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籬笆和冰毒
林宇峰一定不動地蹲在一株粗竹之後,他耳朵裏聽到叫喊持續五六聲之後,停頓下來了。
在原地又盯了差不多十分鍾,整個寨子安靜如常。林宇峰決定,從外圍繞到那個大叔的院子後去看看。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
如同是在進行軍事行動,林宇峰彎著腰兜了一個大圈子,來到大叔家的院子南側。他先把自己的背包隱蔽到一個地方,然後慢慢地向小院靠攏過去。直到最後越過一條林邊小路,隱蔽在竹籬笆下麵了。那裏長著一大叢竹子和草。人伏在下麵隱蔽良好。
林宇峰忍受著悶熱蹲在草叢裏一動不動。這樣的蹲守功夫是狙擊手和警察的基本功,有時候要堅持幾個小時甚至一天。
從竹籬笆外看去,整個的院子裏靜悄悄的。連隻雞都看不到。林宇峰剛才坐的那把竹椅子還在,寫過字的作業本放在椅子麵上,被清風吹得一起一落。大叔似乎是不在家裏,竹樓裏也看不到人影。
沒有別的辦法,林宇峰隻能先選擇在此堅持。這樣的環境他忍受下來問題不大,最難熬的是,時間久了膀胱會受不了。實在忍受不住的時候,林宇峰就跪下,慢慢地把尿水撒到身下的草叢裏。
頑強堅持了三個小時左右,林宇峰發現大叔終於回來了。是從外麵回來的。他來到自家院子裏先到處看看。習慣性地咳嗽了兩聲,才邁步開門進竹樓。
林宇峰從大叔進門後的巡視動作裏,看出了某種警覺。尤其是那一道沒有落點的目光,讓人感到莫名的寒意。
當然這也許是林宇峰的心理感覺吧。隻有在忍受痛苦的時候,林宇峰才對自己的一意孤行冒出悔意。其實這次行動完全可以通報給當地警方,隻要搬出簡愛國的大名,警方是會配合的。想象之中的走漏風聲未必出現。
林宇峰在焦急地等待著天黑下來。白天在這個村子沒法單獨行動。大叔進了竹樓之後好久沒下來。林宇峰不敢動。實在是熱了他就眨眨眼睛,咽上幾口口水。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林宇峰已經渾身都是汗水。黃昏時分,林宇峰終於盼來了動靜。大叔從樓上下來了。他先是來到院子裏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然後在樹下坐下來收拾作業本,繼續打哈欠。周圍一切都是平平靜靜的。直到天快黑了的時候,外麵有人來了。
“老芋頭,我給你送飯來了。開門!”樓前街上有人在叫門。講的是有點四川口音的普通話。林宇峰聽了心中一驚。在他這裏,雲南人和四川人講起普通話聲音差不多。
大叔沒有說話,而是選擇起身去開門。
進來的年輕人理著寸頭,膀大腰悍,大背心大褲衩的到處透著涼快。他的手裏提著一個竹絲編得食盒。
“你坐,我去搬個小桌。”令林宇峰渾身納罕的是,大叔開口講的也是川味普通話。這真是有問題了。幸虧自己剛才跑得快。不然又要上當。
那寸頭胖子點了點頭,大咧咧就在竹椅上坐下。他抬手掀起自己寬大的背心,開始扇涼。林宇峰眼睛裏頓時出現了一個彌勒佛般的渾圓肚皮。
“喂,我說老芋頭。你這個地方真是不錯啊。小風吹著,可比我們那裏涼快多了。東西我給你也帶來了。咱們先吃飯,等一會兒一人抽一袋煙啊。”胖子摸著滿臉的油汗說。
對這個胖子林宇峰的心裏沒有印象。隻見老芋頭大叔把食盒放到竹子小桌上。打開第一層一看順手蓋上蓋子放一邊。
