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農家炒幹菜
開始研究幹菜做法。
把漲發好的幹豆角、黃花菜、葫蘆絲控幹水份,按著黃花菜的長度把幹豆角和葫蘆絲切了,然後切了二兩五花肉絲。放在那看著,覺著缺點兒啥,但是到底缺點兒啥不知道。
做菜是一種感覺,感覺不到位做不出好菜來。
李師傅看我瞅著切好的原料發呆,走過來問我:“老哥,你這是想炒呀?”
我說:“是,想炒。”
“我看你瞅半天了,咋不炒?”他問。
“感覺少樣東西。”我說。
聽我說少樣東西,他看看幹豆角、葫蘆絲和黃花菜,然後問:“這三樣不行嗎?”
我說:“也行,但是總覺著再有一樣才好呢。”
“要不加點木耳?”他建議道。
我搖搖頭,木耳當配料還行,我想再加一種主料,不是配料。
草利貴正在那拿剪子絞茶樹菇,不僅眼前一亮,對他說:“利貴,把茶樹菇給我一把。”
草利貴把剪好的茶樹菇抓了一把給我。
“老哥,這茶樹菇是鮮的,你要是想放放幹的多好。”李師傅道。
我說:“幹茶樹菇我用過,燉菜行,炒著不好吃。這個鮮的挺好,但是得炸一下。”
想要的四種原料齊了,開始試做。
首先把鮮茶樹菇焯水,然後控水,鍋內落油燒至五成熱,把焯完水的茶樹菇入油鍋炸,炸至水份排出差不多的時候撈出控油。
下一步把幹豆角、葫蘆絲、黃花菜一起焯水,然後倒入漏勺控水。
鍋內落油,炒香五花肉絲,下入紅幹椒絲爆香,落入半把蔥花炒出香味,然後直接用醬油爆鍋,在醬油下入之後升起沸泡的時候撒入十三香,少許花椒麵。十三香和花椒麵下入之後在醬油的作用下烹出東北農村做菜的味道。
這個味道一直在記憶深處,每當這個味道出來的時候腦海裏就會浮現冬天的傍晚,在落日的餘暉中老家的村落裏家家戶戶煙囪裏升起的炊煙,炊煙中飄著玉米秸稈的味道,還有從外屋地兒飄出來的這個熗鍋香味-——
家的味道。
當這個帶著回憶的味道出來的時候下入炸好的茶樹菇、焯完水的幹豆角、葫蘆絲、黃花菜,中火慢炒。
炒的很慢,一下一下翻著炒鍋,讓四種原料充分的和調料混合。原料的水汽和鍋裏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隨著炒鍋的翻動慢慢升起。
感覺顏色稍微有點淡,加入少許老抽,繼續慢炒。
待顏色上來時鍋內飄出幹菜的香味,聞著挺好。
但是還不到火候,感覺有點水份,炒到幹爽才好。
加入少許雞精,繼續慢炒。
幾乎沒有水份了,幹豆角微微收縮,黃花菜稍微有點散花,葫蘆絲白中透著棗紅,茶樹菇有點變艮。在翻勺的時候鍋邊開始出現鍋氣-——
鍋內幹菜的香味漸漸變濃,感覺到幹爽了。
撒入少許蒜蓉,淋明油,轉大火猛炒,三十秒後關火出勺裝盤。
第一份炒幹菜完成。
李師傅、杜師傅、馬師傅、草利貴、於文學都站在身後手拿筷子等著呢。
“趕緊嚐嚐啥樣。”我說。
五雙筷子一起往盤子伸去。
等他們夾完我也拿筷子夾了一口放進嘴裏品嚐。
入口一股濃鬱的幹菜香味,有茶樹菇的菌香,有幹豆角特有的香味,還有黃花菜淡淡的香味,隻有葫蘆絲全是濃鬱的醬香味道。
這個味道就是家裏的味道,或者說是山裏的味道。
也是我想要的味道。
最初就要把它做成一道地地道道的東北鄉土菜。
吃一口,哏嘰嘰,有嚼頭,倆字——好吃。
“絕了老哥!”李師傅嚐完之後首先伸出大拇指說。
“老譚,這道菜絕了,好吃。”杜師傅也伸出了大拇指。
馬師傅沒說話,直接伸出大拇指,然後又去吃第二口。
草利貴和於文學沒像三個師傅那麽誇張的伸大拇指,他倆很實際,等師傅夾完第二筷子之後直接連盤子端走,到砧板操作台那吃去了,草利貴邊吃邊喊鮑鵬。
我知道這道炒幹菜成功了,並且是一次成功。
研發這些道新菜隻有這道炒幹菜是一次性成功。
好像找到了做菜的感覺。
一瞬間明白了師父說的那句話,做的是菜,炒的是火侯,要的是滋味,不是調料。
整道菜隻用了醬油、老抽、雞精,十三香和花椒麵,很普通的五種調料,可是做出來的效果卻是不同,吃著好吃。這個好吃是真正意義上的好吃,是那種吃了還想吃的好吃。
突然間感覺好多菜都會做了。
站在灶台上有那麽一瞬間的出神,腦海裏蹦出兩個字“演繹”。
我不是在做菜,是在演繹菜品——演繹東北菜。
我是一個廚子,三尺灶台是我的舞台,在這個舞台上我要演繹我的菜品。
每一道菜品到了我這都是一個作品,從我這裏製作出去的都是我的作品,是我的生命。
菜品之所以有生命,是製作菜品的人賦予了它生命。
一個有了生命的菜品才有性格,有特點,有被客人接受並喜愛的理由。
以前是為了做菜而做菜,把做菜當成了工作,一個安身立命的資本,所以說以前是做菜不懂菜,停留在會做菜的階段。
現在突然有點懂菜了。
我要演繹東北菜,而不是單純的做菜,就像演繹自己的人生一樣去演繹。
做菜的同時在做人,做人的同時在做菜。
這就是一個廚子該有的感悟。
一直桎梏我的瓶頸突破了。
內心一陣歡喜。
說實話十分激動,感覺手都有些顫抖。
不得不平息一下自己。
等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之後把草利貴叫過來,跟他講了這道菜原材料的投料標準以及幹豆角、幹黃花菜、幹葫蘆絲的泡發時間和切配標準,至於如何擺檔不用我說,他會擺的挺好。
“師傅,這菜叫啥名?”他問。
“叫‘農家炒幹菜’吧。”我說。
“是不是有點土?”他說。
我說:“不土,就叫‘農家炒幹菜’。”
他問:“一天照著多少份備?”
