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字字誅心
上上下下的客人看到這一幕,都充滿了疑惑。林宇峰相信,肯定有不少人把林國棟當成了周潤發了。有些離得遠的,還拿出手機來照相。
林國棟顯然是發現自己成了聚焦點,越發的得意起來。
這一下,林宇峰想再跑也跑不了了。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掄起厚臉皮來,林宇峰還是很欠修煉的。問題是黎曼懷孕是怎麽回事,他和林國棟心裏都明鏡一樣。基本是你知我知,還有她知了。
林國棟一說出‘恩公’這兩個字,林宇峰的心裏就忍不住顫抖起來。這是什麽樣的‘恩公’啊?一個戴了綠帽的男人,說出這個詞,心底裏得有多少仇恨?
這時陪同林國棟來吃飯的那兩個香港人趕過來,林國棟用廣東話極簡短地說:“不好意思,兩位。我在這裏遇到了內地的朋友。咱們的事情改天談。”
那兩個香港人貌似對林國棟有所求,連忙微笑著告辭了。香港人沒走出幾步,黎曼就帶著一個保姆模樣的女人走過來。黎曼的眼睛從林宇峰這裏,落到了李瀟的身上。
隻聽黎曼說:“國棟,咱們找地方說話吧。站在樓梯上總不合適。”
黎曼有些不滿地看了看林宇峰。似乎是對他這樣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很生氣。
林宇峰看到了黎曼鐵青的臉,也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了。李瀟在旁邊站著,首先發現了這個像周潤發的人實際上並不是周潤發。而是林宇峰的一個朋友,接著她就看到了這個人的妻子。這個女人看上去氣質高貴,一張臉美麗得不可直視。
李瀟直接懵懂了,但是她從兩邊人見麵的氣氛看出來。她的阿峰哥並不願意和這幾個人見麵。
“小林,我正想過完年之後找你呢。沒想到居然在香港遇到了。看來咱們兄弟還是緣分不淺。站在這裏討人嫌,我請你喝茶吧。這位是?”
林國棟態度優雅地向李瀟揚了揚手。
林宇峰強自鎮定下來說:“這是我的朋友。”
“那好,咱們就在這家酒樓。找一個房間坐坐。走吧。”
林國棟幾乎是半強迫地把林宇峰領到了二樓一個單間裏。林宇峰的心情有些麻木,他知道即便是不在香港這裏遇到,林國棟要找他的話,也不難。
整個過程裏,林宇峰一直做到了彬彬有禮。除了在上樓的時候他抓了林宇峰的胳膊之外,全程沒一點粗魯。
林宇峰知道,這個艱難的,鴻門宴一般的談話,李瀟在場是不妥當的。但是急忙之間又無法支走她。
說到底這些麻煩都是自己惹下的。躲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如果今天能有個了斷,也是好事。自始至終,林宇峰都不敢把目光移到保姆懷抱著的嬰兒身上。
那孩子是他的冤孽。在這件事情上,林宇峰對黎曼十分不滿意。但是見到黎曼之後,他又覺得自己沒辦法恨人家。是是非非的,反正就是這麽一個結果了。麵對結果就好了。
林國棟要得這個單間,應該價格不菲。進屋之後,發現這是個裏外套間。外麵是個不大的會客室,裏麵才是吃飯的地方。看到林國棟考慮的‘周到’,林宇峰心裏居然暗暗感激。
進屋之後,幾個人先在外間的沙發上坐下來。除了林國棟和保姆之外,其餘人的目光遊移,整個房間的氣氛就沉悶起來了。
林宇峰看著林宇峰,拍拍他的肩膀,十分爽朗地大笑。
“看到我女兒了?來,把林琳給我。來,我的小寶貝兒,叫這位叔叔看看啊。看我的小寶貝兒,要多乖有多乖。”
林宇峰硬要把嬰兒往林宇峰的懷裏塞。直接等於是把林宇峰刺激到懸崖邊上了。在林宇峰看來,這是一種比捉奸在床還有力的侮辱。林宇峰立刻就看到黎曼的臉色蒼白起來。所有人都不知道林國棟要搞什麽名堂。
在林國棟目光的逼視下,林宇峰隻好把嬰兒接過來了。那孩子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嘴裏咬著一個奶嘴。長得白胖漂亮。那眉眼頗有些黎曼的樣子。算起來她出生也快十個月了。
孩子在林宇峰的懷裏哼哼著,嘴巴裏往外吐氣泡。這是林宇峰有生以來第一次抱這麽小的孩子。端詳了一會兒,林宇峰還是從嬰兒的嘴角上,看到了他們家族的標誌。
那孩子看著林宇峰木著臉,也不逗她玩。一會兒功夫就一咧嘴哭起來。嘴裏的奶嘴也吐到了地上。黎曼站起身,有些生氣地從林宇峰這裏抱走了孩子。
“咱們到裏麵說吧。叫你的朋友在這裏一等。”黎曼看了看林國棟的臉色說。
林國棟無可無不可地站起來,對林宇峰說:“前幾天刷朋友圈,看到你在深圳又露臉了?又是毆打惡霸,又是英雄救美。好風光啊。你這一輩子什麽都有了,活得多值啊。”
林宇峰沒有搭林國棟的腔,隻對李瀟說:“瀟瀟,你等我一下啊。有什麽事情,咱們回去再說。”
李瀟沉著臉,很不友好地看了看黎曼夫婦,點點頭。
“春姐,你別進去了。就在這裏陪著小姑娘聊聊吧。”林國棟對保姆說。
就這樣,林宇峰像個囚犯一樣,滿懷心事地被這一男一女‘押運’進了裏間。這他媽的,簡直是一個劫數跟著一個劫數。所有這些麻煩,都是貪色帶來的報應。林宇峰自罵道。
房間裏麵的單間四四方方,擺著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桌。還沒有服務員過來點菜。
林國棟看著自己抱孩子的妻子和低著頭的林宇峰,就像是在審判潘金蓮和西門慶一樣,心中有種惡毒的暢快。他大大咧咧坐在了首席,林宇峰和黎曼不由得坐到了下首。看著這一對‘奸夫淫婦’和他們的孽種。林國棟很有種要殺人行凶的衝動。他雖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喜歡男人的基佬。但是對自己如花似玉的妻子和別人有染,無法不耿耿於懷。
論動手打人,這個林宇峰顯然是個好手。但是論起工於心計,他壓根就不是自己的對手。這個小王八蛋,如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曼哄著孩子,臉上的愁苦一閃而過。但是她的目光一直看著林宇峰。
林國棟說:“小曼,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我說吧。”黎曼清了清嗓子說。
“林宇峰,我們都是讀過書的。我是博士,可能讀書比你還多一點。在我看來,從古到今的所謂愛情作品都是騙人的。女人講的是衣帶漸寬終不悔,除卻巫山不是雲;而男人呢,則是十年一覺揚州夢,江山紅顏兩相宜。你捫心問問自己,自從我們分別之後你都做了些什麽?說你一句負心薄幸,不冤枉吧?”