“這麽好呀,今天全蒸的是梅菜臘肉。”老芋頭開心地嘟囔著,把第二層端下來。最下麵的一層,看來就全是米飯了。
“先別急著吃,弄點水果來。沒有搞點蜂蜜水也成。”胖子大咧咧地吩咐道。
老芋頭放下了手裏的勺子,又起身進樓。不一會兒拿了一個白瓷茶壺兩個玻璃杯下來。
“都在這裏,你倒著喝吧。我先吃飯。”老芋頭把茶具放在桌角上,獨自開始吃飯。
“喂,你說的那個人真的走了就沒回來嗎?”胖子低頭倒著蜜茶水問道。
“我進屋去拿吃的的功夫,他就跑了。鬼知道出了啥問題。他進來就坐了三四分鍾。”老芋頭一邊吃飯,答話的聲音有些苦惱。
“那個人也許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我看那樣子應該是個沒腦子的學生。至於他為啥跑了,我想了半天想不通。情況不是都和字大哥說清楚了?我這裏沒有啥破綻啊。”
“也許他覺得,一個隻會講土話的鄉下老倌子,怎麽可能識字?於是就嚇跑了,唯恐落進黑店裏。”說著話,胖子有些粗魯地笑起來。
“也許吧,看來這個孩子是有些過敏了。可是我這一套可是字大哥教的啊。”老芋頭有些不服氣地答道。
“別字大哥字大哥的,隔牆有耳。”胖子摸著腋窩訓斥道。老芋頭悶聲點著頭。看得出來對這個胖子,他是從心裏反感卻不敢得罪。
一說起‘字大哥’林宇峰心裏就明鏡一樣了。看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在這裏遇到著名的字總,林宇峰深感榮幸。也就是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才能藏得住這些漏網之魚。
幾個小時的潛伏換來這個信息是值得的。林宇峰的思索是,茵茵是怎麽落到這幫人手裏的。茵茵打電話向他求救是真的危在旦夕,還是被人逼迫或者授意。這些問題都像是一層迷霧一樣,遮在林宇峰的心頭。
接下裏的一幕更叫人驚訝。老芋頭吃飽了飯之後,亟不可待地掀開了食盒的第一層。那裏麵赫然放著一個帶吸管的小礦泉水瓶。一看那個樣子,林宇峰就知道是用來吸食冰毒的。這一下他徹底的傻了。這老家夥扮相古樸,卻是個癮君子。什麽字大哥長字大哥短,看來他和這個姓字的似乎交情綿長。
這是林宇峰都一次見到有人吸食冰毒。
“我說,你習慣了這個。絕對比你吸海洛因好得多。不管是價格還是貨源,都便宜。是不是?”
胖子問著話,伸出打火機,啪的一聲給老芋頭點著了。像吸食水煙一樣,老芋頭倚在竹椅靠背上貪婪地吸著。不一會一大口濃煙從他鼻孔裏噴了出來.……
下麵幾分鍾的時間,老芋頭像是死掉了一樣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林宇峰在牆外看著幹屍一般的老頭,心中充滿後怕。看來吃一塹長一智這句話是對的。
多年來訓練的潛意識還是排上用場了,隻要人足夠的警惕。林宇峰及時地脫離了陷阱。
看著老小子飄飄欲仙的樣子,那胖子似乎也眼饞。他從兜裏取了冰毒袋子,倒了一點在玻璃嘴裏,也點了‘一袋煙’。不一會兒,老樹下就又一次煙霧繚繞了。
林宇峰正在暗暗發笑,就聽到那具‘老幹屍’還陽的聲音。他先是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是一陣咳嗽。清醒了之後,老芋頭沒有打擾正在神遊物外的胖子。他站起身來扶著樹幹開始轉圈子。那腳步走的歡實極了。
“喂,老鬼。你們倆人怎麽在院子搞這個!叫人看到怎麽辦?”