我說:“先照著二十份備。”
他記下之後轉身要走,我叫住他說:“把‘東北年菜’裏麵的大豆腐換成厚的幹豆腐,記著晚上開菜單的時候開上十五個暖鍋。”
他問:“準備用暖鍋上‘東北年菜’呀?”
我說:“是。”
炒幹菜這個菜定型了,我問李師傅雞脆骨研究咋樣了。他說也研究出來了,準備做一盤叫我嚐嚐。
我問他:“準備怎麽做?”
“炸。”他說:“我用孜然粉和辣椒粉醃的,拍幹澱粉炸。”
“炸點兒嚐嚐,看看啥樣。”我說。
他把醃好的雞脆骨拿出一份,拍上幹澱粉入油鍋炸,炸完之後嚐了嚐感覺還行,有點擼串烤雞脆骨的味道。
我笑著說:“一股烤串味兒。”
“我就是按著烤串的方法做的,省思烤雞脆骨大夥兒都愛吃,這樣炸也行。”他說。
“想法不錯,挺好。”我說。
“真的假的,我吃著一般。”他說。
“說實話這樣吃沒有烤著好吃,孜然粉不適合炸,出來的味道沒有烤著往上散好。”我說。
“我感覺也是。”他說:“你不讓做香辣口的,我也想不出咋做來。”
我說:“別著急,慢慢研究,好菜不怕晚。”然後對他說:“咱倆到菜檔上看看,看看缺啥類型的菜。”
和李師傅從廚房出來,來到菜檔跟前兒。
菜檔前站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兒,倆人正在那看菜檔。李師傅說這麽早就來人點菜了,我沒吱聲,直覺告訴我這兩個人不是來點菜的客人,應該是同行。
陳經理看到我和李師傅出來,走過來小聲跟我說:“那是魏廚的師父,李興堂,過來看咱家的菜檔來了。”
陳經理說完我不禁多打量魏廚師父幾眼,中等身材,國字臉,很有精神,腦袋上帶著個運動帽,穿著一身運動裝,顯得很年輕。
他看到了我和李師傅,微笑著衝我倆兒點點頭。
我和李師傅也微笑著衝他點點頭。
我走上前打招呼:“李師傅過來了。”
他點點頭。
陳經理介紹道:“李總,這是我家的譚師傅,這個是李師傅。”
我伸出手和魏廚師父握手。
握完手之後我說:“李師傅多給指點指點。”
魏廚師父說:“菜擺的挺好,都不錯,有些菜很有創意。”然後說:“我今天沒啥事過來看看,一會兒再到餅店看看。”
“李總啥時候正式上來,到時候多給我家指點指點,別總照顧你徒弟廚房。”陳經理說。
看陳經理這樣說,她應該和魏廚師父早就認識。
魏廚師父笑了笑,說道:“自己徒弟能不照顧嗎,談不上指點,互相交流。”
我說:“李師傅客氣了,您是大師,我們得多跟您學習。”
“啥大師,都一樣,就是個炒菜的。”魏廚師父笑道。
說完之後他又到燉菜檔看看,然後跟我們三個打聲招呼,領著那個小夥兒去了餅店。
“陳姐和魏廚師父認識吧?”看他們走了之後我問。
“認識,都是幹餐飲的,濱海就這幾個人,誰不認識誰。”陳經理道。
“他是戴老徒弟?”我問,想確認一下。
“你還知道戴老呢老譚?”陳經理有點吃驚地問。
“知道,聽我師父說過,在濱海戴老應該是老爺子了。”我說。
“嗯,戴老是濱海餐飲界的老爺子,李興堂就是他徒弟。”陳經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