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季西深,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麽?”爾白眸色一愣,死死的盯著她。
而閆夢容愜意的一笑,隨手擺弄了下染成栗色的長發。“你應該知道,當初我姐為什麽離開西深吧,因為她被人強爆了。那你知道她是怎麽被人強爆的嗎?就是你那個坐牢的父親,找人把我姐強爆了,你們有錢人,真的以為可以一手遮天嗎?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姐和西深分開!夏爾白,我告訴你,西深就是為了給我姐姐報仇,才弄垮了夏家,把夏航悅送進了監獄,你們都是罪有應得。”
爾白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眉心幾乎擰在了一起。隱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並微微的顫抖著。
“閆夢容,你說我爸爸找人強爆了閆夢萱,如果你有證據,可以打110報警,如果沒有,我隨時可以告你汙蔑。”
爾白義正言辭的說完,目光轉移到她身後的位置,然後繼續說道,“你呢,對於她剛剛的話,你怎麽說?”
爾白的話讓閆夢容一頭霧水,她順著爾白的目光,狐疑的轉頭,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
季西深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看樣子應該聽到的不少,因為,他周身都散發著冰冷的寒氣,看著她的眼神,更是冷到了極點。閆夢容踉蹌的退後了兩步,怯生生的喚了聲,“姐夫。”
而未等季西深開口,爾白已經冷嘲的丟出了一句,“姐夫?我怎麽不記得有你這個妹妹。”
一句話,堵得閆夢容啞口無言,目光求救似的看向季西深,而他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更別提為她解圍了。
爾白踩著七寸高跟鞋,來到季西深麵前,冷傲的揚著下巴,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季西深,真的是我爸找人強爆閆夢萱的嗎?而你,就為了這個理由,把我爸送進監獄?”
“夢萱的意外,和你父親沒有任何關係,隻是一個意外而已。”季西深避重就輕的回答。
爾白看著他的眼睛,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像在說謊。她點了點頭,“好,這一次,我相信你。季西深,如果真的是你把我爸送進監獄,我一定會恨你的。”
她說完,便準備離開,而季西深卻快一步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爾白,我們談談吧。”
因為是冬天,爾白又穿的比較厚,季西深根本看不出她受傷了,無意間正抓在她剛剛包紮好的傷口上,爾白疼的直冒冷汗,卻強忍著疼痛,用力刷開了他的手。
“季總裁來醫院的目的應該不是和我談談,而是來看閆夢萱的吧,她還在等你呢,既然如此,我怎麽敢耽誤季總的寶貴時間。”
季西深鳳眸微斂的凝視著她,漆黑的墨眸中寫滿了無奈之色。“爾白,你一定要這麽和我說話嗎?”
“我根本就不想和你說話,因為會讓我惡心。”爾白下意識的拔高了音量,唇邊含著一抹冷笑,“季總有什麽話還是留著對法官說吧,我已經決定起訴離婚了。”
“如果我不同意,夏爾白,你覺得你這婚離得了嗎?”季西深眸底一片薄涼,唇邊卻揚著邪魅絕美的笑靨,爾白自然了解,每當季西深出現這個神情,就表示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爾白笑,完全不受他的威脅,“那我們就走著瞧好了。”
她說完,和平佳一起離開了醫院。而季西深,並沒有追上來。
走出醫院大門,爾白緊捂著受傷的手臂,疼的一張小臉都近乎扭曲了。
“嚴重嗎?要不要再回去重新包紮一下?”平佳擔憂的詢問道。
爾白搖了搖頭,有些吃力的擠出一抹笑,“沒關係,疼一點也好,反而更容易讓人清醒,我們走吧,我想去一趟看守所,今天是探視的日子。”
“好吧,我開車送你回去。”平佳拿著車鑰匙,和爾白先後坐入車內。
看守所中,爾白見到了夏航悅,他看上去比上一次還要消瘦,氣色也不是很好。才短短的月餘而已,他就已經開始吃不消了,那漫長的十年,他要如何在監獄中渡過呢。
兩個人麵對麵的坐著,不知為何,爾白唇片顫動了幾下,不知為何‘爸爸’兩字竟如何都說不出口。於是,她苦笑一聲,然後問道,“稱呼了您二十幾年‘爸爸’,直到今天才發現,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
夏航悅本來對她笑著,但一瞬間,笑容全部僵硬在臉上,“你,你都知道了?一定是你趙阿姨那張嘴,就知道她守不住這個秘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秘密。我現在,更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爾白的容蘇平靜,聲音同樣無波無瀾的,然而,藏在下麵的手卻早已緊握成拳,手心裏捏了一把冷汗。她活了二十多年,才發現,其實自己並不是自己,這該是多麽的滑稽可笑啊。
夏航悅沉重的歎了聲,而看著爾白的目光,有些複雜,卻仍然充滿了慈愛,“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這個秘密可以隱藏一輩子,甚至能隨著我的死埋葬掉。就像你說的,你叫了我二十幾年的爸爸,我也把你當成親生的女兒,永遠當我的女兒不好嗎?而那個男人,他對不起你和你媽媽,他不配做你爸。”