這人的一聲喊叫是在林宇峰的背後傳來。直接嚇得林宇峰打了哆嗦。幸好天已經擦黑了,要不林宇峰很可能會被發現。
什麽時候身後來了人呢?
喊話人的聲音分外熟悉,林宇峰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個人是誰。過了一會兒,那人從竹籬笆前繞過去了。看著他模糊的背影,林宇峰終於確定,這個人就是久違了的手下敗將馬丹。這個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居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外。看來茵茵是凶多吉少了。
馬丹走進院子裏,林宇峰才模糊看到他是一副尋常山民打榜,傻逼一樣不倫不類的。
“丹哥,你可別這樣啊。我們不是不吸上一口不成麽。再說晚上值班也沒有精神不是?”那胖子站起來,此時他已經恢複正常了。
馬丹大咧咧地在胖子讓出的座位上坐下來,他說:“我們已經發現了,那婊子給我們的對頭打了電話。現在就是要張開一扇網,就等他上鉤了。這一次看我怎麽玩死他。我會當著他的麵,把那婊子X到流產。你都看著吧,老子臉上這道傷疤不會白留下。”說罷,馬丹嘿嘿冷笑起來。
一老一少兩個過了癮的家夥隨聲附和著。林宇峰伏在草叢裏,真想跳過去把這三個人往死裏打。
“丹哥,不說別的。就你在成都道上的名頭,我在窮鄉僻壤也知道的。”老芋頭用奉承的聲音說。
“我的名頭都被這個姓林的王八蛋給毀了。他是雷子的人。江湖人人殺之後快的。”
林宇峰心想,這個胖子應該不在成都被他打過的一群人裏。要不他會有點印象的。現在,胖子在給‘丹哥’倒蜂蜜茶水了。
“既然他是雷子,那聽到消息會不會帶著大幫的雷子來?”老芋頭小心地問道。
“應該不會。這個人是個個人英雄主義的傻逼。也是個比我還好色的色癆。他玩過的女人都不會舍得拋掉,都占著,比老子還風流。你動腦子想想。雷子玩女人,敢叫別人知道嗎。他隻會自己悄悄來。我們在警察的眼線也說,他們沒有行動。”
三個人鬧哄哄地說了一通之後,就鎖上大門離開了。因為天已經黑下來,林宇峰也能比較自由地活動。他快步地從一個空隙裏鑽出來。跑了兩步差點摔倒。長久蹲著或者跪著,林宇峰的雙腿已經發麻了。他馬上站住適應了一下,才慢慢向前去。
馬丹等三個人要去的地方在土街最上麵。那裏有一棟大的竹樓宅院,似乎是這寨子裏的大戶人家建的。位置是整個寨子的最好地勢。遠遠地,林宇峰能看到有燈光照射出來。
應該就是那裏了。林宇峰舔了舔下嘴唇對自己說。媽蛋,看看誰弄死誰吧。
土街上有人家養著狗,狗叫聲也讓林宇峰不敢跟緊了。在確定了三個人要去的位置之後,林宇峰果斷地撤離了。
回到山上竹林裏,林宇峰找到自己的背包。抹著黑吃喝了一點,然後拿出刀子開始在林子裏尋找竹子。他簡單做了一張弓和六支箭。竹箭都用刀削出一個斜斜的箭頭。弓弦就是拿鞋底裏那根尼龍線做的。中間費了些勁,但是做出的竹弓比較有力感。
漆黑的夜色裏。林宇峰帶著他的武器第二次出發了。一進入到狀態,林宇峰就像個夜晚覓食的豹子。不再考慮任務失敗會如何,隻想著如何高效地完成任務,救出那個為他付出一片情的女人。必要的話還有她的丈夫。
說起救人來,林宇峰不陌生。再說華哥馬丹這些人幾斤幾兩,他心裏有數。這種心理優勢讓林宇峰對即將到來的戰鬥充滿信心。以寡擊眾,必要時他要狠下心痛下殺手。畢竟死在他手裏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這些人,人人有可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