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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七十六章 祈雨

  “老天爺呀,快下雨吧。”


  “是呀,是呀,求求您了。”


  一陣一陣的求雨之聲,聲聲震動了禹僖皇帝的心房。


  自打五月以來,鎬京城方圓百裏大旱,幹裂的土地枯死了一片又一片的莊稼。


  緊接著是蝗災,殘存一點的綠苗都被啃食幹淨。


  從關中到鎬京,成千上百的百姓都出臨潼關去江南逃荒了。然國都不可一日無主,禹僖皇帝看著半碗酸梅湯,真是實難下咽。


  “欽天監怎麽回事?不是年初觀測天象風調雨順嗎?吳成鳳還奏報說今年是少有的大豐之年,為何這旱龍王在京城待了兩個月了,還不西去?”


  禹僖皇帝臉色陰沉,在隆慶殿大發雷霆。


  領班太監白圭跪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顫顫巍巍道:“陛下稍安勿躁,已經發詔,全國能求雨者賞千金,封萬戶侯,想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太白宗和合歡宗的仙人們已經去了欽天監,據說要登台求雨。”


  禹僖皇帝冷哼一聲:“太白宗是我朝第一大宗不假,但是多為劍修、道修,殺伐自不用說,這感天動地,登壇求雨卻非所長,那是看了朕下詔,來湊湊熱鬧的。


  至於合歡宗,貴妃娘娘的宗門嘛,算了,不去說她,且先到欽天監去看看。”


  “諾!”


  白圭跟著禹僖皇帝,屁顛屁顛跑去了欽天監。


  京郊四十裏,求雨壇。


  高台之上,布滿了四方災民送來的錢糧,硬是用金銀堆出一個祈雨法壇的樣子,上架紅木高台。


  黃霞道人乃是這次太白宗委派京郊的求雨主持,此刻在高台之上,黃霞道人手持桃木劍,正自舞動如風,口中念叨:“天尊乘五色雲,來臨國土。大作神通,變見光明。與諸天龍王,仙童玉女,七千二百餘人,宣揚正法,普救眾生。大注洪流,應時甘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那桃木劍一道雷光直奔天際,但見烏雲滾滾,狂風頓起。一旁百姓喜極而泣:“活神仙呀,真是活神仙呀,感謝活神仙求雨!”


  高台之上,供奉著北天雨尊的牌位,身旁是雷公電母,四海龍王。


  牌位前三百根明燭大蠟火焰繚繞,白玉、金箔自都是皇家供奉。


  禹僖皇帝站在台下,不覺撚動龍須:“嗯,這黃霞真人還真是有些道行。”


  一旁半弓著腰的欽天監少監吳成鳳急忙答道:“回陛下,黃霞真人十四歲得道,乃是太白宗首席執法天師,道法無邊,論輩分和龍虎山的小天師張天籟其名。”


  禹僖皇帝點點頭:“這高台這麽多銀錢堆積打造,官府不會拿出一些嗎?為什麽要百姓貢獻。”


  吳成鳳急忙回稟:“此祈雨壇奉黃霞真人之命打造,四梁八柱極是講究,耗時四十天呢。本來官府撥下賑災款肆拾萬兩銀錢尚未用完,但黃霞真人說此番求雨,不比往日,需要誠感動天,故而百姓割舍財產方得始終。”


  兩人正自談話,忽然天空中雷聲漸漸縮小,仿佛被什麽東西閉住了一般,隨後漸漸散去,紅霞滿天,雨終究是沒有下來。


  老百姓們紛紛大喊:“願天師再施法力,我等願意再捐金銀糧帛。”


  一個滿頭白發的蒼蒼老者,顫巍巍雙手獻上一對白壁。


  台上一個美貌豐腴的道姑,滿臉嫵媚,此刻在高台之上打坐,早就不耐煩了。她是貴妃陳媛媛的師妹柳婷兒,是這次合歡宗謹獻給禹僖皇帝的新貴人,巴不得早點見皇帝承歡,封個名號。


  此刻柳眉一立:“真人,實在不行,就用活祭吧。”


  黃霞真人腦門子上也冒了汗,猶豫片刻:“不可,活人祭祀太喪人倫,恐怕要減陽壽。”