夏航悅說到此,聲音中夾雜了些許的憤慨。而之後無論爾白如何追問,他都不願多說了。
“爾白,聽爸爸一句勸,把這件事情忘記,更別去問你媽媽,你隻會讓她難過。”夏航悅語重心長的說道。
爾白沉默不語,麵上看似平靜,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她不想讓任何人傷心,她也不想去挖出當初那段也許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每個人都有知道自己是誰的權利,既然夏航悅不肯說,她隻能另想辦法。
“別提這些不愉快的事,說說你和西深吧,最近過的怎麽樣?什麽時候準備要孩子,等我出獄的時候,就有小外孫撲在我懷中,那多好啊。”夏航悅岔開了話題。
爾白的神情依舊沒什麽波瀾,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回答道,“季西深現在的確不錯,他接手了夏氏集團,取代了你的位置。夏氏,已經不姓夏了。”
夏航悅微愣了片刻,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看來,他是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短暫的沉默後,他略有些牽強的笑了笑,“你們是夫妻,夏氏在他手中,和在你手中也沒有什麽區別。”
爾白沒再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父親,那樣帶著探尋的目光,甚至看的夏航悅有些不安,“出了什麽事嗎?”
“爸,你認識閆夢萱這個人嗎?”爾白不急不緩的說道,目光暗自打量著夏航悅的反映,果然見他神情中透出幾分不自然。
“好,好像有點印象吧,是西深以前的女朋友。”夏航悅回道。
爾白淡淡的牽動了下唇角,不喜不怒,很平靜的繼續說道,“您的記性真好。隻是,今天有人告訴我,三年前,閆夢萱被強爆,是您找人做的。”
“是誰說的?西深?”夏航悅明顯有些慌張。
“爸,誰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爾白追問。
夏航悅哀歎著搖頭,“爾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無論是誰對你說的,都是捏造事實。不錯,當初我的確找過閆夢萱,並承諾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季西深。因為,我一直覺得,阿步的事情上,西深對你是有責任的,在美國的時候,醫生也對我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如果西深能夠和你在一起,對你的病情也會有所幫助。所以,我不想西深和閆夢萱在一起。但是,閆夢萱拒絕了我,而不久後,她就出了意外。”
爾白聽罷,依舊沉默的凝視著他,似乎在分辨他的話。
“這的確是巧合了一些,但是,我沒有必要騙你。”夏航悅認真的說道。
最近似乎發生了太多的事,她最親最愛最信任的人,突然之間,好像都變得非常陌生,他們的身上都隱藏著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爾白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夠去相信。
“爸,這一次,我選擇相信你。我希望從今以後,你沒有任何事欺騙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做過這種事,更不希望,季西深是因為這件事而害你入獄。”
夏航悅的目光有些微的閃躲,卻掩飾的極好,“傻丫頭,別再胡思亂想了,西深怎麽會陷害我呢,就算是為了你,他也不會這麽做。他是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你要好好的和他過日子,他會替爸爸好好照顧你的。”
關於她和季西深的事,爾白並不願多說,她不希望父親蹲在監獄裏還要為她擔心。
“爸,在裏麵過的還適應嗎?你最近似乎瘦了很多。”
夏航悅淡笑,並不以為意,“瘦一點也好,我這個年紀,如果太胖的話,容易得脂肪肝、高血壓什麽的,現在這樣反而健康。倒是你,好像胖一點兒了,這樣子多好,原來太瘦了。”
爾白下意識的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心想,連父親都看出來她胖,這回真的應該減肥了。
“爾白,如果有時間的話,替我多照顧一下你趙阿姨和羽珊,夏家垮了,你還有西深,但她們就無依無靠了,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歡她們,就當是幫爸爸,多抽出些時間去看看她們過的好不好。”夏航悅低微的語氣中,充滿了懇求。
爾白無法拒絕夏航悅的要求,所以,離開看守所,她讓平佳開車送她去一趟夏家。
偌大的別墅莊園還在,隻是,看起來清冷了許多,家裏的仆人也走光了,趙麗萍那點私房錢,已經不足以支付傭人的工資。
“你來做什麽?看笑話嗎?”趙麗萍見到她,就好像見到階級敵人一樣。
爾白自程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然後走進客廳,不緊不慢的在真皮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替爸爸來看看你和羽珊,羽珊呢?”
