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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二十章 尊上

  六層鎖妖塔,紫色的七彩蓮燈終於熄滅,伴隨著六耳吞吐舌頭的聲音,滴滴噠噠,口水流在地上,仿佛是地獄的鍾聲。


  “嗯?這是什麽菜肴,百年來居然人間能烹製如此美味!”一個蒼老雄厚的聲音從鎖妖塔七層之上傳了下來。這個聲音十分曠古,仿佛來自天外一般。


  六耳渾身打了個激靈,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聲音,遲疑在當地,渾身還在戰戰發抖:“是那個人的聲音,怎麽可能,一百年都沒人喚醒他,是假的,這個大個子搞出來的名堂,可是這個聲音太真實了。”


  就在這時,鎖妖塔七層的入口處忽的冒起一陣金光,在這漆黑的空間內無異於打了一道閃電,格外刺眼。晃得六耳和薛太歲眼睛頓時失明。


  金光過後,一個三頭六臂的巨人,赤膊著上身,連鬢絡腮的大卷毛胡子出現在七層入口處,甕聲甕氣的喝道:“帝君有令,召蜀山齋祭人覲見!”


  “擦,鎮獄明王,沒錯了,帝君蘇醒了,這個天殺的大個子,他幹了什麽。”六耳狠狠盯了薛太歲一眼,卻是隻敢腹誹,不敢說些什麽。


  薛太歲死中得活,抱緊懷裏的大壇子,一骨碌身子從地上站起,單腿跪地:“謹遵帝君法旨。”隨後一瘸一拐邁向鎖妖塔七層,臨走時不忘拍了拍六耳的驢頭:“大太子,稍等片刻,回來之後咱便騎上你的驢背。”頭也不回,徑直向七層走去。


  “小人得誌,媽的,人類都一個德行,小人得誌。”滴滴噠噠,氣的六耳蹄子刨地。


  鎖妖塔七層,漆黑一片,隨著薛太歲進入,忽的一下子大白於天下。薛太歲揉了揉雙眼,方才恢複視力,身上的傷痛居然全好了,三頭六臂的巨人早已不見蹤影,眼前呈現的是一幅六連版的巨型壁畫,惟妙惟肖。壁畫下方,是一口兩米多長的漆黑油木大棺材,上麵供奉長生牌位,卻是空白之物,隻字未寫。牌位兩邊兩支一米多長的素白蠟燭,此刻無人點火,卻突突兩聲,自行點燃了。


  見此詭異情境,薛太歲不敢怠慢,急忙將大壇子的荷葉封打開,恭恭敬敬放在供桌之上。


  吸溜一聲,“恩,這花菇很嫩,麻油、辣子、裙帶菜、海蜇鮮,還有什麽朕可猜不出來了。”壇子裏的菜肴竟然在無人動的情況下,自行少了一半。


  薛太歲跪在供桌地上,偷眼望去,竟然無人出現,這隔空取物的本事著實是令人匪夷所思。


  緊接著哈哈大笑之聲:“好吃,好吃,這是朕百年來頭次吃齋飯,如此得味,蜀山果有秒人,不旺朕在這裏住了百年。”牆壁之上第六幅壁畫是一個紫袍金帶的帝王,此刻竟然從壁畫上走了下來,要不是薛太歲狠狠削了自己一巴掌,真真以為是在做夢。


  那帝王紫袍金帶,頭上二龍鬥寶的紫金王冠,龍口叼著一株蘇絨球,突突亂顫。身上一襲紫色龍袍,上麵繡著大金的五爪金龍,仿佛活的的一般,兩隻龍眼竟然滴溜溜轉動,不時周身遊走,吐出些許氣息。


  此人身形消瘦,卻像鋼槍一般站的筆直,白皙的麵皮,三綹紫髯梳理的油光鋥亮,一臉威嚴之態,真比人間帝王還氣派了許多,可謂龍鳳之姿,天人之相。


  薛太歲早就被這氣勢壓迫的喘不過氣來,額頭直冒冷汗,卻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抬眼觀望,哪料想那帝王卻也正看著他,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想看就看嘛,朕百年來頭次見生人,也頗覺有趣。這又不是朝堂奏對,別總跪著了,一同與朕來品嚐著珍饈美味。”


  薛太歲這才顫巍巍站了起來,束手束腳站在一旁。那帝王猶自搖頭:“有美味佳肴,卻無美酒下腹,真是可惜。”說罷隔空一推手,那地上的黑油木棺材“刺啦”一聲,竟然打開大半,裏麵飛出一個大紅酒壇子,隨即兩個青玉酒盅也跟著飛了出來,兩幅銀製碗筷隨後擺列在供桌之上。看著這些餐具居然像自己長了腿腳,自動擺放整齊,薛太歲真是大開眼界。


