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一根刺
整整一個上午，林宇峰和楚天燕都守在房間裏，哪裏都沒有去。不同的是，林宇峰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望著窗外靜聽和風吹雨。那是一種潮濕的詩意。
窗外的大地已經嵐氣騰騰，榕樹葉子在風雨裏搖曳著，像個走路蹣跚的旅人。而因為身後床上坐著的女孩子，林宇峰又覺得這不大的房間裏充滿了濃濃春意。這就是人所謂的氣場作用吧。和小楚在一起，林宇峰的心靈都是放鬆的。
楚天燕這一個上午一直在床上，甚至連臉都沒洗，就是一個人靠著被子在看手機。他們兩個人剛才在床上摟抱了好久，直到林宇峰渾身燥熱鬆開小楚的身體。他從床上站起身來。看看彼此的神情，兩個人就如同是個老夫老妻一樣了。還沒有開始就落得這麽尷尬，林宇峰心中覺得遺憾。這意味小楚有數，林宇峰更是有數。奈何小楚是個女性，她能用的手段幾乎都用了，最後還是煮成一鍋夾生飯。陰差陽錯的叫人無語。
後來小楚也能想開了，隻要林宇峰同意和她去領結婚證。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在床笫之事上楚天燕不得不承認，林宇峰的說法是正確的。他們絕對不能在這樣一張床上去完成人生的大事。對林宇峰或許可以忽略，但是對她小楚則不同。因為她還是個冰晶玉潔。她需要在一張新床上，留下一個完美的記憶。
林宇峰正在無聲地觀賞雨景，冷不丁楚天燕從後麵甩過一句：“分局獲得了一點有關陳冰的消息。你要不要聽一聽？”
“她在哪裏？是不是還在國內？”林宇峰沒有回頭，他的眼睛依然看著窗外。
“有人看到一個漂亮女人和她的禿頭老公在新疆。”
“在新疆？幹什麽？”林宇峰的感覺是，這極有可能是認錯了人。陳冰再去新疆的可能性極低。
“他們在一個叫博湖的地方賣熟食。豬頭肉，豬下貨。就差當壚賣酒了。現在版本卓文君。”楚天燕有些譏嘲的聲音。
聽到‘買熟食’這三個字，林宇峰的臉上帶出冷笑來。對小楚的語氣，林宇峰感到不滿。
陳冰再怎麽樣，也不會落到買熟食的地步吧。那應該是農民工才願意做的工作。陳冰可是山南大學的高材生，曾經一塵不染相當有文化的女性。不過想到如今陳冰東躲西藏的生活，林宇峰的心中還是充滿了痛苦。他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後果，究竟是誰之錯。
“當地的警方去調查了一次後，這兩個人就消失了。
“為什麽確認是陳冰？”林宇峰依舊過頭也不回。
“這對夫妻女的漂亮，男的邋遢還禿頂，重要的他們之間經常會講廣東話。”楚天燕說。
林宇峰說：“我對不起陳冰。到現在我還沒把欠她的錢還清。你說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會像我一樣，經曆這麽荒誕的人生？”
“你是活該。自作孽。”想起往事，楚天燕不高興了。
“我作孽，我該死。”林宇峰賭氣答道。
過了一會兒，見氣氛有些僵硬。楚天燕從床上起身，下來站在林宇峰的背後。接著伸出雙手撫摸著林宇峰的臉頰，語調緩和地說：“你看看你這段日子真是瘦多了。這件事兒怨我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所以簡局說，以後抓捕陳冰的工作，不能再叫小林插手了。他過不了心裏的坎。”
林宇峰閉上眼睛，感覺著楚天燕滑膩的手和她一起一伏的肚皮。他的大腦裏一片空白。上一次陳冰和阿星是從永綿逃走的，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去了新疆？雖然小楚提供的信息和他們倆人的身份信息很契合，但是應該不是他們。畢竟，從雲南到新疆路途過於遙遠了。他們的情況又無法乘坐飛機，可能連火車都不能做坐。
由著楚天燕揉著自己的臉，林宇峰感覺到了久違的舒爽，他的心慢慢柔軟起來。這就是一種有家有愛人才有的安詳。而陳冰和阿星呢，他們之間有愛情嗎？要說有，那林宇峰是不相信的。陳冰跟著阿星肯定是迫不得已，或者就單純為了報恩吧？不管怎麽說，現在父親死了，自己又被通緝，實在是過得很慘了。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恐怕是到死也解不開了。