“出去找工作了,她可不像你,天生就是闊太太的命,如果不工作,我們母女隻能喝西北風。”趙麗萍冷嘲熱諷了句。
爾白聽完她的話,反應不溫不火的,她來這裏,也不是為了和趙麗萍吵架。她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張簽好的支票放在了桌麵上,“家裏房子車子,還有日常生活都需要開銷,錢不太多,您先拿著用吧。”
“你,你有這麽好心?”趙麗萍不可置信的看著桌上的那張支票。
爾白冷嘲的牽動唇角,“掄起好心,我可比趙阿姨差遠了。”
被她一說,趙麗萍臉上有些掛不住,一陣紅一陣白的。她當然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是如何在那些富太太麵前大肆宣揚自己的好心,對待繼女比親生女兒還要好。
“我還有些事,先走了,如果您有什麽事情,以後可以給我打電話。”爾白並不太喜歡和趙麗萍呆在一處。起身便準備離開。
而正是此時,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酒氣。趙羽珊拎著包,在玄關處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羽珊,你怎麽又醉成這個樣子?”趙麗萍上前扶住她,輕聲責備著。
趙羽珊卻不悅的推開她,大聲嚷了起來,“那我還能做什麽?這些天麵試了十幾家公司,人家一聽說我是夏氏集團的前任財務總監,都不肯聘用我。還有我的那些姐妹淘,以前個個都巴結著我,現在電話都不肯接,好像我是瘟疫一樣。”
夏爾白站在一旁,目光淡然的看著她們,就好像看戲一樣。夏家敗了,趙羽珊再也無法打著夏家的旗號出去招搖,那些見風使舵的人,自然躲她遠遠的,所謂的上流社會,就是這麽勢利。
她轉身準備離開,而趙羽珊卻突然拉扯住她,滿身的酒氣,說出的話都是醉醺醺的,“夏爾白,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你怎麽不去給爸報仇呢?他不是最疼你嗎?可你嫁的好老公,卻把爸爸送進了監獄。”
“你說什麽?”爾白漂亮的眉心緊蹙著,目光凝注的看著她。
趙羽珊借著酒意,卻放肆的笑了起來,“夏爾白,你是傻子嗎?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季西深嗎?他掌控夏氏集團40%之多的股份,根本就是蓄謀已久。你以為他為什麽娶你?你不會真以為他有多愛你吧!他娶你的目的,就是為了霸占夏氏,為了取的爸爸的信任,然後賣了爸爸,甚至韓副市長出事,都和他脫不了幹係。”
“趙羽珊,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夏爾白瞪大了眼眸看著她,雙手緊握成拳,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她並不是沒有懷疑過季西深,她隻是不願相信,不願相信他會這麽對她。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向夏航悅確認。
“隨便你,愛信不信。他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讓我抓到把柄呢。夏爾白,你這麽想知道答案,不如親自去問他好了。”趙羽珊說完,身體癱軟的跌坐在沙發上。
“我當然會。”爾白冷冷的丟下一句,快步向門外走去。
而爾白走後,趙麗萍急切的坐到羽珊身邊,狠狠的掐了把她胳膊,“你這死丫頭,又滿嘴跑火車。”
“我沒有,媽,你真當我喝醉了胡說八道嗎?酒醉還三分醒。”趙羽珊靠在沙發上,目光陰森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季西深剛插手洗錢的事,爸就出事兒了,不是他做的,還能是誰,我隻是沒有證據而已。”
“你就算有證據也告不倒他,你可別再給我惹事了。”趙麗萍擔憂的說道。
“所以,我才慫恿夏爾白去。心愛的男人,出賣了最親的父親,她不衝動才怪,而人衝動的時候,一定會失去理智。”
“可她就這麽跑去質問季西深,隻怕他們的婚姻也要到頭了,那……”趙麗萍欲言又止,神情中略有幾分憂心,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桌上的支票。若是少了這份供給,她日後的日子隻怕也不好過了。
而一旁的趙羽珊卻突然尖利的嘶喊了一聲,“我就是要他們離婚,我得不到的東西,夏爾白也休想得到!”
