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風沙若羌
林宇峰沒有僅僅洗臉，而是麻利地洗了淋浴。洗完刷刷牙。
兩個人收拾停當，下樓退了房。林宇峰出門，檢查了車輛的後備箱，隻在那裏看到幾件常用的修理工具。林宇峰就把一根螺絲刀拿起來，上車扔在手刹旁邊。
“這怎麽跟要進入敵占區一樣。”林宇峰嘟囔道。
“天氣不好，我們有備無患，總沒有錯誤的。”楚天燕麵孔嚴肅地說。
這麽早出來，林宇峰以為那家水果店沒開門。卻不料已經開了。隔壁店裏也在賣肉包子。林宇峰過去停下車，賣了十幾個香梨和十個肉包。楚天燕則不聲不響，在小超市裏搬了一箱純淨水。
豐田越野車在郊區加滿了油，林宇峰和楚天燕換了位置。剛才小楚已經在車上把早餐吃了。半瓶水，外加兩個豬肉包。
林宇峰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氣兒吃掉四個包子才覺得飽。
一路南行，空氣的能見度有些低，但是沒打到要開燈的程度。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尉犁縣公安局。在那裏查閱交通監控錄像到中午。還是小楚發現了那車子的蹤跡。這叫人十分欣慰。
中午在尉犁縣吃了午餐。車裏略事休息後，趕往下一站：若羌縣。
車開著開著，風沙就起來了。紛紛揚揚的，有些嚇人。林宇峰抓著方向盤，專心駕駛。小楚在旁邊說：“一路順利。但願我們這次馬到功成，一舉抓獲那幾個漏網之魚。再往後你踏實了，我也踏實了。”
中午在尉犁縣城，林宇峰找到一個澆灌草木的水龍頭。在那裏洗了幾個香梨。他囑咐小楚說：“要吃你就快點吃，千萬別等到進入風區。別以為我們的車門關著，就沒有沙子進來。”
其實小楚的食量有限，吃掉兩個梨子後就不吃了。車子也正式進入了風區。這樣的天氣，林宇峰在青海經曆過一次。還因為發生車禍和一群逃犯打起來。那時候要不是自己，阿星就可能被打死在當地。現在阿星和陳冰亡命天涯了。那種感覺比之現在的小楚，想必有過之無不及。
林宇峰無法理解陳冰目前的心情，不過現在她最恨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
一路前行，林宇峰一路給自己鼓氣。必須要找到陳冰，找到陰險狡猾的柏永民。還有那失蹤的無聲無息的的李四亮。
李四亮的事兒，是東城分局黨委集體決策的。否則，僅憑他脫逃這一件事，就夠簡愛國受的。當領導就是這樣，平常前呼後擁受人尊敬，但是關鍵時刻出問題，領導們也要先負責任。
一路有驚無險，順利到達若羌縣城。楚天燕鬆了一口氣。這裏也是天昏地暗的，搞了好久才找到公安局的院子。說明來意之後，對方卻說，今天不方便查詢，要等到明天才行。
兩個人無奈，隻好找地方住下。是日夜晚，兩人投宿若羌賓館。晚飯也是在賓館裏吃的。這樣的黃毛風，在別處真是少見。天色昏暗，就跟一下進了夜晚一樣。
林宇峰憂愁地說：“這樣子，就是明天風也不見得會停。”
“老天爺的事兒誰說的準呢，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楚天燕漠然的說。
兩個人照舊開了兩間房。門對門挨著。進到房間裏，開了空調開了一天車的林宇峰渾身舒適。
小楚說：“怎麽你身上這麽多傷，是不是在變天的時候會不舒服？要不我給你按摩一下吧。”
“不用了，你也很辛苦。我不忍心剝削別人。”
“我不是別人。來你趴下。要不你先洗洗吧，身上有土呢。”楚天燕體貼地說。
林宇峰就去洗了個澡。出來換上短褲背心，果然清爽了很多。他抖著胳膊說：“燕子，你也洗洗吧。反正你的行李也在這裏。”
“好吧，省得我身上的土弄髒你的床。”楚天燕瞥了林宇峰一眼，打開箱子取了一件布裙進到衛生間裏去了。
林宇峰抓著遙控器，他沒有開電視。而是來到窗前，看著外麵天地玄黃的情景。這個若羌縣號稱是中國麵積最大的一個縣。境內管轄著名的羅布泊。
而神秘的羅布泊，這是許多探險小說裏的背景地。六十年代，著名的科學家彭加木的失蹤，更是給這片土地留下無數懸念。
這一片土地，以前因為有水源的滋潤。這裏曾是天山南路著名的商道。孕育過很多的綠洲文明。現在因為人為和自然的原因，著名的羅布泊幹涸多年，變成了著名的死亡之海。而以羅布泊為中心的大片區域，也是上世紀六十年代中國的核武器試驗場。
