好歹你們，也是夫妻一場嘛。怎麽也是應該了！”
水靈靈對這個話題並不願意多談。
“水靈靈？你幹嘛對我這麽好？不會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水靈靈並沒有回應這個話茬。
“閑話少說，我之所以選在這荒郊野外見你，是因為有事相求。”
樓天城忍不住諷刺道：“以你的身份？還需求別人幫忙？很稀奇啊。說出來，讓我快樂快樂！”
水靈靈站起身，看著黑夜，背對著樓天城。
“當你被花練師廢去武功時，是誰在暗中幫你？你不會忘了吧。”
“你怎麽會知道？”問出來後，樓天城感覺有些多餘。
水靈靈：“你曾經和燕雲霜在迷霧園林見麵。就是因為如此，她才被花練師和翁彤抓住。”
樓天城心道：我本要救她。現在，你求我，我反而不願。
“管我什麽事？”
“你不要逃避，這個責任要負起。”
樓天城似乎被賴上。
“什麽？這也要負責？她不是為她自己嗎？”
水靈靈突然對樓天城跪了下來，用真心實意的模樣哀求。
“她現在情形危險，請你一定要救她一救。”
她溫柔的樣子，因為著急、擔心而顯得楚楚可憐，任誰都不忍心拒絕。
樓天城當然做不到，更何況神秘人的事，他本就不打算袖手旁觀。
現在還多了個順水人情，心中暗喜不已。
“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但我也需要你的幫忙，你看這荒郊野外的，咱們互相幫助你不會反對吧！”
水靈靈被他的話說得一陣害臊，雖然火紅的光線很黯淡，但她自己卻感受得真真切切。
樓天城：“你既然幫助摘星樓毀滅絕音宮，卻又為何要救她呢？
你到底是絕音宮的人還是摘星樓的人？我實在是很費解。
還有，你和花練師、淩小七以及心月是何關係？
我都想清楚地知道。
”
水靈靈眼中閃動著火苗。
“我是個叛徒！！！”
語氣中，對自己的失望，又帶著很多內疚、自責。
“當初，被絕音宮派到江南時，我就已經背叛了絕音宮，一直在暗中幫助摘星樓做事！這事早被宮主察覺。所以她派來了調查的人。這些事你已經知道！
這一次，我隻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和花練師互換身份。”
“他們一直想滅掉絕音宮，但我畢竟是絕音宮的人，怕我因此而手軟，壞了他們的計劃。
所以讓花練師代替我，誣蔑絕音宮的所有行動便都由她來完成。
同時也可以迷惑宮主派來的調查之人。
”
樓天城：“這和我猜測得差不多。”
水靈靈突然語氣一轉憂傷：“但我怎麽也想不到……絕音宮派來的調查之人——竟然會是宮主自己。”
水靈靈眼睛濕潤。
“你的意思是說‘神秘人’是你們絕音宮宮主？”樓天城驚訝著。
水靈靈有些難以平複內心，點頭。
樓天城：“那又如何？”
水靈靈：“你可知道？我十三歲便進入絕音宮，和現任宮主差不多同一年紀。我們年紀一樣，學的功夫也一樣，住的地方也一樣。
故而名義上我們是宮主和下屬關係，但私下裏我們卻情勝姐妹。
得知她被抓進摘星樓，礙於我的身份和低微的能力，我卻救不了她。所以隻能求助你。
在蘇州，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救她。”
樓天城：原來她和宮主真的是閨中好友！不過，她口中的身份又會是什麽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