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願得一人心
林宇峰回到李垂楠的辦公室，門還開著，李垂楠正在打電話。看樣子是在發著很大的脾氣。林宇峰站在辦公室門口，靜等李垂楠打完電話。
“他又回來了，大概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從李垂楠說話的口氣裏，林宇峰估計這個電話是打給簡愛國的。對簡愛國這次的做派，實在叫林宇峰無法佩服。但是他又沒辦法發牢騷，畢竟沒看到檔案袋裏究竟裝了什麽。
“好，好好，我知道，我再和他談一次。”
李垂楠把電話掛了，看看林宇峰吐口氣說：“小林，進來坐吧。剛才我的態度有些不對頭，先向你道個歉。”
“李支隊，你別客氣了。我回來是拿那張來訪登記卡的，沒有那東西門口不讓出去。”林宇峰不卑不亢地說。
“哎呀小林，我都給你道過謙了。你就別賭氣了嘛。聽簡局長說你是山南人，我也是山南的，咱們還是同鄉。”
“奧。”林宇峰眼睛看著茶幾上的登記卡，不置可否。
“真的，快過來坐，那事兒咱們再商量一下好不好？如果你真不願意，我們不勉強你去，這行吧？”李垂楠緩了緩口氣。這下倒叫林宇峰有點不好意思了。他隻好又走過來去坐到原來的位置上。
“小林，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帶我們的偵查員去山洞那裏看看。你不願意進去，那就在外麵等著。我們的人自己進去。那裏麵可以肯定是藏了毒品。而且數量不在少數。”
“李支隊，我的建議是，在采取行動之前，你最好聯係一下地質部門。看看他們是否知道那個溶洞。知道的話，是否有溶洞的地質資料。我可以把我和溶洞有關的經曆都講出來。給你們做參考。另外，那個溶洞簡局長也進去過。帶了十幾個贛州公安局的特警，全副武裝。你可以和他交流一下感受。”
“我覺得，在沒有充足證據證明，山洞裏確實存有毒品或者藏有犯罪嫌疑人，我建議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另外，你可以和贛州市局聯係一下。看看他們對礦泉水廠命案的偵破情況。把所有的情況掌握了，再通盤考慮是否進洞搜查。”
林宇峰一氣兒說了這麽多，把李垂楠直說的沉默下來。但是李垂楠的臉色還是有些不悅。我一個曾經的副旅長，現在的支隊長，就然叫你哥小兵指點了。什麽輕舉妄動，這是什麽話？
林宇峰看到了李垂楠的臉色，他變了一下口氣說：“我們先不說什麽唯物主義，唯心主義，那個山洞裏確實是有一些我無法解釋的東西。比如說，他們把冰毒加工廠建在裏麵大山洞裏，並且拉了水電。按說那個地方是不會有蝙蝠的。否則他們就無法生產。但是當我們的一個同伴，因為受不了洞裏日夜不分的壓力，他絕望逃跑了。我們不得不去連著的洞裏找他。我可以負責任的講，我在另一個山洞深處看到了有影子在動。是黑影，而且不到怎麽就有大量的蝙蝠出來了。把整個的加工廠圍得水泄不通。”
“我們是兵分兩路的，另一路也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開了槍。後來跑出來的三個人當時都發瘋了。其中一個，袁經理還在贛州市的精神病院裏。另一個阿星，現在在雲南簡局長手裏。您可以和他溝通，看看審訊的程度。”
“阿星被捕，肯定他們那些人還陸續有被捕的。現在不擔心他們的製毒證據確鑿。我認為進山洞是一件要謹慎的事。再去的話，一定要有專門的地質勘查人員跟著。有一些我們無法解釋的問題，說不定他們會知道答案。”
“你說得對，小林。我馬上和地礦局的人聯係下。”
“李支隊，您別急。先等等阿星的審問記錄吧。阿星當時是被蝙蝠嚇瘋了的。我們逃出來，以為他就會死在裏麵了。您不知道，那些蝙蝠黑壓壓的，有多少。那個場麵經曆過的人會牢記終生。這樣吧，我還在廣州兩三天。這期間簡局長那裏應該會有突破的，你們多溝通。你拿我當特警用還行，當刑警就不成了。我大學學的是法律，不是刑事偵查。”
林宇峰拿過那張放在茶幾上的出門證，鄭重地推到了李垂楠麵前。李垂楠撿起來看看，到辦公桌上刷刷簽上了名字。
“小林，看看晚上有空，我請你吃頓飯。剛才的事兒你別計較啊。而且，你在廣州要有什麽私事幫忙，我也能幫到你的。到時候你打我手機就好。”
看著李垂楠不再擺官架子，林宇峰的心裏也不再別扭。剛才自己也火氣大了些，人家怎麽也是支隊長。
“好的，李支隊。晚上我有事兒，去看一個朋友。吃飯的事兒改天吧。謝謝。”說完，林宇峰接過了出門證點點頭離開了。
從公安局出來，林宇峰沒有地方去。他就索性在公安局附近街上找一個小旅館住下來。現在林宇峰好像對小旅館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情。這種地方確實人員複雜，但是也給了他觀看人間百態的機會。更要緊的是，小旅館住起來便宜。
安排好住處，林宇峰就去了路上看好的一家沙縣小吃。這種店麵大概在全國都是遍地開花的。他喜歡吃裏麵的蓋澆飯。
看到沙縣小吃的牌子，林宇峰就想起李四亮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不知道李四亮如今身在何方。
