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追逐
林宇峰隻敢和楚天燕對視了一下，就心虛地低下頭去。他說：“我不喜歡和別人爭論什麽。但是我要求你，楚天燕同誌，以後不要提什麽救命之恩。我們在一個戰壕裏，就是同生共死的戰友。”
“你說的真好聽呀。我和你是同誌嗎？同生共死的人不一定就是戰友，說不定是……”
“燕子，小林說得對。有些事情大家心有數就好了。公私要分明，以後大家還是要同心同德，把案子利索辦下來。也不枉了你們這麽長久的努力和付出。”簡愛國從旁邊及時插話。
楚天燕看看兩個一本正經的男人，笑靨如花。
“那好，領導在我就不囉嗦了。省得認為我這個人沒覺悟。西瓜買回來了，你們出來吃吧。”
楚天燕把買的西瓜放在外間小桌上。綠油油的瓜皮，個頭不大不小。同時她也買了一把水果刀。
簡愛國走過去在西瓜皮上拍了拍，點點頭說：“燕子這瓜挑的不錯。拍起來聲音清脆。”
楚天燕喜滋滋，拿了水果刀去洗手盆那裏洗。再拿了個小托盤，就把西瓜大卸八塊了。隨著一聲撕金裂帛的脆響，鮮紅的瓜瓤，黑黑的瓜子就顯露了出來。果然是個好瓜。
“我這挑瓜的手藝是跟我爺爺學的。我爺爺在農村就是個鍾瓜的。”楚天燕切著瓜說道。
其實，真的掄起挑西瓜來。林宇峰也懂一些，他的爺爺也會挑瓜。他們都是從農村出來的人，懂呢。
三個人洗了手開始吃西瓜，簡愛國說道：“吃完了瓜，我們也別耽擱了，直接開車走。去永綿幫郝鵬搭把手。隻要我們抓住境外的接應人員，連夜突審，就能找到偷渡者的蛛絲馬跡。然後一網打盡。”
不知道怎麽的，聽到‘一網打盡’這個詞，林宇峰的心裏就哆嗦了一下。他意識到不管他怎麽想，都要直麵這人生的苦痛。既然惡因是自己種下的，那收獲惡果的就不會是別人。
真的猛士都將直麵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世間恩怨往來循環，不增不減。要的隻不過是一份坦然。
匆匆吃過了西瓜，天已經不早了。簡愛國提議先去樓下吃晚飯。
晚飯吃的依舊是自助餐，本來以為沒有食欲的林宇峰胃口大開，直接吃了個肚圓。該來的終於要來，隻願風雨之後能看到彩虹。
他們開著那輛桑塔納離開昆明的時候，是晚上的七點多鍾。車窗外的都市燈火通明，路上車輛繁多，人員往來，一片繁華景象。現在這個季節正是旅遊旺季。不管去何處，隻要是在雲南旅遊，大家都是要先到昆明的。
這一次是林宇峰開著車。在車導航儀的指示下，林宇峰行車順利。剛才下樓的時候是簡愛國提議叫林宇峰開的。楚天燕還嘀咕說，林宇峰沒有駕駛證。
簡愛國笑著答道：“小楚你就別這麽拘泥了。我們都知道小林駕駛技術不錯，也有駕照。真讓交警查到了也不要緊，我可以證明啊。這麽遠的路，你來開也不一定受得了辛苦。”
“領導，我不是擔心他開車的技術。我是擔心他吃了大半個瓜不說，飯菜也有不少，會不會撐壞肚子。”
車子有些老，但是車況還不錯。匯集在南來北往的車流裏，霓虹燈的影子像一條五彩斑斕的河，不斷地在擋風玻璃上流過。灑下一路斑駁的光影在林宇峰的臉上。
好久沒有駕車了，稍稍適應了一下林宇峰就能駕輕就熟。導航儀真是個好東西，一路走再也沒有擔心過走錯路了。
等車輛順利地出了昆明市區，上了高速公路。終於可以提起速度，直奔西南的邊陲小城永綿。
看著路邊隱在暗處的山山水水，林宇峰想起他和小楚第一次來雲南的情景。那麽一個下雨的夜晚，色膽包天的歹徒居然敢破門而入。但願這次去，那地方的治安情況能好起來。
簡愛國想坐副駕駛位置，被楚天燕攔住了。她說，你是領導，應該坐在後麵。
簡愛國沒有堅持，他隻是囑咐小楚一定要係好安全帶。深夜行車，又是在地形複雜的雲南，小心些無大錯的。
夜空寬闊，星河在天。從這裏可以看出，雲南這地方的空氣質量還是蠻不錯的。公路兩邊時時能看見集鎮的燈火。也說明雲南人的日子和全國一樣，開始變得紅火。而這紅火的背後，也是暗流湧動。和玉石一起進來的還有金三角的海洛因。
從昆明到永綿，公路蜿蜒蛇行，不是很好跑。但是如今路況已是不錯，起碼一色的高速公路。車行順利的話，四個多小時也就到了。
林宇峰沒有打問，為什麽要在晚上動身行動。作為一名下屬，在上級沒有征求意見的時候，執行命令時最穩當的。何況他目前的身份還是個輔警。
想起輔警這兩個字，林宇峰無聲地一笑。自己除了當保安就是當輔警，反正都是臨時工。
出昆明之後，燈光少了天色就暗下來。高速公路上則全成了汽車燈的天下。林宇峰不敢怠慢，小心地控製著車輛，不斷在車流裏穿梭超車。車上沒有人說話，簡愛國和楚天燕都看著室外黑黝黝的山巒出神。
大約在晚上十點多鍾的時候，林宇峰駕駛的桑塔納到了一個收費站。林宇峰忽然發現，對麵的車道上警察在設卡查車。
