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第二天上午醒來，林宇峰又躲在了宿舍裏整整一天。這一天，他沒有再喝酒。而是一遍一遍地想著，自己昨夜對簡愛國的承諾。
想來想去，林宇峰依舊認為自己是人醉心不醉，他的選擇依然是正確的。這麽悶在企業裏混日子，倒也不是不行。但是爺爺遇刺的仇難道就不報了嗎？這件事別人不知道，隻有林宇峰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還有就是，他現在脫離開省城的工作環境，也能擺脫掉爺爺奶奶逼婚的窘境。
更想不到的是，簡愛國的辦事效率很快。星期一的上午就給沐遠峰打了電話。再經過沐遠峰的協調，林宇峰又一次向單位請了事假。
星期一的下午，林宇峰就不可思議地坐在山南省城開往燕京的高鐵上了。
和第一次坐高鐵去燕京的感受不同。這一次，林宇峰出門沒有預先和爺爺奶奶說。他準備人到了燕京之後打個電話，說明了跟隨領導出來辦事的緊迫性。他這樣的情況，老人家就是想管也是鞭長莫及的。
一路無話，隻看風景。到燕京客車西站之後，林宇峰拖著自己新買的行李箱，亦步亦趨地跟著乘客隊伍出站。看到夕陽下西客站廣場上的絡繹人流，林宇峰忽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人算不如天算，形勢又逼使這個想過平安日子的人出門來了。而在這個城市裏，還有林宇峰不想見卻又在思念的人，那兩位大美女。
這一次來，林宇峰會和簡愛國特別提出，不能再和楚天燕在一起工作。其他的則不要緊。讓林宇峰沒有想到的是，他以為自己失去用途了的這張臉，又被簡愛國派上了第二次用場。
到達東城分局的第二天，林宇峰從招待所出來就遇到了久違的郝鵬。郝鵬見了他倒沒有任何不友好的表示。而林宇峰則沒有詢問有關楚天燕的任何情況。
郝鵬帶領林宇峰，到分局的治安大隊辦理了協警的入職手續。林宇峰不在乎，也沒有詢問當協警的待遇如何。怎麽樣，也比幹保安好一些吧。
“小林，手續辦好了。但你的工作不在治安大隊。具體做什麽，簡局會安排的。今天晚上，簡局請你吃飯。我和小楚作陪。走，我先帶你去號宿舍。”
郝鵬提到了小楚，林宇峰也沒有搭茬。好像他壓根就不認識這個人一樣。他隻是點點頭，拉著箱子跟郝鵬向治安大隊宿舍走。郝鵬和他都清楚，林宇峰放著家裏待遇優厚的工作不幹，來這裏當協警隻是個形式。就這一點讓郝鵬不禁心生敬意。
下午下班後，簡愛國來到林宇峰新分到的宿舍。對他的歸隊表示了熱烈歡迎。林宇峰卻沒有久別重逢的激動。因為他沒有看到楚天燕來接他。
“小林，好久不見你了。怎麽這麽不精神呢？年輕人要經得起挫折考驗才是。走，咱們去分局的內部餐廳。隨便吃個便飯，小楚一會兒也直接到那裏去等你。”
簡愛國的客套，讓林宇峰感到不適。仿佛是他又成了一條自投羅網的傻魚一樣。
要不是當初被你綁在戰車上，也不會有我這一次的自投羅網。事到如今，說什麽都不合適了。林宇峰必須咬緊牙關堅持住。
“首長，我這次來了就不打算再半途而廢。但是我來仍然是臨時性的。如果您這裏方便，我想安排一次打靶。好久沒有摸槍了，想去感受一下。”
“小林，打靶沒有問題。隨時可以安排。走，咱們吃飯去。”
三個人說說笑笑，從治安大隊的樓上下來。
簡愛國說：“小林，你呢雖說在這裏有了宿舍，還是住在我們分局招待所吧。有什麽事情我們商量也方便。這裏宿舍裏人來人往的，諸多不便。”
林宇峰無所謂，畢竟招待所的住宿條件比協警宿舍那是好的多了。自己住單間也比較舒服。林宇峰就點了頭，看上去這是簡愛國動用了自己的職權。
一路走，林宇峰一直沒有詢問楚天燕的情況。他知道，麵前這兩位是反對他和楚天燕有什麽私人感情的。識相地不問那最好的。自從和黎曼有了那一層肌膚之親之後，林宇峰的心裏就隻想著一個黎曼了。同樣的錯誤，不可以再犯。否則，就是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東城分局的招待所內部有一個小餐廳，但是飯菜卻是從分局機關食堂送來的。就他們四個人，就搞了五菜一湯。還上了一瓶酒。
林宇峰他們走到小餐廳門口的時候，楚天燕已經到了一會了。林宇峰注意到，小楚的警銜加了一顆星，成了一杠二的二級警司。而且小楚已經換了發型，把頭發剪得像個假小子。