  柳婷兒一陣冷笑:“我輩修仙,本就是逆天行事,如何能顧及人命而折大道。”


  言罷,閃掉了身上的杏黃道袍,裏麵隻穿肚兜,一身白膩肌膚晃人雙眼,衝著那奉上白壁的老者一陣媚笑,勾了勾手指。


  那老者仿佛中了邪,滿臉紅光竟然衝上了祈雨壇。柳婷兒不停翩翩起舞,纖腰翹臀,扭捏風騷,那舞姿誘惑至極。


  老者漸漸忍耐不住,胯下已然頂起了帳篷。“嗷”了一嗓子撲向柳婷兒,那道姑柳婷兒一把抓向老者胯下,“噗”的一聲,抓破陽關,把老者一身精血都抓了出來。


  老者慘叫一聲,倒地身亡,身體迅速枯幹。


  柳婷兒將一手精血一半吞吃在猩紅的嘴唇裏,另外一半祭獻給北地海尊。頓時,祈雨壇上升起一陣青煙,元陽被蠟燭火苗烤著升騰起來。


  未料想那青煙升空之後,烏雲積壓得更深了,陣陣雷鳴,卻沒有閃電。僵持半晌,又被紅霞遮住。雨還是沒有下。


  百姓知道這些都是仙人,見老者倒斃,也不敢明言,隻是紛紛下跪,要求仙人下雨。


  柳婷兒大怒:“犧牲不夠,再來十人青壯,天必下雨。”


  老百姓聽了她說,“嘩”的一聲跑到了後麵,生怕被拉上去當了祭祀品。


  黃霞真人慌忙攔住她:“不可,再多造殺孽,引起百姓嘩變,非是仙姑能但的幹係。”


  言罷,手中桃木劍當空直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了上去,那桃木劍仿佛通靈,發出陣陣青光。


  忽然,天空中仿佛惹怒了老天爺,“哢嚓”一個雷劈下,桃木劍正中其中,頓時斷為兩截,黃霞真人一頭發髻也被炸開,滿臉烏黑。台下百姓紛紛哄然大笑。


  台下微服裝扮的禹僖皇帝麵露怒色,背對著吳成鳳言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僧道之流果然不可盡信,雨沒求成,還殺了百姓,自己又弄得如此荒唐,欽天監負責司雨,吳成鳳你請的都是什麽人?”


  吳成鳳早已嚇得體如篩糠,“噗通”一聲跪地,口裏顫顫巍巍:“陛下,這,這,微臣未料想如此。但還有一人,或可解陛下之憂,隻是此人乃是欽天監的後補監副文書,相貌醜陋,不修邊幅,還騎著一頭老虎,隻怕驚擾了陛下。他算命有些本事,至於求雨”


  他還待說下去,禹僖皇帝早已不耐煩,一擺手:“趕緊叫此人來,總不能鬧起民變吧,朝廷顏麵何在。”


  吳成鳳趕緊命侍從一溜煙去找高人,心下暗想也是實在沒轍,才找此人,這祈雨壇花了朝廷多少心思,百姓和地主財閥又捐贈了多少金銀,就是變戲法也得把雨求下來,不然朝廷真不知道怎麽收場了。


  禹僖皇帝正在想象來人不知是何方神聖,突然聞聽一聲虎嘯,他轉頭手搭涼棚遠遠望去,由遠及近走來一頭黑虎。


  那黑虎周身毛發光亮,麵貌凶悍,一路走來,循規蹈矩,溫順如大貓,舔著舌頭甚是討喜,卻不傷人。


  黑虎之上,騎跨著一個和尚,身形消瘦,個子卻高,一身黑布袈裟,破舊不堪,也不知幾日沒有漿洗,邊角之處已然破損不堪。


  離得近了,才發現年歲已然不小,足有六旬開外,花白的山羊胡,臉上壽斑累累,漆黑的麵皮,一雙長長的雪白眉毛垂在下顎。隻是一雙空洞洞的大眼睛卻是一對黑窟窿,顯然是已經瞎了。


  手中拿著一把黃皮的油紙傘,烏漆嘛黑,不知道粘了多少汙漬。。


  禹僖皇帝頓時不喜,感覺來人儀表過於醜陋邋遢,逐爾冷淡幾分道:“敢問和尚,鎬京一帶大旱三月有餘,你打傘何用?”