黎曼一些話可以說字字誅心,擊中了林宇峰的要害,讓他抬不起頭來。
“現在孩子生下來了。不管你剛才抱著她的時候,是多麽的不情不願,她都是你們林家的骨血。這件事國棟心中清清楚楚。我和國棟有言在先,我的私生活他不能管,他的私生活我也不過問。這個孩子,既然國棟一家人願意認下,我也就不多說話了。我們的三年之約,到現在還不到兩年。你已經把我和這個孩子拋到九霄雲外,自己瀟灑風流,接連不斷地換女友。你還是人嗎?”
林宇峰想反駁,反駁不出。因為他做的就是不占理。但是這樣像一個犯人一樣被審判,林宇峰又不甘心。
“姐,有什麽話你都說出來吧。我確實不是個你想象的那種人。但是我也不是花花公子。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就聽憑發落。這個孩子,是你們的孩子。以後出了這個門,我並不認識。大家一刀兩斷,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就當以前不認識。”
林宇峰覺得無話可說,就想以退為進。卻不料林國棟笑道:“你說得怎麽這麽輕巧啊?你以為這是在農村裏種莊稼?你把你的種子種到了我的地上,以後有了收獲我還得感謝你?”
林宇峰憤怒地看了看黎曼。事到如今林宇峰隻想和黎曼絕交,卻不想傷害她。這個女人確實是長得太美了。尤其是做了母親之後,更是帶上了一種成熟之美。不過林宇峰覺得這女人離自己越來越遠。甚至可以說,他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能力承受這樣一個美人。
“小曼,你看到沒有?昨天晚上我和你說什麽來著?這就是個混蛋。你生下孩子來,在醫院裏住院一個月他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嗎?今天是老天爺睜眼,叫我們遇到他。你看到沒有,哪一次這小子的身邊少過美女?”
林國棟的說話充滿了陰陽怪氣,仿佛是把自己當做了局外人。林宇峰認為林國棟這樣說話,都不如像個被戴了綠帽子的丈夫,上來和自己生死肉搏來得好。作為男同的林國棟,這是要坐山觀虎鬥。
黎曼聽著林國棟的敘述,心裏也覺得淒涼。其實她是剖腹產生下了這個孩子。反正是林國棟和林宇峰都姓林,就由著林國棟的父親,把孩子取名叫林琳。在她坐月子的時候,林國棟和他的父母都飛到蘇州。無微不至地關懷。
而林宇峰這邊,則連個體貼的短信都沒有。這一下子讓黎曼的自尊心嚴重受挫。最後,她還是把感情的天平又向林國棟傾斜了過去。
今天在洪福酒樓遇到林宇峰,黎曼覺得就是天意。從今天開始,難道就真的和這個當初相思成癡的家夥分開嗎?看看懷裏的孩子,黎曼忍不住流下淚來。她忽然很衝動地說:“你既然對我這樣涼薄,我也沒有義務給你養孩子。給你你把她帶走吧。”
說著話,黎曼就把孩子塞到了林宇峰的懷裏。孩子忽然被母親塞到一個陌生人懷裏,似乎是受了驚嚇,大聲地哭鬧了起來。
感覺著孩子在自己的懷裏苦惱掙紮,林宇峰居然湧起一絲做父親的柔情。他把小東西抱在肩頭,語調決絕地說:“你不要就不要,我來養著就是。”
說著話,林宇峰就抱著孩子站起身。黎曼的嘴唇哆嗦著,伸出一隻手指著林宇峰的臉,罵道:“你真的是無恥到了極點!把孩子給我!”
目睹黎曼大發雌威,林宇峰就勢把苦鬧的孩子送還給了她。他知道,黎曼無論如何是不會真把孩子舍棄掉的。
這個時候,林國棟站起身走過來。他一手摟著林宇峰一手摟著黎曼,嬉笑道:“哎呀這是幹什麽啊。不要一見麵就傷和氣嘛。我都沒發脾氣,你們倒對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