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牛哥的故事
門一打開，林宇峰正想探出頭叫特警進來抓人。剛一側頭就聽見屋裏麵一聲嘶吼，隨即傳來搏鬥聲。林宇峰心知不妙，他迅速回頭一看。
壞了，那個姓牛的居然在滿倉走神的時候，一躍而起。奪了槍不說，還把小孩也抓過去了。一時間，好好的局麵一下變成了這樣。林宇峰想都沒想，就反身撲了進去。
“老牛，你要幹什麽！”林宇峰吼道。
“別過來，否則我打死這孩子！”
姓牛的狗急跳牆，也嘶吼著拿槍指著林宇峰，又指著滿倉。
與此同時就聽到軍靴雜遝，四五個特警開門進來了。他們端著突擊步槍對著滿倉和姓牛的。林宇峰趕緊喊了一聲：“滿倉已經決定自首了。是這位牛大哥不甘心，把槍和孩子都奪了。”
林宇峰說話的腔調十分柔和，仿佛大家聚在一起是在玩一個好玩的遊戲。
“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特警怒吼著，槍指著牛大哥。一步一步逼上去.……
"我數一二三！要是你們不退出去，老子立馬下手殺人質！"
姓牛的看到這麽多支槍對著自己，恐懼的要命。他把槍口拚命地頂著孩子頭上。那孩子一看到有這麽多警察進來，像是壯了膽子，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孩子尖銳的嚎哭聲把對峙雙方都嚇住了。警察們看了看，不得不往後退了幾步。
“牛大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叫他們都出去，咱們倆接著談談。你有不同意見或者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我說說。”林宇峰趕緊開口道。
這樣對峙著劍拔弩張一樣，犯罪嫌疑人隨時會因精神失控開槍殺人。他自己的罪有多大，牛大哥心裏是有數的。即便此時繳械投降，也難逃重刑。所以在林宇峰去開門時，踢了牛扔在地上的管製刀具。這家夥被這動作刺激得腦子一炸。不顧一切上去奪了手槍和孩子。讓以為塵埃落定的滿倉根本沒時間反應。
“叫他們都出去啊！”牛大哥歇斯底裏地吼道。
“你們都撤出去！”
林宇峰看著特警們吼道。可是特警們卻沒有動靜。他們是好容易才得了機會闖進來。萬一出去之後，姓牛一言不合再狗急跳牆，開槍把屋子裏的三個人殺死後再自殺，那損失就大了。
“都出去！”林宇峰看特警們不懂他的意思，急得大聲吼叫起來。
“你們都出來吧，叫他們在裏麵談談。”這會兒說話的是站在門口樓道裏的談判專家。警察們看看那半大老頭威嚴的目光，慢慢地撤出去了。
林宇峰特意跟過去又把防盜門關上，而且關出了響聲。以安撫住牛大哥那顆暴躁發狂的心。
關門後林宇峰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他用眼神和滿倉短暫交流。然後對牛大哥說：“牛哥，你也坐吧。不必那麽緊張，門我已經關好了。”說著話，林宇峰還從桌子上煙盒裏拿出一支煙，悠悠然自己點上。
“我不要求別的，給我一輛車，二十萬塊錢。讓我離開成都。”那姓牛的咽了一下口水，稍稍緩了緩語氣說。
“可是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你就是離開了成都，遲早也會被抓住。你總不能一個人帶著這孩子周遊列國吧？再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這不用你管！你出去跟他們說，給老子安排好，否則老子和你們同歸於盡。”姓牛的說著話，又拿槍頂了頂孩子額頭。孩子又嚇得哭起來。
林宇峰趕緊製止道：“你別這麽對孩子。大家都是做父母的人。”
姓牛的一聽倒樂了，露出缺了門牙的嘴：“你少他媽的假惺惺吧？老子就沒孩子，也不想給誰做父母。”
這時候梁滿倉一驚，他忍不住問了一句：“老牛，你不是有老婆孩子嗎？”
“去他媽的老婆孩子！那賤貨給老子戴了綠帽子不說，生下的孩子也是個孽種。這個婊子就該被千人騎萬人壓，就該千刀萬剮！老子這一次能活著出去，我一定先殺了那賤貨和孽種。滿倉，我該向你學。大丈夫要快意恩仇。”
林宇峰看著姓牛的那張血紅的眼睛，沒有想到他還經曆了這麽一出。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可是姓牛的那可怖的表情也讓林宇峰在心裏一凜。他口口聲聲罵著的人裏，似乎也有自己的影子.……
林宇峰在心底暗歎了一口氣，他打起精神接著說：“牛大哥你先消消氣兒。實在冒昧，你的家務事我們實在是不了解情況。那咱們們就不提了。你說說，你除了要錢要車，還有其他要求沒有？在什麽情況下，你才能把孩子放了？”
“等把車子開出成都市轄區，我就會把孩子放在高速公路邊上。”牛大哥吸了吸鼻涕說道。而林宇峰看他的模樣，像是毒癮要犯了的樣子。他的心裏更加著急起來。這個時候隻能先拖時間，穩住他。然後趁犯毒癮，精神模糊，找機會來個迅雷不及掩耳。
目前從姓牛的表情來看，他對林宇峰的防範心理不重。反正是槍在手裏，人質在懷裏，屋門也鎖了，迫在眉睫的危險還沒有。犯不著對一個書生如臨大敵。而林宇峰要的就是他精神上的鬆懈。
