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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下狼煙 第八十七章 孟嚐

  小孟嚐


  京城詔獄的頭叫做魏三毛,一生隻好三樣,錢財、女人、酷刑。


  所謂詔獄,直接隸屬皇家官吏統轄,不在六部之內,便是刑部尚書也無權過問。


  凡到此者,皆是觸怒龍顏之人,但未必違反國法。


  因此,魏三毛權力極大,雖然隻是個牢頭,但無論你是大將軍或者丞相,一旦投入詔獄,那就隻能被他吃的骨頭不剩。


  此刻魏三毛瞪著眼前的薛太歲,右手捏著臉上的一個痦子,上麵有三根黑毛。


  “賊配軍,知道我朝的規矩嗎?”


  “知道,不就是要孝敬嘛,否則一百殺威棒。”


  魏三毛樂了“居然是個上道兒的,看來以前沒少曆練,帶了多少銀錢呀?”


  薛太歲卻不理睬,用腳指頭取出懷內的紅燒雞骨頭,大肆啃了起來,嘟囔道


  “大大的銀票一百來張,隻管自家買酒肉吃,與你什麽相幹?”


  魏三毛胡子都氣歪了,臉上抖動的三根毫毛,用力“啪”的一拍桌子


  “好你個賊配軍,一臉凶相,一輩子也不發跡的賤種,竟然敢消遣老子,不用一百殺威棒,二十棍下去,讓你連爹娘是誰都忘了。”


  “來呀,給這位紅毛禿子好好梳梳皮子。”


  一旁衙役早已等得不耐煩,此刻捋胳膊挽袖子,紛紛湧了上來。


  “魏三毛,好大的威風呀。”


  眾人忽聽有外人來了,急忙回身去看。


  但見一個年輕的公子,手拿鴛鴦戲水的五彩折扇,身上白底花邊的囤龍袍,眉眼如畫,雖說稍有娘氣,但掩不住一臉的英俊風流。


  腳上黑牛皮的戰靴,踢著一個大紅的鞠球。


  魏三毛見了此人,慌忙躬身施禮

  “不知道是公子大駕光臨,萬死,萬死。”


  說完衝著旁邊衙役使了個眼色,兩旁人等拾趣退下。


  來人正是兵部議郎,殿前金吾衛指揮使裴邵。


  祖父大人便是三公之一的太師裴槐,京師保衛戰立了大功,正是聖眷得寵。


  裴邵一臉笑容看著薛太歲,嘴裏打趣道

  “這位好漢是我祖父欽點的當世英雄,魏三毛你不巴結也就算了,怎敢隨便就打殺威棒。”


  魏三毛急忙擦抹椅子,恭恭敬敬請裴邵坐下,嘿嘿笑道


  “這位好漢爺,氣宇軒昂,一看就是威猛將軍,小的哪裏敢打什麽殺威棒,不過平日說順了嘴,改不過來罷了。


  今兒早上,這詔獄門口一大群喜鵲嘰嘰喳喳叫著,我說什麽天將異兆,原來是天神大將軍下凡,前來扶保我朝江山。”


  這一連串的馬匹,連裴邵都逗的笑了,從懷裏拿出一張百兩銀票塞給魏三毛

  “快滾你娘的蛋吧。”


  魏三毛接過銀票,一溜風似的去了,嘴裏喊道“謝公子爺的賞,小的嘴嚴,詔獄裏哪個王八敢亂嚼舌根子,我定然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惹得薛、裴二人又是一陣大笑。


  裴邵盯著薛太歲,見他依舊咬著雞骨頭,大快朵頤,正色問道


  “可是奇襲馬邊城,屯糧白犀關的薛太歲?”


  薛太歲舔了舔嘴邊的油汙,反問道


  “智勇雙全保京師的裴邵議郎喜歡明知故問?”


