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阿芳看到林宇峰似乎有些遲疑的樣子,急的馬上要哭出來。
“你別這麽說,我是有點走神了。並沒有懷疑你不說真話。我一會就穿上你這件白色體恤,這也不是窮講究的時候。”
林宇峰打開阿芳的簡易衣櫃,幫她拿出幾件衣架上的衣服,其中一件有一個大向日葵臉的T恤很寬大,確實適合自己穿。
林宇峰把阿芳的衣服放在她懷裏。那一件大體恤衫和粉紅毛巾則放在了床單上。阿芳的床單看上去也很幹淨整潔。被褥疊的整整齊齊,不像是那種睡過多少嫖客的工作床。
爐子上的水已經燒得生生作響。林宇峰沒等水開,就把水壺提下來。熱水倒到一個塑料盆裏,再兌上一點涼水。試試水溫差不多,給阿芳端了過來。
“謝謝大哥,我好久沒有領略過叫人照顧的滋味了。你到門口關了燈,咱們都把濕衣服脫下來吧。雖然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但是為了尊重你,我們就在黑暗裏脫衣你看行嗎?”阿芳看著腳下的洗腳水,聲調幽幽。
“行啊,我去關上。你的毯子呢?在哪裏?”林宇峰語調平靜地問。
“毯子在掛衣櫃的最下麵一層,鵝黃色的那個就是。”阿芳說著話,就抬胳膊開始脫外衣。她的外衣是一件黑色的蕾絲邊小襖。很薄,雨水一淋就透了。
林宇峰的眼睛不經意地掃過阿芳豐滿的胸部。他趕緊扭過頭去找毯子。拿到毯子後,林宇峰沒有轉身,直接挪了幾步到門口把燈關了。
房間裏頓時黑下來。但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因為窗簾布都是些淺色的低檔布匹,根本遮不住四周投來的光線。因此房間裏隻是有些黑暗,林宇峰和阿芳還是可以看到對方赤裸的身體。
林宇峰背對著阿芳把衣服脫了個精光。他已經顧不得許多,拿起那條毛巾趕緊把全身擦了擦。讓濕乎乎的皮膚幹燥一些。最後趕緊把毯子抖開來圍在腰裏。上身因為有傷,依舊是赤裸著。
隻聽一陣換衣服的細碎聲過後,林宇峰估計阿芳已經把衣服換好了。這才說:“阿芳你換好衣服了吧?要是換好了,你把我的傷口處理一下,我先穿上T恤。這樣光著膀子我有點冷。”
林宇峰說完,心裏忽然一聲苦笑。光著膀子有點冷,難道穿上了一件套頭體恤就會暖喝起來嗎?
再就是,這麽一間小屋,一張不大的床,等一會兩個人怎麽睡覺?難道是要同床共枕不成?就阿芳這裏這簡陋的條件,就是想打地鋪,也沒有必要的東西。剛才林宇峰看到,阿芳的床上就疊著一床被子。
媽的蛋,真是人在囧途啊。尷尬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我就換了上身的衣服。我下麵就穿了一件連褲襪,一條短裙。一會兒我到被窩裏換吧。好在我身上就是腳有傷。你打開燈,我給你塗藥。也不耽誤我洗腳。壺裏你再添一點水,一會我們也要喝一點熱水去去寒氣。晚飯你吃了吧?”
“我吃了。”
林宇峰裹著毯子去開燈。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原來自己腳上還穿這一雙濕乎乎的皮鞋。
林宇峰開了燈問阿芳,家裏是否有多一雙的拖鞋。阿芳說:“有啊,那床下麵就有一雙。”
林宇峰過去一看,果然有一雙深藍色的男士拖鞋擺在那裏。林宇峰背對著阿芳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去拿鞋子。此時他的心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這鞋子不是給來這裏嫖的客人預備的吧?