在毒品走私形勢嚴峻的情況下，雲南的警察設卡查車是個正常不過的行為。從永綿到昆明的這條高速路縱橫千裏，可以說是整個滇西南的交通大動脈。車輛日夜穿梭，方便快捷。這也給了犯罪分子利用這條路快速運’‘貨’的機會。
因為過收費站時需要從新計費，林宇峰前麵的車輛慢了下來。雖然他們都是警察，但因為穿著便衣，駕駛的也不是警車，是需要正常繳費的。回去之後再報銷。此刻，旁邊的楚天燕已經拿出了錢包。
在收費站燈光的照耀下，林宇峰看到一輛白色的豐田越野車從南麵過來。有警察舉著牌子示意停車。可是那輛車非但沒有減速停下，卻加大了油門直接衝。
暗夜裏，刺耳的車輛刹車聲尖利和突兀。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本田車向左猛轉，撞倒了護欄後，跑到這邊的車道上了。隨即加速向著南方加速逃離。
這一個變故，前後的時間不過二十幾秒的樣子。
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這時林宇峰剛從收費員手裏接過零錢和收費票據。隨即他也看到有一輛警車鳴著笛，以同樣的方式轉彎追了過去。
“小林，避過前麵的大貨車，趕緊追那輛本田車。”簡愛國在後座上命令道。
其實，憑這輛桑塔納的加速功能，林宇峰很擔心能不能跑過奪路而逃的本田越野。但是局長的命令是必須執行的。他也不管那麽多，繞過兩輛艱難起步的大貨車之後，踩油門提速，沿著公路往下麵奮起直追。頓時間氣氛就緊張了起來。
林宇峰的駕駛技術是不錯的，對這輛並不年輕的桑塔納控製很好。幾乎讓它發揮出了所有的潛能。就連車技上好的楚天燕這時也不禁對林宇峰刮目相看。
不久之後，林宇峰先追上了那一輛警車。也是個桑塔納。那警車呼嘯著，用車載擴音器呼叫本田停車。可是本田車根本就沒有理會的意思，脫韁野馬一般一味地加足油門狂奔。
林宇峰注意到，這個時間點南下的車輛要比北上的少一些。這也正好可以不聲不響地追上去。自己的車子沒有任何公務車輛的標誌，完全可以在本田車沒戒心的情況下，將其逼停，或者撞翻。
林宇峰開車超過了那輛警車，一直往前快速行駛著。楚天燕坐在一邊，居然悄悄拔出了手槍。哢嚓一下，推上子彈了。
是什麽樣的人，在什麽情況下會這麽發瘋呢？
幾乎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毒販。
在林宇峰操控下，黑色的桑塔納如風馳電掣，不斷地縮小和本田車的距離。黑夜裏，本田車那白色的車身分外耀眼。這時刻林宇峰心無旁騖，早就忘了高速公路限速的問題。隻求快點追上。
這種緊急狀態下，特別要求駕駛員要膽大心細。電影裏那種橫車阻攔是萬不可行的。那樣，小楚的位置就立刻麵臨撞擊的危險。那樣自己這邊出現傷亡，絕對是得不償失的。
一輛車不怕撞的地方應該是車頭的兩側。這地方最多把車撞壞了，但是一般傷不到人。
林宇峰裝作沒事人一樣，開到了和本田車差不多並行的地步。對方可能看到警車已經甩到後麵很遠了，就沒對自己旁邊的桑塔納分外注意。也沒有再忽然地加速。林宇峰就這麽開著向前，也沒做出一點叫對方警惕的動作。所有這一切，不過是等待一個最好的撞擊時機。
雲南的山區公路林宇峰是跑過的。就是上一次，他和楚天燕押解著蒯老板向廣西。這裏的山區公路蜿蜒崎嶇，很多S型的彎道。隻要遇到這樣的彎道，隻要林宇峰鬆一鬆油門，就可以趁對方轉彎的時機，一下撞上去。
拿自己的車頭撞擊對方側麵的車身。這種撞擊對自己危害小，但很可能借力打力把對方的車撞翻。要的就是個時機把握。而這時，林宇峰正悄悄地占據了最裏麵的超車道。
本田車的駕駛員顯然十分緊張，他的心思完全被後麵的警車占據了。那輛警車此刻已經不再鳴笛，看來是在呼叫增援了。林宇峰的推斷是，本田車駕駛員急於尋找最近的路口下高速。
桑塔納的車速忽快忽慢，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過路車樣子。楚天燕和簡愛國都拉好安全帶憑住呼吸，兩個人一言不發就看著林宇峰開車。
這樣大約三分鍾的樣子，林宇峰終於看到了前麵有個緩坡。路邊高高的指示牌上印著‘前麵有隧道，謹慎駕駛’的字樣。而前麵就是個接近九十度的轉彎。轉彎後基本是個隧道。不論是林宇峰還是本田車駕駛員，雙方都下意識地放緩了速度。
林宇峰退回到本田車後四五米的樣子，一等本田車打橫轉彎車側身暴露的瞬間。沒有和任何人商量或請示，林宇峰一下就把油門踩下去。
隨著一聲發動機怪叫，和哢嚓一聲尖利的金屬撞擊，那輛毫無防範的本田車被撞翻了。它打一個滾之後砸壞了護欄，直接翻到坡下了。
土坡的坡度並不大。那車子晃蕩了幾下之後在坡底停了下來。而林宇峰駕駛的桑塔納卻能在撞擊之後迅速轉彎。雖然車身和輪胎有損毀，但車子卻沒有隨著衝下坡去，隻不過一下車頭朝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