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由此看來，林宇峰犯的這個錯誤是不可原諒的。越到後來他自己越看的清楚，當初的衝動是多麽的不應該。片刻的歡愉，換來的卻是長久的傷害和痛苦。
想一想這些，林宇峰的眼神慢慢變得嚴峻起來。他知道不管怎麽說，他是無法再回頭了。隻能睜大了眼睛往前走。
整整一個下午，林宇峰都陪著陳冰在客廳裏看電視劇。一部現代題材的韓劇，陳冰看的如癡如醉，甚至淚流滿麵。但是林宇峰卻無感，他拿起了昨晚扔在茶幾上那本小說，細細翻看。這本書是前幾年獲得茅盾文學獎的女作家王安憶的長篇《長恨歌》。
林宇峰倚在沙發扶手上一聲不響地看小說，陳冰則手持遙控器斜倚在林宇峰身上看電視。把體溫也把眼淚留在了林宇峰的褲子上。
林宇峰曾想到，是否新婚燕爾的陳冰和胡博也曾有過這樣的甜蜜和默契？
陳冰的抽咽聲叫林宇峰忍無可忍。他放下手裏的書對陳冰說：“別哭了，有啥好哭的呢？都是編劇編出來的假東西。快拿紙巾擦擦臉吧。看哭的臉都花了。”
陳冰紅著眼圈看看林宇峰，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低頭從茶幾下麵抽屜抽出幾張麵巾紙，擦著臉她說：“我知道這都是假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會哭。因為我的人生就和這女主角差不多。對別人掏肝掏肺，卻往往換不來一顆真心。或者遇人不淑，好好的一個人不好好活著，最後非要不做人去做狗。”
林宇峰眉頭微皺，他並不知道陳冰這指的是他還是胡博。看著屋裏依稀的婚房裝修，林宇峰覺得在這裏談論胡博實在有些不爽氣。
陳冰擦了眼淚卻依然傷感，林宇峰喃喃地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林宇峰念完這句唐詩，卻不料又勾動了陳冰的愁腸。她扭身伏到林宇峰的懷裏，抽噎著說：“老何，我們都一樣。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先別哭了。我和你不一樣。我如今接近於深陷絕境。撐著一張臉靠女人的施舍活著。你呢，不是，起碼不像我這樣被警方通緝。至於胡博，我實在不願意在這裏提這個名字。胡博有今天，也不是你害的，是他自己自甘墮落。”
“嗬嗬，姓何的，你就是被這一張臉救了。否則你早就到閻王殿裏報到了，你知道不？”陳冰翻了翻眼皮，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
“阿冰，是不是你救了我？就柏永民和阿星這兩個吊毛黑我那回.……”
想起那件事，林宇峰就想起自己尿了褲子遊街的往事，他怒不可遏了。
“喂，何老師，你在女士麵前能不能斯文一些？你可是授業解惑的。”聽到林宇峰說粗話，陳冰很不滿地翻了翻白眼、
“嗬嗬，授業解惑？那是哪輩子的事了？我現在在以前的學生那裏，早就是個絕命毒師了。我想想，我自己很像那個《倚天屠龍記》裏的謝遜。被人陷害，苦大仇深。去練七傷拳報仇雪恨。最後仇報了，恨雪了。也把自己的一輩子搭上了。再也回不了頭了。也沒福氣遇到個高僧點化迷途”
林宇峰雖然是在說何平川，但是那種情緒分明說的就是自己。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雖然還沒慘到你那個地步。可是我……也不體麵。也沒辦法體麵了。就這麽跟著感覺活著吧。對得起自己的那一顆真心。日後到了閻王殿裏，我也能說得分明。”
“我就是為了一顆癡心，才流落江湖。我和我的父親，我們都是遇人不淑。等到發現上了別人的套，一切都晚了。所以，我很想弄死胡博。把他丟到公海裏喂魚。”
一說到這裏，陳冰仿佛發現了什麽。她恨恨地站起來，拿起電視機櫃上的一支記號筆，在電視機背景牆上拚命地亂塗亂畫。
陳冰終於注意到了那壁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的紅雙喜。
看著陳冰歇斯底裏的舉動，林宇峰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攔阻。等陳冰發泄了一會，林宇峰才說：“你別這樣了，明天找裝修工人來把壁紙換掉就好。你這麽歇斯底裏也抹不掉什麽，是不是？”
“我要找人弄死胡博這賣屁股的豬狗！媽的，把老娘的臉都給撕光了。”
眼看著陳冰越罵越氣，馬上就有要砸東西的衝動了。林宇峰來不及穿拖鞋，直接跳起來過去，從背後抓住陳冰的兩條胳膊。製止她進一步的瘋狂舉動。
“放開我，叫我出氣！”陳冰喊道。
陳冰掙紮了一會，終於覺得這樣鬧沒意思。就不再執拗。她仰起頭輕輕靠在林宇峰身上，一副甜蜜蜜的樣子。
“老何，你知道元好問的《雁丘詞》嗎？”許久，陳冰閉起眼睛問道。
“元好問我知道，他的作品我則不熟悉。”
林宇峰咬咬舌頭，“我細想想，自己走到今天，也不能都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也是我的性格造成的。我要是老老實實地教書，不惹事生非。上學的時候老老實實地讀書，不去追校花。我也有一份安穩的日子。都說人生有三寶：醜妻薄地破棉襖。這三寶，我曾是不屑一顧。我要的是事業戀愛雙豐收。我的妻子必須是叫人眼前一亮的美女，我的事業必須是叫人豔羨的紅火。”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陳冰不理林宇峰的話茬，自己背道。
“這個我知道。《神雕俠侶》裏的李莫愁就常常念這個。”林宇峰及時地打斷了陳冰的背誦。他受不了這麽傷情的文字。
“李莫愁這個人，就是一片癡心無處拋灑，才慢慢地變得不通情理了。”陳冰說著從林宇峰的依偎中直起身來，她的情緒也會回複到正常了。
“想想當年，我看這些武俠小說，直接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還有好幾次在課堂上偷看，被老師捉獲。現在想來真是有點走火入魔了。那時少年不知愁滋味，直接把人生看得一片光明。以為自己有使不完的勁兒。”林宇峰感歎道。
“嘻，我那時候也看過瓊瑤的書。彼此彼此。不過我沒有到走火入魔的地步。那個時候我的心都被胡博給占滿了。把胡博當成了騎白馬的王子，瓊瑤故事裏的男主角。把自己當成了林青霞。”
陳冰說到這裏，不禁咧嘴笑了。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林宇峰覺得此刻的陳冰確實是十分美麗，也能想象得到她讀高中時的風采。
“你是林青霞，我是蕭大俠。大遼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南院大王。”林宇峰調侃道。
“雨打風吹風流事，最後化為濁酒相逢一笑談。可惜的是，人就是不信這個。我和你都是。我要是不去沾胡博，也會是另一種人生。也省得我的母親為我擔驚受怕。說吧，今天晚上吃什麽？”陳冰話頭一轉，問道。
“你做什麽我吃什麽。要不我還吃炸醬麵吧。好吃。”林宇峰隨口應道。
“行吧，我做麵條也是跟我媽媽學的。以前我就做給我爸吃。結了婚搬出來住，胡博卻不喜歡吃麵，我就懶得做了。我現在也終於想明白了，一個男人如果長得俊美過了頭，帥過了頭，那就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兜得住的。你得有這個八字能壓住這個男人。你和我都一樣，我們都壓不住自己的配偶。最後弄得自己的生活鮮血淋漓，目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