林宇峰進門後，小楚就從圓桌麵前站了起來。
“你好，林大俠。歡迎你重出江湖。”
兩個人心情複雜地對望了一眼之後，楚天燕一笑，伸出手來。林宇峰走上前，禮節性的一握。
不知道為什麽，一看一身警服英姿颯爽的楚天燕，林宇峰的鼻子裏就是一陣發酸。不過他立刻抑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你好，燕子。咱們又見麵了。”
林宇峰就這一句話，沒有多餘。在握手的同時，林宇峰也把目光從楚天燕身上離開，看著遠處的風景畫框。
“簡局，我先去食堂通知他們送飯來。”
郝鵬進屋之後，看到飯菜還沒有上桌，就托詞去催飯了。隻聽簡愛國回頭喊道：“我都和他們說好了，你過去一招呼就行。”
郝鵬答應著走了。簡愛國招呼著林宇峰和楚天燕，大家在小圓桌坐下來。林宇峰坐在客位，正好和楚天燕相對而坐。
楚天燕看了看，趕緊起身去泡茶。這間屋子裏有現成的茶具和暖水瓶。
幫簡愛國和林宇峰倒上了茶水，楚天燕才重新坐回去。
隻聽簡愛國打趣說：“怎麽樣，天燕？今天晚上留你在這裏，小童他不會有意見吧？”
楚天燕抿嘴一笑：“他能有什麽意見？我們這工作，加班還不是常有的事兒。”
“小林，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小楚她已經不在我們刑警隊了，現在是分局政治處的幹事。”簡愛國喝著茶，對林宇峰介紹道。
林宇峰聽到了楚天燕離開刑警隊的消息，有一點悵惘。但是細細一想，一切又在意料之中。上一次出差被綁架的經曆，足可以讓楚天燕記住一輩子了。而且，一旦她的父母知道了女兒的部分真實經曆後，他們是會做出最大努力把小楚弄出刑警隊的。
“奧，挺好的。政治處的工作更適合女孩子。”林宇峰不鹹不淡地說。
“是我媽媽非叫我離開的，我沒有辦法就同意了。另外，我男朋友也不希望我繼續在刑警隊幹下去。”
小楚最後這句話，不說是石破天驚吧，但也叫林宇峰心裏咯噔了一下子。
她的男朋友，應該就是簡愛國提到的那個小童了。
林宇峰的心裏發酸。一聽說楚天燕有了男朋友，他就立刻想起了，那些和楚天燕相依為命，耳鬢廝磨的日子。在那個漆黑的山洞裏，麵對恐怖的景象，他們曾經執手約定過，此生此世要相守在一起.……
可是，一轉眼便是勞燕分飛。自己和黎曼跨過了最後一步，而小楚則也有男朋友了。
一聽小楚心有所屬，林宇峰的心裏一下就難受了起來。他用喝茶來掩蓋，卻沒有想到，那茶水才沏上，水還很燙。
林宇峰被燙著了，他忍不住咳嗽一聲，一轉臉把一口熱水吐在了地上。然後是大聲咳嗽。
“哎呀，你看你。哪有你這樣喝茶的？不試試溫度就大口這麽喝。”
林宇峰的失態被楚天燕看到了眼裏。她有意嬌嗔著，扯了兩張紙巾遞送過去。林宇峰慌忙接過來，擦擦嘴和弄濕了的領口。
接下來，大家就有些尷尬了。誰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說。直到不一會，郝鵬領著食堂的大師傅把做好的飯菜上桌。
但是這一頓飯，林宇峰再也吃不出味道來。但是拿上了桌的一瓶酒，卻被林宇峰自己幹掉了半瓶。最後，他醉醺醺地回到招待所裏去了。
一直到進到房間裏林宇峰撲到床上，他才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他不是為任何人哭泣，是為了自己而哭。
很多的事情，既然沒有一個好的結尾，那還不如沒有那個開始。
林宇峰這一夜難受得厲害，半夜裏還爬起來到衛生間裏吐了。其實他並不是一個糊塗人。既然他能和黎曼越軌，那人家小楚為什麽不能找一個男朋友呢？
可林宇峰的心裏就是難過，他就是不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成為別人的女友，甚至妻子。
這種不健康的情緒反映了男性無理的占有欲。隻不過是林宇峰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自我折磨罷了。他自己也清楚，痛苦了難受了，這件事兒就可以這麽過去了。他到這裏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小楚。他還有更有意義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