  裴邵哈哈大笑“困境之下居然也如此灑脫,當真是英雄本色也。”


  薛頭一甩頭“咱倆就不用互相吹捧了吧,一見如故,不如取出酒來走一個?”


  裴邵言道“詔獄的酒菜太過差勁,不如薛兄跟隨小弟去府上夜飲如何?好酒好肉管夠。”


  薛太歲身上鎖鏈“嘩唥唥”一響,擺了個姿勢“有何不敢,咱無官一身輕,請。”


  裴邵一身名貴衣衫,竟也不嫌棄薛太歲身上油汙,一拉他的大手,二人聯袂而去。


  太師府高排宴席,太師裴槐居中而坐,兩下裏都是世間名流,綠林好漢。


  宴席間,香風頻頻,自有美貌侍女填酒布菜,眾人猜酒行令,好不快活。


  忽然聞聽鎖鏈響動,卻是裴邵領著薛太歲來了。


  裴槐已經九十高齡,身子骨卻是硬朗,此刻眼見薛太歲一通石碑一樣高大,心下甚喜,走下高台,用手相攙

  “讓薛壯士連日受苦了,奈何朝廷有朝廷的規矩,非是老朽不盡心盡力。”


  薛太歲暗想,若非裴家用免死鐵牌救我,早被李十朋他們屈殺在黑獄之中了。


  念及此處,強忍身上琵琶鉤痛苦,倒身下擺“多謝老太師仗義,薛某謝過了。”


  肩胛骨之處的鮮血,滴嘀嗒嗒流了一身。


  裴槐急忙攙扶“壯士不可,壯士不可,不可行此大禮,孫兒快扶薛壯士坐上座。”


  裴邵早已扶起薛太歲,坐上了太師椅下的左垂手副座。


  一旁早就惹惱了中州各大名士。


  一人綠衫挺立,麵白長須,起身道

  “太師大人,陸某早就聞聽裴公子小孟嚐之名,極是好客,名動江湖。


  故而我等中州名士願意聚集在裴公子麾下,或出謀劃策,或力戰八方,不想如今卻對一囚徒如此恭敬,難道不怕冷了天下士人之心嗎?


  我等恥於與囚徒為伍。”


  他這是不滿薛太歲坐了首席,故而出言刁難。


  一旁眾多名士紛紛起哄“對,一個衣衫破爛的囚徒,怎能就如此高位,我等不服。”


  眾人紛紛響應。


  薛太歲渾然沒聽見,坐在椅子上大吃大喝,也不理會眾人說的什麽。


  裴邵一腳將足下鞠球踢入一旁的瑩籃裏,不偏不倚,正中籃筐。


  眾人不由得紛紛喝了一聲彩。


  他一抹頭上的珍珠冠,開口笑道

  “陸郎說的哪裏話來,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這位薛壯士卻是本朝鼎鼎大名的英雄,如何坐不得首席?”


  那架勢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陸郎搖頭道“裴公子此言不妥,如果這位薛兄真的是本朝英雄,為何身負鐵鏈,衣如囚徒,難道連士大夫的禮節都不顧了嗎?還是看不起裴太師?”


  他這一問卻是難回,若說是聖意,但畢竟皇帝沒下詔書;若說是奉了尚書台的意思,那就把太師府比了下去。


  此間又把裴家攪和在其中,是非曲折遠非三言兩句能解釋清楚,倒是難住了裴邵。


  薛太歲本不願與眾人糾纏,奈何裴家有救命之恩,卻不得情麵。


  此刻見裴邵為難,鐵鏈嘩唥唥一響,站起身來,大搖大擺走到陸郎麵前,看罷多時回頭問裴邵


  “這個綠脖子雞是什麽人?在這裏大呼小叫擾了咱的酒興。”


  他這一發話,眾人“哄”的一聲大笑不已,那陸郎身著綠袍,此刻抻脖子瞪眼,形如吵架一般,卻是有幾分形似鬥架的公雞。


  【故事不錯敬謝收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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