季西深真的以為一張支票就能把她打發了嗎,她不好過,他們就都別想好過。
而另一麵,爾白快步坐進車內,吩咐平佳開車。
“怎麽了?是不是姓趙的那兩個女人欺負你了,我去幫你出氣!”平佳自然看出她臉色不對,擔憂的詢問道。
“開車,去醫院。”爾白臉色慘白,緊咬著唇,似乎在極力的隱忍著。
“究竟怎麽了?是不是手臂的傷口又疼了?”平佳繼續問道。
“我說開車!”爾白突然間嘶喊了一聲,眸中霧氣蒙蒙的,情緒也十分激動,好像隨時都會爆發一樣。
“好,好,馬上開車。”平佳不敢再激怒她,發動引擎,一腳油門,車子如箭一樣,離開了夏家。
爾白幾乎失去理智的衝進病房中。砰地一聲撞門聲,驚了屋內的三人,季西深,閆夢萱與閆夢容姐妹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門口。
“爾白,你怎麽來了?”閆夢萱率先開口,而後,又下意識的看了眼病床旁的季西深,隻見他劍眉深鎖,俊蘇沉冷,一時間,她辨不出他的情緒,卻莫名的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奈與憂傷。
來不及多想,閆夢萱故作慌亂的解釋道,“爾白,你別誤會,西深隻是來探望我而已,我們之間什麽事都沒有。”
她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爾白隻覺得可笑,她演技這麽好,不去拿金馬獎都屈才了。但她今天沒心情看閆夢萱演戲,她在季西深麵前停住腳步,仰頭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直到此時此刻,她在他的眼中,仍然看不到半分波瀾,他總是這樣的深沉冷靜,冷靜的近乎冷漠無情。
“有什麽事我們回去說吧,別打擾夢萱休息。”季西深牽起她的手,就打算離開,卻被爾白用力的甩開。
“我不是來捉殲的,我隻問你幾句話就離開。”爾白依舊看著他,固執而倔強,但清澈的眼眸中,淚光不停的閃動著。
“季西深,你把夏氏集團占為己有,我可以不在乎。我甚至不在乎你娶我,隻是為了利用我。我隻問你一句,是不是你害的我爸爸坐牢?還有我舅舅的事,也是你做的嗎?你告訴我啊!”
季西深低頭凝視著她,鳳眸斂得極深,一雙深邃的墨眸之中,深藏著波濤暗湧的漩渦,深冷的駭人。
夏爾白這麽理直氣壯的跑來質問他,他下意識的以為是夏航悅把一切事實和盤托出,那他也沒什麽好狡辯的了。
爾白深深的凝視著他的眼睛,屏住呼吸等著他的答應。她多麽希望,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對她說:不是他,他什麽都沒有做過。在這個世界上,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父親,另一個就是麵前的這個男人,所以,她真的不希望,是他加害她爸爸,如果這樣,她無法說服自己再原諒他,他們就真的不能回頭了。
然而,半響的沉默後,她聽到季西深用淡漠的近乎無情的聲音說:“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他話音剛落,爾白幾乎是下意識的揚起手臂,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盛怒之中,爾白的力道不清,出手也很快,季西深幾乎來不及閃躲,當然,他也沒打算躲,硬生生的被她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一旁的閆夢萱和閆夢容都驚呆住了。
“西深!”夢萱驚慌失措的下床,來到季西深身邊,伸出柔軟的下手,想要去撫.摸他的臉頰,卻被季西深冷漠的推開。
她踉蹌了兩步,險些沒站穩,好在閆夢容在後麵及時的扶住了她。這下,兩姐妹都不敢跟著攙和了,隻能老實的站在一旁觀望。
“季西深,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爾白冷漠的,苦笑著。淚珠在眼眸中不停的打轉,她卻緊咬著唇,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掉下來。“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如果你想要夏氏,你可以告訴我,但你為什麽要傷害我最親的人,你難道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季西深冷魅的牽動唇角,絕美的笑靨中盡是苦澀與譏諷。他的墨眸微濕,卻被他極好的掩飾住,“你以為我做這些就為了一個破公司嗎?夏爾白,我告訴你,夏家欠我的是一條命,你的感受?難道你的感受比我爸的命還重嗎!”
