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抓到老牟
楚天燕走後，林宇峰又一次頭疼起來。他在床上一動不動休息了一會兒，先把呼吸調勻。然後起身尋找抗高原反應的藥物。服藥之後，林宇峰就靠在床頭想事情。剛才的一幕，現在在他的頭腦裏成了一片空白。
林宇峰的麵前，就流淌著一條波浪翻滾的欲望之河。而他本人就像一截失去控製的木頭，在河中載沉載浮，悠悠然順流而下。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條河流的盡頭就是個頭破血流的地方。懸崖勒馬，卻已經不容易了。或許就在林宇峰撲在陳冰身上那一刻，他就站到了懸崖之上。
這情景，林宇峰更能看出來。自己的這種境遇，頗類似於吸毒。隻不過裹挾他的不是毒品，而是熬人男女情欲而已。他可以是個不顧生命，拿起槍和人拚命的人，卻偏偏在這件事上一錯再錯。
經受不住美女的誘惑，不會說拒絕。得過且過，但是紙裏遲早會保不住火。真到了一切遮擋都沒有意義的一天，那他林宇峰就像個騙子一樣，被所有的人唾棄。
日喀則的夜晚是安靜的，沒有內地城市那種物質化的喧囂。難怪有人說，高原雪域是個洗滌人靈魂的地方。在這所高原小城裏，幾乎看不到很高的建築。原因十分簡單，因為這裏的海拔就是幾千米了，加上地廣人稀，實在沒必要畫蛇添足蓋什麽摩天高樓。
林宇峰慢慢休息一下，終於那種胸悶氣短的感覺好了許多。他動作緩慢地從床上下來，走到落地窗前，嘩的一聲打開窗簾。就這麽坐在黑暗裏，凝視夜空遼闊，觀看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這是一個幅員廣大的高原。在這個高原上，曾出現過一個和唐帝國一較高下的吐蕃政權。
如今，再大的功業都消失在曆史的煙塵裏。隻有天地無言，在藏人的眼力，生命不過是無數個輪回組成的。而他跑到著天涯海角，一路追捕那個愛過自己的女人，是不是也是前生的孽緣呢？
林宇峰覺得自己活得太累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在結婚之後，還會有女人糾纏他。其實人的世界裏，所有的邏輯和動物界沒有本質的區別。人的世界裏把赤裸裸的欲望含蓄化，而動物界裏有的隻有生存繁衍四個字。
幾乎每個雌性都願意尋找更強壯的雄性繁衍後代。這樣就能夠保證整個物種更好的繁衍生息。從基因學上說，這是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
人類社會有比這複雜得多。這個地球上，隻有人這種動物有貨幣的概念。或者因此產生一種價值。而林宇峰除了自身條件不錯，他還是個敢打敢拚的英雄。盡管他自己不承認這一點。而這一點，卻恰恰契合了異性的崇拜本能。
為一個英雄繁衍後代，自然就成為一種無聲的引力。
林宇峰出生入死換來的除了獎章，還有個人的魅力。很難說，黎曼第一次對林宇峰有感覺，不是和他在大堂勇鬥警察有關。而在這之前，作為一個保安，估計是沒有人注意他的。
一個作為邊緣人的保安，在都市裏基本無前途可言。所以這樣的人，在那些自以為是的白領女性眼裏沒有吸引力。
現在不同了，經過了屢次的過關斬將，英雄救美。林宇峰成了受人矚目的人。盡管他低調再低調，躲避再躲避，可還是免不得走到舞台中間來。美女的崇拜就會自然地化為愛慕。就是這個成了英雄不可承受的東西。他左右為難，顧此失彼。
既然已經如此，林宇峰就得做好身敗名裂的心理準備。
林宇峰想想這些，心中的焦躁慢慢地消失了。他重新變得坦然起來，該來的，該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輪回。不要管別人如何看待，盡可能讓自己無愧於心吧。
屋子裏的香氣為林宇峰所不習慣，他抬手打開了一扇窗戶。高原的夜景清涼迷人。此時此地，如果沒有那個抓捕任務，同樣的日子就會變成另一種境界。帶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來這裏享受人生。人生有多少事是可望不可即的呢？
現在的林宇峰，就在過他人生當中最大的一個關口。他要抓捕的女人，正是那個自己恩愛相纏過的人。沒有她，林宇峰早就死去。
林宇峰命令自己一定要振作，在這件事上自己沒有錯。可是陳冰則不會這麽想的。她會想盡辦法為自己死去的父親複仇。她會想到，正是自己的優柔寡斷，養癰遺患，才害得父親死無葬身之地。如今的陳冰對愛情，大概已經心如死灰了。
從這個方麵講，林宇峰始終無法做到真正坦然。餘下的，那就將錯就錯吧，當初做下的錯事總要有人負責任。甚至林宇峰都願意死在陳冰的槍下。把所有欠她的，拿自己的命來還上。
生命則是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了，真到了需要拿生命來謝罪的話，林宇峰絕不會拒絕。隻是，在所有的危險來臨的時候，林宇峰反應卻出奇的冷靜。因此他具備作為一個優秀軍人的潛質。
