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7章 賊心不死
不動明王金身毫無疑問是最頂尖的煉體之術，也是曜日宗敢與其他隱世門派爭鋒的底氣所在。
當然，不動明王金身並不等同於金剛無漏之軀，兩者相差巨大。
一般而言，金剛無漏之軀除非臻至罡勁，否則極難練成。
而不動明王金身卻可以從暗勁開始修煉，由低到高，由外及內，大成後，便擁有讓丹勁大宗師為之側目的力量。
正因如此，年紀輕輕就將不動明王金身練至大成境界的趙乘龍，才被曜日宗視為未來的希望和棟梁。
此刻見宮元龍抬高林重，貶低趙乘龍，曜日宗的弟子們難免心裏感到不舒服。
但他們知道，在場這些人當中，若論有誰最了解林重，肯定非宮元龍莫屬，而且宮元龍比他們更希望見到林重失敗。
相貌俊秀、氣質內斂的趙乘龍眼簾低垂，雙目微闔，坐在沙上一動不動，仿佛沒聽見宮元龍的話般。
然而在趙乘龍身體周圍，卻縈繞著一層無形的氣機，隨著他的呼吸膨脹收縮。
那種感覺，就像把心髒放大了數十上百倍，偏偏聽不見心跳聲。
“宮兄，你這樣說，未免有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嫌疑。”
許威揚瞟了趙乘龍一眼，緩緩道：“我承認林重小兒很強，可乘龍也不差，高手之爭，勝負本就取決於一念之間，隻要乘龍揮出正常實力，勝算同樣不小。”
“我沒有看低趙師侄的意思。”
宮元龍意識到自己的言語有些不妥，輕咳一聲，正色道：“趙師侄當然有勝算，不過，僅僅有勝算還不夠，我們必須要贏！”
趙乘龍眼皮動了動。
他雖然在閉目調息，卻並未封閉感官，因此宮元龍說的那些話，一字不落，全部傳入了他耳朵。
許威揚左手放在大腿上，手指富有節奏感地敲擊著，淡淡道：“宮兄如果有什麽好辦法，就不要賣關子了。”
“不動明王金身的優勢是防禦，劣勢是度，對吧？”宮元龍眯起眼睛，如同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許威揚頷：“對。”
“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盡量放大優勢，避免劣勢。”
宮元龍環視左右，語氣深沉：“林重小兒不是想出風頭嗎？行，我們滿足他，當著天下人的麵，來一場正麵對決！”
許威揚聽懂了宮元龍的言外之意，雙眼頓時爆射出奪目精光。
周圍曜日宗和無極門的弟子們麵麵相覷，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疑惑不解。
正麵對決？
前麵還說趙乘龍不是林重的對手，現在又這樣建議，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便在此時，趙乘龍的眼睛忽然張開，視線掃過許威揚的臉龐，斬釘截鐵道：“師叔，沒必要製定什麽計劃，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輸！”
許威揚聞言，眼中精芒逐漸消失，和趙乘龍堅定的目光對視數秒，抬手撫摸頷下短須，沉吟不語。
“趙師侄，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宮元龍皺了皺眉：“更何況，正確的策略，是成功必不可少的要素，你身上背負著曜日宗崛起的希望，切勿意氣用事。”
“可是，按照您的計劃，就算我最後獲勝，也未免勝之不武。”趙乘龍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聲道。
“趙師侄，你年紀不大，沒想到行事如此迂腐。”
宮元龍不以為然道：“自古成王敗寇，隻要你打敗了他，誰會在意你用什麽方法？”
趙乘龍並非能言善辯的人，被宮元龍駁得啞口無言，幹脆用沉默表示抗議。
宮元龍眉毛緊皺，換作以往，他早已大雷霆，然而此時卻勉強壓下火氣，向袖手旁觀的許威揚投去責怪的眼神。
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麽啞巴？
許威揚思緒急轉，捂嘴輕咳兩聲，語重心長道：“乘龍，為了讓你當上武盟之主，我和師兄準備了很久，並且欠下了許多人情，其他人都可以輸，唯獨我們輸不起，你明白嗎？”
趙乘龍艱難地點點頭：“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許威揚的語氣陡然變得異常嚴厲，冷聲道：“和曜日宗承擔的風險比起來，你那點自尊和驕傲算得了什麽？人生在世，誰不曾受過委屈？誰不曾做過一些違心之舉？我們處心積慮，到處求人，又是為了誰？”
休息室內安靜地仿佛落針可聞。
曜日宗和無極門的弟子們緊閉著嘴巴，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趙乘龍的表情變幻不定，時而迷惘，時而羞愧，時而痛苦，時而悲傷，顯然內心正在進行激烈衝突。
宮元龍嘴角往上一勾，無聲地笑了笑。
大約十幾秒鍾後，趙乘龍終於抬起腦袋，長長吐出一口氣，仿佛要把心中的猶豫和遲疑全部吐盡。
“弟子，一切唯師叔馬是瞻。”他麵無表情道。
“孺子可教。”
許威揚拍拍趙乘龍的肩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同一時刻。
天龍派專用休息室裏，蕭獅潼與王穆相對而坐。
這間休息室很大，麵積足有百餘平米，然而陳設卻十分簡單，僅有一張茶幾，幾張沙，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包括薛征、武衝在內的其餘天龍派真傳弟子圍在兩人身邊，神情各不相同。
蕭獅潼的坐姿相當隨意，語氣更是漫不經心：“對於今天生的事，你有什麽感想？”
“沒有感想。”王穆答道。
“煮熟的鴨子飛了，你難道不後悔嗎？”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好，不愧是我蕭獅潼的徒弟，就應該有此般胸襟。”
蕭獅潼用力一拍大腿，滿臉讚許之色。
王穆兩手平放在膝蓋上，脊背挺得筆直，淡然道：“其實，我覺得林兄是個不錯的人選，至少比我合適。”
“嗯？”
蕭獅潼拖長聲調，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打算放棄了？”
“當然不是。”
王穆攤開雙手，眼睛盯著自己的掌心，一字一句道：“我對當所謂的盟主毫無興趣，但我對擊敗他，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