  那帝王打開酒壇的泥封,一股霸道濃鬱的酒香飄散而出。他看著薛太歲略微一笑:“這是鬼王門的黃泉珍釀,真真的好酒,給朕陪葬的也就這麽一壇子,今兒便宜你了。”說罷用手點指,那壇子中的酒水竟然像有人吸取一般,飛出了一股清流,將兩個酒盅斟滿。


  “你我萍水相逢,用佛家的說法就是因緣,來吧小兄弟,幹了此杯,祝賀我百年方遇活人。”他舉手投足,皆是帝王風範,仿佛將這鎖妖塔當成了自己的金鑾寶殿。


  看著帝王示意,薛太歲仗著膽子一口悶了,這黃泉珍釀,入口甘甜無比,下肚之後卻是異常猛烈,饒是薛太歲有烹飲牛的稱號,竟也是燙的五髒六腑發燒,臉上見了紅潤。那帝王哈哈大笑:“小子,你內力沒有修煉到虛實任發於心的地步,這酒就一口悶了,果真是個大膽豪氣之輩,哈哈哈。”


  薛太歲此時喝的有點微醉,膽子也大了起來,竟用起銀筷夾著壇子裏自己烹飪的菜肴吃喝起來。那帝王眉角微挑:“大膽,在朕麵前無有許可,竟敢擅自夾菜。”


  薛太歲嘿嘿一笑:“反正這顆腦袋也是你剛才救的,權且當是個白賺,怎麽也得做個飽死鬼呀。”


  帝王似是頗為欣賞薛太歲這般有膽氣的青年,不由得又親近幾分,開口問道:“小子,你叫做什麽名字?可是這蜀山弟子?”


  薛太歲滿口吃的流油,此刻嘟囔道:“咱被他們抓來的,李家軍薛太歲是也。敢問帝君怎麽個稱呼?”


  帝王一愣,似有不解,一時間又緩過神來,百年未在江湖行走,你就是天王老子下一輩新人如何還能認識你。逐漸笑口顏開道:“咱的名號頗多,妖修的子弟喚咱作五煞,佛家的人叫我竺道生。”


  “哦,那個五煞噗”一口酒薛太歲噴淋了出來,瞪大了眼睛,仿佛看怪物一般看著眼前之人。


  他調集腦海中大藏般若文經的信息,知道千百年來,妖修至今共有六帝,五煞帝君排行在五,以武入道,出生便一拳開天闕,十二歲雙掌推倒彌陀山,大戰佛門八大金剛全身而退,刀斬十三神將,單人匹馬入君山,箭射鬼王宗主,一己之力平了魔門五大派,乃是修真界的戰神傳說;竺道生自創涅槃經,看透生死大道,金閣寺三教說法,離經叛道,氣的佛門無上尊者圓寂轉世,與蜀山創派祖師宇文泰大戰三天三夜,刀劈昊天鏡,破空而去,遂成一代傳說。有人說他成了佛陀,也有人說他成了魔王。


  這二人任何一個都是修真界的神話,為料想兩個人居然是一個人,還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薛太歲怎能不驚不歎。


  此刻,薛太歲兩眼冒金星,嘴巴也不太利索,大著舌頭:“前輩,哦,不,帝君,小人剛才喝多了,胡亂說話。”


  “哎,酒後吐真言嘛,你剛才直爽大膽,朕卻非常喜歡,莫要做庸人之態。”說罷,又幹了一杯,隨即問道:“朕也不能白吃你的齋菜,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來,隻限一項,朕這個人天下辦不到的事情恐怕不多。”


  薛太歲此刻心如電轉,恭恭敬敬言道:“隻求帝君能讓俺活著出了鎖妖塔。”


  說的五煞帝君倒是一愣,暗道修真者無非貪圖資源、法寶、功法而已,就是讓我傳他一兩手天下無敵的功夫也未嚐不可,活著出鎖妖塔卻是個稀罕的說法。


  薛太歲看他不解,隨即說道:“外麵有頭怪驢,說是什麽妖修大太子,非要吃了咱。”五煞帝君苦笑道:“小六子呀,他是咱結拜大哥麒麟鬼王的兒子,竟是如此頑皮,一會叫進來,讓他給你賠不是。”


  薛太歲暗暗鬆了一口氣:“麒麟?咱看他是一頭驢子。”


  五煞帝君哈哈大笑:“龍生九子,麒麟異象,豈不聞天上龍肉,地上驢肉之說?龍牛配而產麒麟,龍馬配產驢子,咱妖修爛欲多情,那頭蔥白大叫驢不是凡種,莫要小看了他。倒是你,就不想求什麽天材地寶嗎?”