  禹僖皇帝雖然身穿便服,但是一旁吳成鳳卻像哈巴狗似的半彎腰在一旁伺候。


  和尚目不能視,然而心下已然猜了個分,單掌一立:“阿彌陀佛,老僧能掐會算,今日必然暴雨傾盆,連下三日不止,若不打傘,必被雨水淋濕。”


  一旁吳成鳳大喝:“大膽姚廣業,見了貴人休要胡說,老實回話。”


  這一下子禹僖皇帝反而奇了,通常和尚都有法號,此和尚竟然是俗家名字,隨即開口道:“和尚竟然以俗名示人,既然口出大言,敢問我是何人?”


  皇帝這是欺負和尚目不能視。


  姚廣業打了個嗬欠,仿佛午睡還未醒,口中言道:“這還用掐算?聽你周圍人等一副奴才相,你是當今陛下無疑。”


  吳成鳳大驚,急忙道:“姚廣業,見了九五至尊還不下跪?”


  姚廣業仿佛沒聽到,一捂嘴嘟囔道:“老僧已在化外,出家即無家,何來君臣父子一說。”


  禹僖皇帝一擺手,止住了吳成鳳,開口道:“這也不算什麽本事,沒什麽難猜,隻是你怎知今日必然有雨?”


  姚廣業用滿是泥濘的黑手從懷中掏出一物,竟然是一個三尾雕翎製成的竹蜻蜓。用力一攆,竹蜻蜓飛上半空,直至紅霞之處,片刻之後又飛回姚廣業手中。


  姚廣業手拿竹蜻蜓展示:“皇帝請看,這三尾雕翎已經被空中雲水所濕,通體浸潤,可見雨氣已足,大雨今日必下。”


  禹僖皇帝先喜後驚:“那為何雨水遲遲不下?”


  姚廣業一捋長眉,開口道:“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禹僖皇帝不喜他故意賣弄,沉著臉道:“朕自然是從諫如流,喜聽真言。”


  姚廣業曬笑搖頭:“不信,不信。按照天道,今年本是風調雨順,奈何皇帝大興冤獄,欲屠殺忠良,蒼天不喜,故而阻撓雨露,以示懲罰。”


  禹僖皇帝的臉色都氣白了,一旁眾人嚇得紛紛跪倒,吳成鳳本來想拉姚廣業下虎背謝罪,但看了看那頭黑虎,又退縮了回去。


  禹僖皇帝勉強壓住怒火,冷聲道:“賊和尚,隻怕你是收受了什麽人的賄賂,來朕麵前撞木鍾的吧,你想救誰,請明言。”


  姚廣業歎了口氣:“救不了,救不了,天命已定,如果強救,定然再起波瀾,大禍必至。和尚隻是具實陳述,並無他意。”


  禹僖皇帝這下臉色才稍微轉色:“和尚可有法子當下求雨?”


  姚廣業點點頭:“求是能求,隻是需要皇帝一物,不知舍不舍得?”


  禹僖皇帝轉怒為喜:“隻要你能求雨,朕立刻加封你為國師,所需之物,朕一概應允。”姚廣業瞪著空洞的一雙黑窟窿眼,仔細看了看禹僖皇帝的氣象,隨後緩緩開口:“既然是獲罪於天,就需要解鈴之人,皇帝借老僧一年壽數,這雨定然下了起來。”


  禹僖皇帝此時臉色又變,他雖然不信和尚的奇談怪論,但是總覺借走一年壽命對自己而言不是什麽好事。


  但看著祈雨壇前,百姓痛哭流涕,在荒郊野外滿地打滾,嘴唇幹裂,氣息奄奄,也是心下不忍。


  想到自己年輕力壯,於是一咬牙:“好的,朕就借你一年壽數,如果求雨不成,朕立斬你的禿頭。”他這句話已經帶上了惡狠狠的怨恨。


  姚廣業神情奇怪,嘿嘿笑道:“皇帝好大方呀,你可知道你隻剩兩年的壽命了,再借給我一年,那明年恐怕就要龍馭賓天了。”