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飯林宇峰和小楚開車來到交警支隊。在那裏先和吳警官見上麵。果然，通過了解，在老牟失蹤的那個路口向南，有在路邊執勤的交警留意過這輛車。它是一直朝南去的。
對再一次找到車子行蹤，林宇峰和小楚深感欣慰。通過交警支隊指揮中心，周邊幾個縣的監控一查，卻發現老牟這小子並沒有像預想的那樣，一路向南去了亞東。而是兜了一個圈子之後又回到拉薩去了。這個發現叫林宇峰目瞪口呆。
老牟兜圈子回到拉薩的日期，就在昨天。在失去了胡博和那老外的蹤跡之後，老牟和那輛車就成了唯一的線索。
楚天燕當機立斷，立刻打電話給燕京簡愛國。短暫請示之後，決定立刻協調拉薩警方，尋找車輛並抓捕老牟。
終於，在經曆無限製的疲憊跟蹤之後，有了一個下手的機會。楚天燕先聯係的是西藏公安廳的多吉處長。向他匯報了簡愛國的意見。多吉處長答應馬上聯係拉薩市局，實施搜捕行動。同時叫他們倆立刻從日喀則返回。
看著這漫長的馬拉鬆長跑快要看到曙光，林宇峰有了一種苦盡甘來的解脫感。無論是什麽，有個結果都是好的。
掛掉電話，楚天燕沒有任何耽擱就向吳警官道謝，告辭。他們先回日喀則賓館退了房。離開時楚天燕說：“小林，咱們好容易來一次日喀則，就在這賓館前麵照個相吧。留作紀念。”
林宇峰沒有拒絕。楚天燕掏出自己的手機，交給一個下班的藏族小妹。留下了他們兩人在大樓前的合影。照片上，小楚笑眯眯摟著林宇峰的胳膊，身子緊貼著他。看上去就是一對夫妻或戀人。
從日喀則往拉薩去的時候，林宇峰自告奮勇開車。楚天燕坐在副駕駛位置，和簡愛國保持著聯係。大家都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結果回到了拉薩不久，老牟就落網了。他是在西藏大學的附近落網的。當時他把那輛車停在一個家庭旅館院子裏。還故意用泥漿把車牌弄得髒兮兮的。
在多吉處長通知下，林宇峰小楚兩人直奔拉薩城關區分局。據悉，老牟的落網是經過查監控，找到車輛大致位置之後，再小範圍地便衣搜索。最後成功地抓住了老牟。而同時被捕獲的還有一個林宇峰想不到的人：李四亮。
當時的李四亮才過了毒癮，正在屋裏和老牟喝酒侃大山呢。他們倆人都是假身份證，並且還化了妝。滿以為拉薩這地方遠離內地，山高皇帝遠，可以高枕無憂了。卻沒想到，幾個藏族男人粗暴敲開了門。都一身的酒氣，滿嘴的藏語，像是來找茬的混混。兩個人正在摸不著頭腦，對方已經出手擒拿了。
等到李四亮如夢方醒，要掙脫著跳樓。事情早就晚了。況且這棟樓隻有兩層，就是跳到院子裏又能怎麽樣呢。等把兩個人都控製住，警察們再不說藏語了，而是亮出了警官證。
在拉薩城關分局陰暗的審訊室裏，林宇峰先見到了垂頭喪氣的的老牟。在那裏老牟還不老實，在喊叫著要投訴警察亂抓人。他是從內地來自由行的驢友。
林宇峰恰如其分地走進去，拍了拍老牟的肩膀。
“牟廠長，別來無恙？你怎麽成了湛江的李飛龍了呢？咱們可是老相識了，在贛州山裏，你差點把我弄死。拿木棒子打我，你是真忘了？”
老牟聽了林宇峰的聲調，失魂落魄地抬起頭來。兩個人眼光一對視，老牟顫抖了一下趕緊低下頭。林宇峰冷笑道：“老實交代，你和李四亮是怎麽來到拉薩的？胡博的車怎麽在你手裏？”
“你胡喊亂叫幹什麽？我不認識你是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從來沒有去過江西。長這麽大我知道湛江待著。”
看到了還想本能地抵賴，林宇峰說：“老牟，你最好放明白一點。你不說實話可以，但是林李四亮可是我一路帶出來的。他如果一招供，你就是死路一條。也許你是貴人多忘事的，但我永遠都忘不了。你帶人打死阿秋的情景。”
“交代吧，你到了這裏。再抵賴，沒有好果子吃。你所說的一切，我們會馬上向廣東警方核實。”旁邊，多吉處長的四川普通話說的順當。
“給我一支煙抽吧。我還要一杯水。”
老牟再看看林宇峰，手指顫抖著。多吉處長趕緊拿了一枝煙遞過去。老牟發狠地抽著煙。因為他的雙手是被固定這審訊椅上的，他隻能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吸著。頓時屋子裏就充滿了煙草氣息。
“我和李四亮是從雲南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的。想在這裏逃到國外去，我們犯的事兒都不輕。國內是不好待了。至於那輛車，也是巧合。三天前，我們在拉薩東郊大市場那裏閑逛。在那裏偶然看到了陳總的丈夫胡博。但是胡博和一個外國人再逛工藝品店，我們就把他的車子偷走了。臨走，我給了一個小孩五十元前。讓他去告訴胡博，車子叫一個姓牟的朋友借開兩天。”
“你和胡博倒是緣分不淺啊。一到拉薩就遇到了？”林宇峰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