  薛太歲本就對此不關心,隻得答道:“小人不成器,修仙、武藝最是平常,不過軍營裏一火頭軍,本身無甚天賦,恐怕又要浪費帝君天材地寶。還是活命要緊,人活著總有後麵的出路。”


  五煞帝君放下酒杯,左眼刹那間變為金色眼珠兒,淡淡放著金光,仿佛透視將薛太歲全身照射了一遍。口中言道:“確是稀鬆平常,丹田三歲受到重創,今生不能到氣歸丹田,脈相雖然粗壯,但雜亂無章,開脈之時手法偏差,停滯在開三層不能寸進。你已經年過十八,就是現下矯正也未必有什麽大出息了,咦,你腦中還有一部佛門經典,難怪咱見你如此親近。”


  薛太歲此時卻是悲喜交加,他早知自己不能深入修行,否則也不能從軍八年才當了個伍長,隻是此刻被修真大能下了斷語,一顆上進的心就死了大半。暗喜自己腦中的大藏般若經卻沒被五煞帝君叫出名字,料想這部經文必有出奇之處。


  五煞帝君停了酒杯,半仰半坐在供桌之上,低頭沉思了足有半個時辰。薛太歲大氣不敢出,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實在忍不下去了:“帝君,小人爛命一條,帝君不必再想什麽法子了,沒得傷神,隻要小人還活著,自會自立自強,鬥智不鬥力嘛,何必一定要修為驚人。”


  五煞帝君忽的坐起,口中吐出一枚蠟丸:“你倒說的輕巧,這是妖修的蜜蠟之法,有人讓你送菜進來,就是讓朕欠了你的人情,不還豈不違背信義,君無戲言,朕豈能是不守諾言之人。”


  薛太歲這才知道草頭翁的蠟丸居然早被他發現,難怪一直在菜裏沒撈到。


  五煞帝君忽的坐起:“朕且問你,如果,咱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能修煉了,而且迅速淩駕於眾人之上,你用這一身本領做些什麽?不許隱瞞,怎麽想的就怎麽說。”


  此時,五煞帝君眼睛冒著金光,仿佛能把薛太歲一身看透。薛太歲知道,在這種修真大能麵前撒謊純屬是找死,此刻沒有半點隱瞞:“咱若身有帝君一半的本領,咱就讓九州傾覆,天下歸一。”


  五煞帝君一愣,隨即搖搖頭:“你身上煞氣太重,可能早年被欺負的狠了,你若得誌,必然大興報複,天下蒼生沒什麽活路了。這豈是佛門普度眾生之意?”


  “帝君差矣!”


  這一句隻把五煞帝君也搞愣了,他是三教辯理大會的佼佼者,縱橫天下幾百年,何人敢說他錯了,此話出自一個毛頭小子之口,他怎能不感到驚奇。


  “天下可傾覆,而不可維係。如今禮崩樂壞,諸侯作亂,天下九州各自割據,狼煙風起,大禹獨占中心三州,幽州、燕州歸屬北蠻,西北藏州隸屬密宗,海上瀛洲有渤海國為患,西南蠻修獨霸蠻荒,九焰山馬匪割據青州,天下早已是民不聊生,戰火連年了。朝廷裏橫征暴斂,百姓如何能得安生?與其維護當下局麵,不若打破割據,征戰九州,重新奠定萬民生存的基礎秩序方為大道。豈不聞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唯破才立的說法?”


  他這一番論調乃是自身地理知識雄厚,結合腦中大藏般若文經娓娓道來,饒是五煞帝君縱橫一生,卻也沒了反駁之詞。


  薛太歲慷慨激昂過後,也不免頹然喪氣,坐下身子言道:“小人出身行伍,無爹無娘,孤兒一個,唯有在軍中效力,吃口飽飯,本想給天下一個太平,奈何終歸是任重道遠,這輩子隻怕是難以實現了。”


  五煞帝君翻身坐起:“若你這輩子實現不了這宏圖大誌,你打算如何?”


  薛太歲心下一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一代人做不成的事,自有下一代人接上。豈不聞江山代有才人出。”


  五煞帝君“啪”的拍了一聲巴掌:“好一個江山代有才人出,就衝你這誌向,幹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薛太歲也不含糊,仰起脖子幹了杯中酒,迷迷糊糊醉倒在供桌之上。


  【故事不錯 敬謝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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