對於某些撲簌迷離的的有關羅布泊的傳說，林宇峰曾經十分感興趣。在部隊他和那個新疆轉過去的領導聊天，領導說了很多有關羅布泊的秘聞。比如什麽神秘的雙魚玉佩之類。所有的這些東西，林宇峰都半信半疑。但是那麽一大片的無人區，曆史上又孕育了很多綠洲文明的地方，偶爾出一點怪異現象，也正常。
除了這些半信半疑的所謂秘聞，林宇峰唯一相信的是那個地方的海市蜃樓現象，是真實存在的。而海市蜃樓則是因為光折射造成的幻象。就想昨天夜裏林宇峰夢境，把流沙看成甘泉。真到了那種地步，估計離著死亡也就不遠了。
而那個夢中看不到麵孔的女孩是誰呢？是正在洗澡的小楚嗎？就像今天這樣地天昏地暗中，自己拉著一個女人拚命跑，最終那個女人卻又消失了。這夢境是什麽寓意呢？
林宇峰不敢想，因為一個念頭像一道閃電已經照亮了他的心海。這念頭是內心裏一種強烈的暗示：別看現在林宇峰回味女人而糾結，最終他回落的雙手空空。眼前的甘泉，即使是捧在手裏，也不過是一掬黃沙。滄桑過後，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是浮雲。
可是人都是活在當下的，尤其是現在這個心意浮躁的社會裏，沒有人願意耐心地等待什麽。他們都喜歡現吃先買。就這，如花似玉的二十五歲女警小楚，居然還保持著處女身。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千千萬萬趕著用身體套現的女人裏，還有一個懵懂的女孩在等待愛情。
而林宇峰的愛情還沒開始就枯萎了。與這愛情伴隨在一起的則是，無盡的曲折和折磨。一直到現在，林宇峰也分不清他究竟愛過誰。基本是沒等他想主動，對方就先主動了。其實這也沒什麽，可是他最先遇到卻都是些問題女性。這從一開始就把林宇峰帶進漩渦裏。等他有一點明白了，卻已經覆水難收。
相愛相殺的慘劇已經在眼前，林宇峰就如同是某部警匪劇裏的男一號。他必須放下私情，勇往直前。
一直追到這西域故地，冰河瀚海，林宇峰願意把心思投向曆史的煙雲，投向那些淹沒在黃沙下的文明。想必這些人活著的時候，也知道什麽叫做愛情吧？
如果生活給他機會，林宇峰也想去神秘的羅布泊看看。甚至一個人完成徒步穿越的壯舉。或許還能見到海市蜃樓，看到那些淹沒在曆史風煙裏的文明,在幻象裏複活……
這樣的故事有點像某個驚悚探險片的劇本了。而這也不過就想想而已，林宇峰覺得等他執行玩這個任務，他需要再一次找到心理醫生進行一次治療。
小楚洗好了，濕漉漉的頭發，漂亮的叫人不敢直視。林宇峰隻側臉一看就馬上平視窗外。色不迷人人自迷，他不願意再犯錯誤了。
“你在看什麽，昏天黑地的有啥好看的？”小楚貼過來，摟住林宇峰的胳膊。很自然地，她的身子也貼過來。酥軟和有彈性的那個，也貼到了林宇峰的胳膊上。身體語言也是一種心靈語言。林宇峰顫抖了一下。他把自己的胳膊從小楚那裏掙出來。
“我昨天夜裏做夢夢見了海市蜃樓。你見過真正的海市蜃樓沒有？”為了避免兩個人再點燃欲望，林宇峰故作漠然地問道。
“沒有啊，這種東西哪能說見就見呢？能夠見到一次新疆沙塵暴就夠叫人激動的了。”小楚裝作無意，又貼過來。這次她沒有靠緊林宇峰。
“真想到羅布泊去看看。數千公裏方圓的無人區……天上連隻鳥都沒有。”
“沒有水，哪裏來的生命，是不是？別想這些了，還是想想逃犯可能的動向吧。”
林宇峰看看小楚，側過身來把她抱住。小楚順勢抱住了林宇峰的腰。把濕漉漉的頭發靠在林宇峰肩頭。
兩個人閉上眼睛，很有一點愛人的感覺了。假如沒有前頭發生的一切，此時此刻那該有多麽得好？隻不過，沒有了以前的甘苦與共，又哪裏有今日的深情。一切都是造化，不怨天不由人。
小楚說：“想想當年，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在審訊室裏直勾勾的盯著我，氣得我都想過去抽你耳光了。”
“是嗎。我倒忘了。我那是惡作劇。陰森森的房間裏，有一朵盛開的鮮花。我是被不自然地吸引過去的。男人，有時候就是這德行、我也不喜歡這樣，但是無知無覺間，人就那麽做了。”
“我相信命運，也感謝命運。隻要經曆過，日後都是美好的記憶。哪怕是那些驚恐可怕的時刻。有你在，我就沒有噩夢。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