上次出門帶著小楚，這一次則是李四亮。兩個人基本都是豬隊友，除了給他林宇峰添麻煩，就沒有別的。
想起這些，林宇峰就心煩意亂。雖然他兩次來南方都曆經艱險，也這是幫警方做了許多事。但是陳家的問題卻還沒搞清楚。陳冰自己也不曉得還在雲南不？估計，她的落網也是時間問題了。
今天遇到茵茵和黎曼的事情，讓林宇峰有點受刺激。這兩個女人恰恰是他不願意見到的。尤其是黎曼，懷了自己的孩子。依林國棟的性格，他會不會來黑自己，或者去算計自己的家人？林宇峰吃著飯一想，報複幾乎是肯定的。而捅傷爺爺的那個幕後指使，也可能是林國棟了。
在山南省城的時候，林國棟不是還派人捉過奸嗎？能幹出這一手，就能夠幹出傷害無辜來。
還有死去的黑四，想想他被人生生割掉老二的慘狀……
林宇峰吃著飯，頭冒冷汗有點越想越怕的樣子。隻是剛才已經答應了李垂楠，要在這裏呆兩三天的。林宇峰決定，明天就買好車票，後天上午離開。
沒滋沒味吃過蓋澆飯，林宇峰回到旅館。本來還想給簡愛國打個電話的。可一想到李垂楠已經和簡愛國溝通過，因而打這個電話就沒有意義了。另外就是，林宇峰也對簡愛國有些不滿。
廣州是個比較炎熱的城市，在這裏每天一次的洗澡是必須的。林宇峰打開了空調，先去洗了個淋浴。沒想到的是，在他剛剛把沐浴露搓到身上，放在外麵的手機就響了。
林宇峰沒有著急接。他知道能給自己打電話的人就那麽幾個。而且也不會有火燒眉毛的事兒。
等他洗完澡出來，手機鈴正在第三次響起。
林宇峰電話裏存的號碼都是一個大寫的英文字母。就是對方姓拚音的第一個字母。其實，林宇峰的電話裏也就存著兩三個人。簡愛國和茵茵，還有陳冰的手機號。別的人他沒有存。
抓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卻是茵茵打來的。手機屏幕上那個大寫的‘Y’跳躍不停。林宇峰猶豫過要不要接這個電話。唐他想按掉的時候，茵茵那一張涕淚交流的臉就出現在林宇峰麵前。他心軟了，一下就把電話接起來。
“喂，你好。”為了避免意外，林宇峰也學簡愛國說話四平八穩。
“哥，你好。我是茵茵啊。”電話那頭傳來幽怨的聲音。
“奧，你好。有什麽話你說吧。”盡管心裏在激動著，但是林宇峰盡量讓語氣平靜下來。
“在飛機上，你看到我了吧？當時，我不方便和你說什麽。畢竟華仔他和你見過麵的。”茵茵急急地解釋。
“奧，沒事兒。我是來這裏送東西。你現在在哪裏啊？”
“我在酒店裏啊。華仔他出去了，我才得空給你打個電話。我身邊沒有人。哥，我對不起你，我和張華，就是華仔在一起了。”
“奧，和誰在一起是你的私事，沒有對不起我。我還以為你和張哲在一起了。”林宇峰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茵茵那邊的真實情況。
“沒有，他們一家人已經知道我在夜總會當舞女的事了。都看不起我，我們兩個人分手分得很平靜。華仔他喜歡我好久了。我是覺得，隻有他才可以和我相配吧？我們誰也不嫌棄誰。現在，我就是和別人說，我在那裏隻是和人跳舞，估計是沒人相信的。”
“分了就分了吧，既然沒有緣分。隻不過你和他在一起，將來怎麽辦你想過吧？”說來說去，話終於趕到這裏。林宇峰不得不把自己的憂慮說出來。
“嗬嗬，我這種人哪來的什麽將來啊。混一天算一天唄。不過，張華是對我很體貼的。難得碰到一個真心待我的人。”茵茵換了一種很嫵媚的語調，讓林宇峰心中不安。
“茵茵，你這麽說我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你。你也是個大人了，自然能分清是非。”林宇峰喉頭滾動著，有些難過。怎麽說茵茵也曾是他的女人，他不忍那刻薄的話來傷她。
“哥，你知道我打這個電話要說什麽嗎？”
“我不知道。”
“我就想和你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是我最愛的那個男人。雖然時光短暫，但我最刻骨銘心的經曆就是和你。”
“唉，傻丫頭，你就別說這種話了。我聽了會心裏難過的。我隻希望你能做一個正直的人。千萬不要去沾惹不好的事物。”林宇峰心潮澎湃，有點苦口婆心地勸說。
“怎麽，怕我吸毒是不是？嗬嗬放心，我要吸的話在成都就學會了。下個月，我就打算和華仔結婚了。我一個人這麽漂泊，跟一個遊魂野鬼沒有區別。討債鬼的債我還清了。如果有一天，張華出事了，我就去給他收屍。這是我的命。”
茵茵說到這裏毫不猶豫地掛掉了電話。聽著聽筒裏嘟嘟嘟的忙音，林宇峰呆呆地站在窗前。他很想說要和茵茵見一次麵，可是麵對茵茵的決絕，林宇峰明白他什麽都挽回不了了。
下個月，漂亮可愛的茵茵，一個死了丈夫的年輕寡婦，要去給一個毒販做新娘子了。她是去走一條知其不可而為之的道路。因為選擇這個男人，就等於是選擇了一個風險巨大的未來。
茵茵的電話裏除了表達感情之外，還是在幽怨。像他們這種感情，隻要林宇峰一招手，茵茵是絕對不會去跟一個毒販的。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寫出這句詩的人，恰恰得不到她想要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