“你,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爾白有些發蒙,淚眼迷蒙中,他的模樣越來越模糊。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而身體卻輕飄飄的,好像隨時能飛起來一樣。
怎麽會涉及到人命,季爸爸的死怎麽會和她父親扯上關係,到底,到底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夏爾白,你以為我爸為什麽會死?你以為我姐是怎麽瘋的?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麽會被迫出國?想知道的話,就回去問問你的好爸爸?或者去墳上,問問你那個外公!”
季西深冷聲說道,或許是爾白那一巴掌,打碎了他向來的成熟與理智,讓他的情緒有些脫離掌控,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些話會對爾白造成怎樣的傷害。
他隨意的用手背抹了下發疼的側臉,神情越發的邪冷,“這一巴掌打完,我們是不是就兩不相欠了?”
爾白深深的凝望著他,笑靨在唇邊一點點綻放開,燦若夏花。然而,她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毅力,才能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不讓自己在他麵前哭。
“季西深,你欠我的太多了。隻是,我高風亮節,不和你計較,從今以後,我們各奔東西。離婚吧,我會讓律師清算財產,不是我的,我不會要。但是我的,一份都不能少。”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切都將畫上句點。原來,從始至終,他們的婚姻,都隻是他複仇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已。無論季夏兩家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過往,季爸爸死了,她舅舅死了,她爸爸入獄,夏家敗落,而她,她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樣足夠了吧。
也許,終其一生,她再也沒有勇氣去愛人,與接受愛情這種東西。
如果,他曾經的不告而別沒有讓她死心,如果,阿步的死沒有讓她對他絕望,如果,他和閆夢萱的出軌依舊讓她抱有幻想,那麽,這一刻,當所有殘忍與不堪的真相都攤開在她麵前時,她的心終於死了。
就這樣,一切,到此結束吧。
而與此同時,季西深低斂的鳳眸,同樣深深的凝望著她。從他選擇對夏家動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會有今天這個結果。
心疼嗎?當然疼,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共同走過的每一天,無論歡笑,還是眼淚,都好似深深刻在他心上一樣,無法割舍,卻必須割舍,越在乎,才會越痛不欲生。
不甘嗎?是的,在他剛剛愛上她的時候,這段感情卻要畫上句點,一顆心硬生生的拆成兩瓣,他不甘心,卻不得不放棄。
也許,他不敢選擇這樣的方式來達到複仇的目的。他利用了爾白,而他卻同樣被愛情利用,他走了捷徑,卻賠上了自己的心。
他伸出手臂想要去抓住她,然而,手臂伸在半空,唯一能握住的隻有空氣。這一刻,他深深的懂得,他們是真的無法再回頭了。
半響的僵持後,他看著她,凝重又沉重的回答,“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麽,我同意。”
爾白點了點頭,伸出指尖,灑脫的彈掉眼角的一顆剔透的淚珠。她一直堅強的笑著,然後,決然的轉身,毫無留戀,毫不拖泥帶水。
隻是,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淚如雨下。她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艱難的向外走,她不停的對自己說:夏爾白,結束了,這一次,真的都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你的生命中,再也沒有西深哥哥,你要學會一個人勇敢的向前走,向前走,不要回頭。
可是,她卻覺得頭腦越來越昏沉,眼前開始發黑,四周的一切都天旋地轉起來。
而在她的身後,季西深高大的身體僵硬筆挺的站在原地,就那樣看著她,用悲傷至極,疼痛至極的目光,看著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視線,走出他的生命,隻留給他一個決絕的,冷漠的背影。
然而,未等爾白離開病房,隻見她身體劇烈的搖晃了幾下,下一刻,突然昏倒在地。
“爾白!”季西深驚呼一聲,當爾白在他眼前突然間倒下的那一刻,季西深整個人都懵了,除了心口窒息般的疼痛,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知覺。
季西深不顧一切的來到她身邊,第一時間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大聲的呼喊著,“醫生,醫生!”