阿芳並不多解釋,林宇峰看到她齜牙咧嘴,把自己的一雙受傷的腳慢慢地放進了熱水裏。
拿起那雙可疑的拖鞋,林宇峰來到廚房裏的水龍頭下用冷水衝過,再甩了甩水拿到門口。而後萬分別扭地把皮鞋連著襪子脫了下來。頓時他的一雙腳就輕鬆了不少。
穿上拖鞋後,林宇峰強迫自己不去亂想,究竟有多少個男人的腳穿過這一雙鞋。
這個泡腳的女人本就是個一個靠賣身為生的妓女。她也沒刻意隱瞞什麽,你還能怎麽樣呢?把她當作杜十娘李香君麽?扯淡吧!
阿芳燙著腳,已經從抽屜裏找出了碘酒瓶和脫脂棉。還有一瓶香港出的萬金油。
林宇峰沒有和阿芳撞碰眼神,他乖乖地轉過身子蹲下,讓阿芳幫他處理傷口。
阿芳嘮叨著說:“可能有些疼啊,你要忍一下。我的腳現在在熱水裏,也是很疼。我也忍著。”
林宇峰不說話,就一個姿勢等著。
阿芳一會兒功夫就幫林宇峰塗完了碘酒。雖然覺得有些疼,但是這對林宇峰說來說完全是可以忍耐的。
他可以預想到的是,這一夜,看來他是隻能和這個女人睡在一起了。兩個人都有傷,都疲憊不堪,都需要好好休息恢複體力。這裏是亞熱帶的深圳。就算是冬天,這裏沒有北方那樣的嚴寒,但是晚上下著冬雨,也是十分濕冷的。
這些事情上,林宇峰肯定不能先說話。雖說對方是個賣身的妓女。她也是一個女人。這類事應該她先說才好。
“大哥,塗完了藥,你稍稍咬牙忍耐一下。一會功夫藥水幹了,那時候你就可以把T恤穿上了。一會等壺裏的水燒開,咱們都得喝上一點薑湯去去寒氣。”
塗完了藥,當林宇峰起身站起來時,阿芳在背後說。
林宇峰說行。這一次,他大大方方地在阿芳的床邊坐了下來。那個小馬紮坐起來很不舒服。
阿芳在泡腳,陽台上的水壺在吱吱作響。林宇峰坐在那裏,忘記了背上的疼痛和身上的寒冷。危機暫時有些緩解了,他心中茫然的是自己下麵的路該怎麽走。這個真需要細細想想了。
“好了大哥,你把體恤衫穿上吧。別凍病了。”
阿芳的提醒讓林宇峰從紛亂的思緒裏醒悟過來。他立刻抓起身邊的體恤衫套在身上。但是薄薄的體恤並沒有帶來多少暖意。林宇峰覺得,身上比赤膊的時刻更冷了。
這大約是心理作用吧。林宇峰心裏苦笑。
阿芳看得出是個很麻利的女人。洗完了腳之後,她用衛生紙慢慢把腳底上的水分吸淨。再用衛生棉簽沾了碘酒一點一點塗抹。
林宇峰坐在那裏,看著阿芳咧嘴痛苦的樣子。甚至有點佩服這個女人。他心裏就納悶,這麽一個不錯的女人,怎麽就淪落到要賣身活著呢?
林宇峰心中的疑團實在是太多了。
壺裏的水燒開了,在阿芳的指揮下,林宇峰找出了薑汁紅糖。這原本是女人經期喝來暖胃的東西。今天用來給兩個人驅寒發汗了。
林宇峰給自己和阿芳各自找了一個飯碗,倒了兩大碗糖水。兩個人一人一碗,默默地慢慢地喝著。
阿芳說:“大哥,你肯聽我一句話不?”
“什麽話,你說說看。”林宇峰喝著薑糖水,胃裏像是一團幹燥的海綿,因為吸水慢慢地舒展開來。
“你看我這一間小破屋。被子隻有兩床,看來今天夜裏咱倆隻能擠到一起睡了。要不,明天就得有一個到醫院去打吊瓶。打吊瓶還好說,難過的是今天夜裏怎麽過。總不能有一個人睜著雙眼,聽雨到天明。”
林宇峰低頭喝著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