屋子裏滿倉已決定自首，真正的敵人就隻有這頭掉門牙的牛了。
此刻林宇峰怕的是，姓牛的會不會恨屋及烏。因為自己的孩子是個孽種，而遷怒於別人的孩子。這他媽的都是些啥事兒，啥人兒啊。
更為可笑的是，這姓牛的居然異想天開，要開車從高速公路逃竄。高速公路上到處都是攝像頭，可以說能灑下天羅地網，能跑的掉嗎？天方夜譚。
林宇峰也不戳破他，他就站起身來說：“那好，牛哥你等著。我去門口跟外麵傳話。叫他們去準備錢和車輛。咱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先等等，我還有一個要求。”牛大哥咬緊牙齒翻了翻眼白，說道。林宇峰看著他目露凶光，以為又有什麽節外生枝。
“你說。隻要警方能辦到，叫他們盡力。”
“叫羅美霞那婊子到這裏來，我要和她當麵對質。為什麽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當年高中上得得好好的，為什麽就去坐了牢？還不是為給這婊子出頭，打架傷了人！”
林宇峰不想多問羅美霞是什麽人。這基本可以斷定，羅美霞就是給他戴了綠帽子的牛大嫂了。
“怎麽才能找到羅美霞呢？”林宇峰言簡意賅得問道。
“好找，他就在華西百貨商廈買首飾。就在那裏的一樓。”牛大哥說著話，眼睛紅紅的像是十分難過。看來，這又是個解不開的孽債。
“好，叫她來開導開導你也好。”
林宇峰擺擺手往門口去。來到門口慢慢打開門，他有意大聲對外麵說：“牛大哥說了，他需要一輛車和二十萬現金，還要找華西百貨商廈的羅美霞來。”
談判專家就站在門外，這種要車要錢的把戲，他見了不隻有一次。這樣子看來，屋子裏小子的心理防線就快崩潰了。這是好事。
“羅美霞是誰？”談判專家故意問道。
“這應該是牛大哥的老婆吧？”林宇峰不確定地回答。
“他媽的，什麽老婆？是前妻！叫她來！”姓牛的在屋裏大聲喊道。場麵有些滑稽了。
“牛哥，這樣啊，既然是你的前妻，人家願意不願意來，可不一定啊。”林宇峰對談判專家擠了擠眼，故意拖延道。
“綁也要把這婊子綁來，十五分鍾之內必須到！不然老子就要殺人放火，引爆煤氣罐！”牛開始歇斯底裏起來。
“好，你等著，我讓他們安排。羅美霞就在百貨商廈一樓賣首飾吧？”林宇峰大聲地問道。
“對。有名的騷貨，到那裏一問便知。”牛大哥在裏麵喊道。
這一聲喊，叫門外的談判專家差點笑出聲來。他立刻口齒清晰地說：“好，我去安排，先叫羅美霞到這裏來。”
談判專家點點頭下去了。林宇峰看到樓梯上的特警們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知道他們更想做的是用暴力快速解決問題。但是現在為了避免傷及無辜，絕對不是用暴力的時候。
林宇峰毫不客氣地把房門又關閉了。但是他不動聲色把門鎖的鎖舌按進去，再扭按鈕別住。這樣子，一旦屋裏出現意外，特警們就能立刻破門而入。
再回到原地坐下，林宇峰依舊目光溫和地看著牛大哥，告訴他，耐心等待。接下來他也不多說話，就看著窗外。
客廳的格局陳舊，南麵接著一個不大的陽台。從陽台的窗戶上看出去，就是對麵的樓房了。因為當初規劃的緣故，這裏的樓距普遍不大。狙擊手真要從對麵樓上開槍的話，估計是失不了手的。
但是當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殺人，而且是那種一槍爆頭似的狙殺。但對孩子的心裏摧殘太大了。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可行。
十五分鍾的時間在這樣的沉默裏熬過。除了喘息聲和孩子偶爾的啜泣，屋子裏沒有一點動靜。時間過於難熬，無論對林宇峰還是焦急等待的牛大哥都是如此。
林宇峰已經看出來，高度緊張的牛大哥已經開始煩躁起來了。他不停地看表，眼淚和鼻涕卻不自覺地溜下來。打了一個噴嚏後，牛大哥開始連連打哈欠。林宇峰看在心裏，不動聲色。
大概到十三分鍾的時候，羅美霞終於來了。但是她說死也不肯進屋。出於安全考慮警方也沒有動員她進去。這樣，兩個人就隔著防盜門開始對話。
從他們的互相指責裏，林宇峰終於能聽出大概。原來這還是一段英雄救美。
羅美霞曾經是牛大哥班裏的班花，被牛大哥暗戀已久。後來是因為校外的流氓在放學路上調戲羅美霞，讓牛大哥撞見。他表現心切，就以一敵三和對方拚了。最後的結果是，牛大哥拿螺絲刀把其中一個叫柴三的人眼睛捅瞎了一隻。
事情毫無懸念，牛大哥被逮捕並以故意傷害罪判了五年。因為柴三的姑父是他們縣的副縣長。
牛大哥坐了是年大牢出來，羅美霞也沒上大學。倆人是鄰村就開始你儂我儂戀愛起來。其實那時候羅美霞已經是和人好過。隻是那個人為攀高枝兒不要她了。
牛哥哥滿心幸福和羅美霞結了婚。婚後倆人來成都打工。可不知道為什麽，裝了一隻假眼的柴三找了來，一來二去居然和羅美霞勾搭上了。兩個人通奸不說，連生下的孩子都是柴三的。這讓牛大哥氣不過，動手又不是對手。隻好和羅美霞離婚了。
就是這麽一個如假包換的破故事。真真假假的，外人也說不清楚開始誰犯錯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