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侯門如海
九五槍是林宇峰最熟悉的武器，平常在部隊他就是以這種槍常年為伴。先在教練手裏接過了兩發子彈，再把槍抓手裏端詳了一下。然後也是熟練地拔下彈夾，把子彈壓進去。
雙手一摸到槍身之後，林宇峰的神情變得專注起來。同樣的臥姿他也打了一個十環，一個九環。後麵的九環是故意打得。不能超過老板家的少爺。
教練端起望遠鏡報靶的時候，楊總已經領著一群人走從休息室出來了。他過來看到，林宇峰已經在射擊，立刻沉下臉來。
林宇峰見狀，趕緊站了起來立正說：“對不起，楊總。是楊聰叫我先試了試槍。”
“那你是給楊聰打工，還是給我？他在這裏不過是個司機身份。”楊總沉著臉訓斥道。
這叫林宇峰無話可說，隻能立正聽教訓。伴君如伴虎，人家怎麽說也是父子。自能自己做蠟了。
“喂，老楊。年輕人嘛練練手也是允許的。沒必要訓他。小常，剛才他打得怎麽樣？”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過來，但當和事佬。畢竟大家是來打靶開心的。不能把氣氛弄壞。而且這些人大多都是軍人出身，在這裏還是要顯示一點風度。
“報告羅總，剛才這小夥子打了一個十環，一個九環。一百五十米靶。”那教練趕緊報告道。
“幾年沒摸槍了？”羅總走到林宇峰麵前和氣地問道。
“報告羅總，我已經退伍七年了。”林宇峰看著羅總的眼睛，十分恭敬地說。有個瞬間，他發現似乎有個認識的人長得像羅總。也想不起是誰了。
“七年了，恩，那這個成績不錯。是吧老楊？”羅總背著手，轉過臉來問楊總。
“是不錯，不錯。”楊總趕緊附和道。
“不錯個P啊，等一會我見識一下他的好槍法。”
林宇峰沒有注意到，站在楊總一群人身後還有個小夥子。這人一開口罵街，林宇峰就知道這是誰了。今天的羅小童戴著一個大號的遮陽鏡。二分之一的臉麵積被遮蓋住。
沒有這麽糟糕吧？這怎麽走哪裏都碰到不想見的人啊。況且人家老爸這氣派，不是尋常人物。
林宇峰看了看羅小童，隻先裝作不認識。看這樣子，羅總應該是這幾個老板裏頭的頭麵人物。今天楊總與其說自己來打靶，不如說是陪著羅總來消遣的。
楊聰站在旁邊，對羅小童的到來無動於衷。他隻湊過去低聲對林宇峰說：“這是羅少，大老板的兒子。也是我的情敵。”
林宇峰臉上無動於衷，他趕緊退到後麵，給幾個老板讓地方。
看上去羅總對兒子是有些驕縱的。對他羅小童的無理，也不過皺了皺眉頭。然後，他對楊總說：“今天咱們這裏沒有什麽老板，來的都是槍手。每人五發子彈，誰的環數最高誰拿頭彩。小童願意下場，也叫他下。近幾個月他的槍法絕對是拿得出手了。”
“那當然，也不看誰是我的師傅？”羅小童很得意地說。
“我們這裏就您的身份高，軍銜高，規矩當然是你來定。”楊總十分客氣道。
“我今天定的頭彩是人民幣一萬塊錢。我出五千，剩下的，你和老陳，老汪補齊。”羅總看著兒子，笑道。
“沒有問題。”楊總始終笑著看著羅總。有點像連長看到司令的樣子。
自從發現了羅小童之後，林宇峰的心裏一直七上八下。他嘀咕著，看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個飯碗，又要懸了。
“我還是用八一杠，那槍我用得習慣。八五年我在老山參加輪戰，就用的這槍。兩百米內能打透越南猴子的鋼盔。不過，剛才你也聽到電話了。我兒子女朋友的領導要來，我們曾經是一個部隊的。咱們一起下場比試。”羅總興高采烈，既說出了自己的當年參戰的往事，又表現出了某種誌得意滿。
“哼！錢能通神，這道理我也懂。”
羅總的話音未落，楊聰就在旁邊哼了一聲。羅總看了看楊聰，仍然像個長輩一樣和藹地笑著。他裝作什麽都沒聽見。
林宇峰能夠看出來，在羅小童和楊聰的追女孩角逐上，楊聰已經全麵落敗。
“常教練，發子彈。我們幾個老家夥用八一杠，他們幾個小年輕用九五，別發錯了口徑。另外，你把鎖打開吧，我們都不用臥姿。年齡大了，趴下難受。”
羅老板的話如同是命令一般，常教練立刻叫人把六支槍的鎖環都打開了。但是他沒有及時給每個人發子彈。
“羅總，您看這樣行不行？為了避免意外。誰打誰來這裏領子彈吧。每人五發。”常教練說。
“也可以。”羅總答應道。
“爸，你們不用這麽急吧。他們馬上就到了。剛才都在微信上留言給我了。”羅小童在一旁說道。他一直戴著那墨鏡。一副傲嬌的樣子。林宇峰不禁想到在深圳一腳把羅小童踹個馬趴的情景。
人都說冤家路窄，看來是對的。看這個陣勢，林宇峰有想逃走的衝動，隻是，此刻楊聰一直站在林宇峰身旁，讓他動彈不得。想法是想法，可就這樣逃走了，也不是林宇峰的風格。好像他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有些人真遇到了，是躲不開的。
羅總從常教練手裏領到了子彈，他立刻給一隻八一杠彈夾裝好了，還端起槍來瞄了瞄。從他的手法上看，林宇峰知道這是個老兵。