  這句話著實大膽,已然犯了朝廷最大的忌諱,吳成鳳大喊:“陛下,請下旨抓了這個瘋和尚,莫要讓他再風言風語。”


  禹僖皇帝此刻惡狠狠盯著姚廣業:“詛咒朕?好大的膽子,今日無論你求雨成與不成,你都將被下詔獄,嚴刑拷打,朕想看看到底是誰派你來的,還不快去求雨。”


  姚廣業並不懼怕,伸出汙漬黑手,在禹僖皇帝額頭麵前空爪了一把,禹僖皇帝頓時感覺身體一輕,仿佛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姚廣業右手舉拳,仿佛拿捏了一個神靈一般,突然攤開雙掌,口中吹了一口氣:“燃!”。


  “砰”的一聲,手掌之中升騰一個龍形火焰,明亮異常。


  他知道這龍形氣焰十分珍貴,片刻浪費不得,急忙從虎背之上,飛身上了祈雨壇。


  柳婷兒和黃霞真人正自發愁,眼見一個黑衣僧人跳上法壇,心下抱著能拖一刻算一刻的想法,竟也不加阻攔。


  姚廣業看了看眼前北地海尊的牌位,又看了看一旁四海龍王和雷公電母,盯著中央的牌位叫道:“老海,趕緊把天上的塞子衝破,咱們大禹的百姓要雨水救命。”


  那牌位木雕而成,能有什麽反應。台下百姓已然哄然大笑,以為這個和尚是得了失心瘋。


  姚廣業大怒:“給臉不要臉,竟然不理我,待我燒了你的屋頂,看你救是不救。”


  一甩手,掌中的龍形火焰如同火焰噴射,“噗”的一聲盡皆射在神龕頂棚之上,幾個雨神的牌位頂棚盡皆燒著,麵前三百蠟燭借助風力,一通燃燒了起來。


  黃霞真人在一旁苦笑搖頭,暗想原來是個瘋和尚,也好,他燒了神位,求不來雨,朝廷也不能責怪我等了。


  柳婷兒卻早就出言嘲諷:“我道是什麽前輩高人,一不見靈光,二不見法相,居然一上來就把神仙們的家給燃燒了,莫不是個瘋子,可笑呀可笑。”


  姚廣業沒有理睬柳婷兒,轉臉卻對黃霞真人言道:“你這五雷天罡正法偷學自龍虎山,隻得其形,未得其真髓,祈雨壇四梁八柱搭得不錯,不然連烏雲都不會來。


  但你要記住,道家仙法順天而為自是正道,如若一遇劫難,當有逆天而行的勇氣,否則一味順應,終歸是小道了。”


  這幾句話說的黃霞真人一愣,如同自己師尊在耳邊諄諄教誨,不由得思索起來,他一個和尚,怎知我道家仙術。


  柳婷兒對於姚廣業不理睬自己甚是不滿,自出道以來,哪位男子不是對自己側目,有此失落,心下著惱:“賊和尚,你扯了半天,這雨下是不下?”


  姚廣業突然把手中的油紙傘撐開,打在頭頂:“雨來了!”但見北地海尊牌位上麵的頂棚已經燒光,眼見要燒到牌位本身。


  突然,“哢嚓”一道厲閃,緊接著連續五道,紛至遝來,空中烏雲又壓了下來,那紅霞漫天,欲阻撓烏雲,卻被六道閃電擊打得粉碎,烏雲滾滾,狂風大作,紅霞再也擋不住烏雲,又是一聲霹靂,震天動地,劈開紅霞,豆大的雨珠子瓢潑而下,劈裏啪啦打的地麵山響。


  百姓們紛紛大呼:“上天顯靈了,大師法力無邊,感念大師恩德。”


  一個個小孩子,光著屁股在水裏戲耍,老幼婦孺寧肯衣衫被澆透,也不願意回家避雨,紛紛仰天開口,貪婪得喝著天上落下的雨水。隻有那柳婷兒,身著紅肚兜,被雨水澆頭,頓時周身玲瓏畢現,裹也裹不住了。


  【故事不錯 敬謝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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