而平佳一直守在病房門口,當看到季西深抱著昏迷不醒的爾白從病房走出來時,一時間也有些發蒙。
“爾白,爾白!她怎麽了,季西深,你把她怎麽了?”平佳厲聲質問道。
而季西深根本無心理會她,跟隨著醫生,大步向搶救室而去。
閆夢萱和閆夢容也跟隨著走出來,兩人麵麵相覷,閆夢容心直口快的嘀咕了一句,“夏爾白不會是故意的吧,怎麽早不暈,晚不暈,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別胡說。”閆夢萱瞪了妹妹一眼,目光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還好沒人聽到。
她比閆夢容沉得住氣,並沒有口無遮攔。但她心中所想,卻是與夢容一致的。當她聽到西深同意和夏爾白離婚的那一刻,心中居然有種說不出的興奮。隻要沒有夏爾白從中阻攔,那麽,她和西深之間,是不是就能回到當初了。
她要求的真的不多,她隻要他們回到從前,回到他愛上夏爾白以前。
可是,卻偏偏那麽巧,夏爾白就在即將離開的刹那,倒在了季西深麵前,別人或許看不出,但她太了解西深了,她讀得懂他眼中的悲傷與慌亂,她看得出他有多在乎夏爾白,甚至,已經逾越了對她的在乎。
搶救室的門緊閉著,爾白被醫生和護士推進去之後,裏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反而更讓人不安與恐慌。
季西深高大的身體半靠在搶救室外的窗口旁,煩躁不安的時候,他習慣性的掏出一根煙,夾在兩指之間,並沒有點燃。
隨著時間的推移,裏麵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外麵的人就越發的慌亂,平佳在搶救室門外不停的走來走去,有時還趴著門縫往裏麵看。
季西深看似很沉得住氣,而臉色卻越來越沉,兩指用力,指尖的煙蒂被擠壓的扭曲變形。
閆夢萱在閆夢容的攙扶下來到季西深麵前,溫聲安慰道,“西深,別太擔心了,爾白會沒事兒的。”
季西深的目光從她溫婉的小臉上一掃而過,隻是極淡漠的應了一聲而已。爾白本身就患有精神方麵的疾病,這種病受到強烈的刺激很容易複發,而一旦複發,就很難治愈了。如果爾白……他現在當真是追悔莫及,他真該死,為什麽要說那些來刺激她呢,他真的是被仇恨衝昏頭了,他恨夏家,但爾白是無辜的啊。
心越發的煩亂不安,而眼前,平佳與閆夢萱姐妹又開始爭執起來,吵得人頭疼不已。
“呦,這話說的可真好聽,聽的我都覺得惡心。你嘴上說希望爾白醒過來,心裏卻巴不得她死呢吧,她死了,正好給你們這對狗。男女騰地方。”
“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請你把嘴巴放幹淨一些。”閆夢萱蒼白著一張小臉,瞪著一雙美眸,毫無示弱的還口。
“黃總監,我姐可沒得罪你,別像隻瘋狗一樣的亂咬。”閆夢容插嘴說道。
“我就瘋狗怎麽了,也比不要臉的騷狐狸強,天底下男人那麽多,憋不住就去大街上隨便抓一個啊,眼睛隻盯在別人老公身上算怎麽回事,真惡心。”平佳說完,還忍不住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有什麽證據,這樣汙蔑我?我可以找律師告你的。”閆夢萱眸中淚光盈盈,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但出口的話卻條理清晰,目光平靜清冷,典型的扮豬吃老虎,的確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你從上到下都寫著騷。貨兩個字,還用什麽證據啊。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鬧的越大越好,曜杉集團總裁婚內出軌,不要臉的小。三還告正室,這消息若是賣給各大報刊雜誌,一定能賣個大價錢吧。”平佳的嗓門本來就大,嚷嚷的聲音滿走廊都能聽見,已經吸引了很多目光,閆夢萱臉皮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感覺那些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鄙視與異樣。
她就站在季西深身旁,抬起含淚的雙眼,委屈的看像他,一副求救的模樣。“西深……”
而季西深一直壓低著頭,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場,一雙鳳眸深夢容潭,絲毫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他完全把她當作透明空氣,甚至不著痕跡的躲開了她的觸碰。
閆夢萱微微一愣,但她是精明的女人,此時不是胡鬧的時候,隻有繼續扮演弱者的角色,才能博得同情,才能讓他放不下她。
而閆夢容顯然沒有她姐姐的心計和耐力,絲毫沉不住氣,嗓門比平佳還大,衝著季西深吼道,“姐夫,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麽能讓別人這麽欺負姐姐……”
“你們吵夠了嗎?如果沒吵夠,就滾遠點兒去吵。別打擾醫生給爾白檢查。”季西深雖然開口了,但聲音卻沒有絲毫的溫度,甚至帶著發泄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