“羅小童，咱們先比試一下吧。有些事情還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了。”當著羅總，楊聰依舊搖著腦袋挑釁似的對羅小童說。
“可以啊，我沒當過兵但有人教。別覺得不如你。最近我的射擊成績最差是九環。一會兒我的老師就來了。到時候你可不要嫉妒的發狂。”羅小童得意地說。
“小童，你就不能少說幾句？為了找個對象，用不著這麽大動肝火的。男子漢，一定要有胸襟。否則一事無成。”說完，羅總還向楊聰看了一眼。
楊聰不像他的父親那樣，對羅總畢恭畢敬。
“羅伯伯，您是我爸的團長。可不是我的。我和羅小童的事，我們會處理好。”楊聰有些不買賬地說道。
“你這個家夥，怎麽越來越刺頭啊。你忘了自己是怎麽從部隊回來的了？沒有你羅伯伯，你小子指不定倒多大黴。”見兒子無理，楊總訓斥道。
楊聰有些怕他的父親，這才不吭聲了。說話間，他們身後休息室的門一開，有兩個人聯袂而入。這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簡愛國局長和楚天燕警官。隻不過今天兩人都是穿著阿迪達斯休閑裝。楚天燕也戴有墨鏡和黑色棒球帽。顯得十分炫酷。
林宇峰的心怦怦跳著，他很自然地低頭往後躲了躲。盡量不被人注意。可今天他是現場所有人裏唯一穿西裝的人。斯文有餘，卻是分外顯眼了。
簡愛國似乎沒有認出林宇峰，他直接就過去和羅總楊總等人拉手寒暄。
楊總說：“愛國，你小子真實個大忙人啊。連老戰友要見你一次都不容易。除了咱們團長，誰都叫不到你。”
“哎呀，我的連座啊。我可不像你，一門心思賺錢搞經濟，我是個給政府當差的。公安工作，你也知道。，就是沒有是自己的時間的。”
老實說，楚天燕也沒有立刻認出林宇峰。因為林宇峰從沒在她麵前穿過西服。而且林宇峰不但戴上了戴眼鏡，連發型也換了。以前，林宇峰似乎是個不太修邊幅的人。
“燕兒，你終於到了。怎麽，家裏的鑰匙我忘帶了。你看到沒有，？好像是扔在茶幾上了。”羅小童演戲一樣大聲說。
“我看見了。你這丟三落四的毛病啥時候能改改？”楚天燕微笑著過來，把手裏的一串鑰匙給了羅小童。羅小童瀟灑地往空中一扔，又在旁邊接住。
林宇峰盡管是躲到了人後，並被楚天燕當做了是射擊俱樂部的工作人員。但是他的耳朵沒法閑著。
就這麽幾句話，林宇峰就聽到了幾個意思。第一條，楚天燕已經和羅小童重歸於好。今天她到這裏來就是被羅小童叫來的。另外就是，兩個人似乎是已經同居在一起了。
林宇峰的心頭莫名其妙地痛了那麽一下，隨即他命令自己鎮定下來。人家沒有做錯什麽，自己也沒資格要求人家什麽。林宇峰對自己說的是，如果簡愛國和楚天燕裝作不認識他，他也就沒有必要過去相認。
在過去的一年多裏，所有的坎坷都是因這兩個人而起的。當初，要不是在燕京火車站楚天燕力勸自己留下。那天夜裏他也就平安回到家了。所有的一切也就無從談起。所以，他不欠這些人什麽。不必像個賊一樣躲起來。
老板們寒暄完，大家就開始撿槍打靶了。首先是羅總先打，隻見他抬起槍身細長的八一杠。抵在肩上，沒怎麽瞄準就連著打了三槍。這次專門有報靶員報靶，二十七環。羅總意猶未盡地說：“剩下的兩發我等等再打，下一個是誰?”
"還有誰，上陣父子兵？羅少，輪到你了。上啊。”楊聰看看楚天燕，陰陽怪氣地說。
“讓他等等。愛國你來？你可是我們之中槍法最好的。”羅總微笑著，看了看站在兒子身邊的小楚。很滿意的樣子。
簡愛國謙虛道：“老領導，那是以前。現在我就是摸槍，也是手槍。不過我還是喜歡突擊步槍，這打起來是個什麽動靜，什麽氣勢？”
簡愛國笑著把八一杠接過來，端在手裏神情嚴肅地瞄準，然後他對常教練說：“我打一下三百米靶。”
剛才，所有的靶距都是都是一百五十米。
三百米距離上，簡愛國打了兩槍。十八環。
簡愛國放下槍搖搖頭說：“年齡大了，眼睛視力跟不上了。”
羅總過來拍拍簡愛國的肩頭：“這已經很不錯了。槍這個東西和老婆一樣，要經常在一起才有感情。有了感情，才能同舟共濟。同心同德。”
“老領導這比喻，我們都覺得新鮮。不過這道理是真真的。什麽事都講究個熟能生巧。”楊總說。
簡愛國放下槍，象征性拍了拍手說道：“燕子，你們也打啊。九五槍都閑著，過過癮吧。”
“簡叔叔，那我獻獻醜？”楊聰自告奮勇道。
楊聰一說話，簡愛國才看到了他身後的林宇峰。作為一個老警察，簡愛國的眼睛是不揉沙子的。隻要他真的想注意你。
但是林宇峰站在那裏麵無表情，像一尊雕塑。他的眼睛壓根就沒往這幾個人身上放。
簡愛國無疑是認出了林宇峰，但是他並沒有露聲色。這個小林雖然讓簡愛國失望，但是他總不是對手或者敵人。最多算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獻什麽醜，你不也是當兵的嗎？打就是了，看看你們年輕人誰的手藝好。”簡愛國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