今天這樣的天氣，也不知道洪律師會不會按時去閱卷。幸好昨天和黎曼打成了某種和解，在洪律師這裏黎曼起碼不會折騰他了。
想起黎曼林宇峰的心裏也不好受。這種痛苦不是當事人是無法了解的，這就是多處留情的結果。當時無疑是感覺很甜蜜，很有成就感的。可你林宇峰又不是個拿得起放的下的男人，這一路走來壓在你背上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五個。這是一件多美可悲的事。
想到這裏，林宇峰一轉身就把小楚拉了過來。然後把穿睡衣的小楚抱坐在自己腿上。此時的林宇峰渾身上下隻有一條內褲，一副郎當無形。他赤裸著胸腹，感覺到有一點點冷了。
楚天燕十分順從地貼在林宇峰的胸脯上，閉著眼睛享受柔情蜜意。而林宇峰則一下子擁有了一個溫暖的肉體禦寒。
“陳冰的事我雖不能管了，但始終是我心中的一根刺。這件事估計不止是黑道，就是那些白道人物也未必瞧得起我。”
“他們有什麽資格這樣？全國各地的警察誰像你？能一次擊斃五個暴恐分子，在槍口下救出上百個孩子？如果他們有這個本事，就有資格嘲笑你。”楚天燕閉著眼睛說，“你的情況羅小童和洋蔥頭他們都知道了。我說得是處置暴恐事件這件事。他們的父母也知道了。以後他們應該不會再鬧事了。英雄，就是即便你的對手都尊重你的人。”
“我不是什麽英雄，我不過是個曾經的軍人。我做的隻是我的本分。站在戰場上，我心裏想得隻有怎麽贏得勝利。不想生死的事，也就不那麽害怕生死了。”
“嗯，這也是你最招女人喜歡的地方。寶馬配金鞍，美女適英雄。反正我就迷著你，原諒你的錯誤，願意和你同生共死，同床共枕。”楚天燕說著話，伸出手指在林宇峰的胸口上撫摸著。
林宇峰心裏感動著，也不說話。一任時光溫暖流過。
“我覺得陳冰他們落網，就是個時間問題了。如果他們倆人都是相貌普通的人還好些，關鍵是他們一個武大郎，一個.……,對比實在太明顯的。到那裏又會有人多看上一眼。”
“最近，林國棟那裏有什麽舉動？分局對他采取技術措施了嗎？”林宇峰皺皺眉頭問道。
“嗯，相關的監控用上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聽到他說出格之言。我的感覺上是他個人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楚天燕說。
“那我們在這裏抓住的黎老板呢？他交待了什麽？”林宇峰又想起另一個甕中之鱉。
“他就是說自己被字國瑞忽悠，一時糊塗。他們這些人和陳建國以前都有交情。但是除了販毒，陳家人也做正行生意，而他們和他恰恰做的是正行生意。”楚天燕嗤笑道。
“嗬，這個家夥真夠狡猾的。你相信他的話嗎？這個老混蛋，在成都強買強賣，直接是黑道一霸。可以和成都警方聯係，先定他一個黑社會性質犯罪。我就可以作證人。”
“這個不用你吩咐，我們就是這麽做的。先把他送進去，等有了新罪行再加判。不愁他有一天不就範。”楚天燕說著這個，慢慢地從林宇峰身上站起來。本來是兩個人耳鬢廝磨，沒想到三句話不到又開始談工作了。
“下一步，還要調查一下李曉婉遇害的事。這件事我一定要為李曉婉討回公道。”林宇峰咬緊牙齒說。
“恩，你覺得會是什麽人下手害她呢？當初他可是刁難過你？”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小事不要再說了，畢竟曉婉已經不在人世。你想過沒有，是什麽人最善於製造車禍殺人？他們算計我不容易，算計李曉婉一個弱女子則不難。李曉婉應該和林國棟沒有特殊交往。而有特殊交往的，隻有我那位好同學麻建兵了。”
“你是懷疑麻建兵殺害了李曉婉？”楚天燕問道。
“嗯，這件事需要調查。上一次我被人騙到永綿去，曉婉的案子擱置下來了。上一次，幸虧是你，不然我是真沒命了。”看著小楚粉盈盈的臉，林宇峰站起來擁她入懷，“我終於相信了，別人都是我麵前的過客。隻有燕子，才是上帝安排給我的那個女人。”
楚天燕聽了林宇峰的表白，頓時臉頰桃紅笑靨如花。她終於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心中的位置了，頓時一切的疑慮和委屈都化成雲煙。
“下一步，我先聯係到李曉婉的父母。看看李曉婉出事的時候她來廣東幹什麽。我們中間和李曉婉熟悉的就是黎曼黎律師了。隻能通過她聯係一下李曉婉的父母。而且，我們還得和潮平鎮派出所聯係一下。看看那個肇事司機的情況。”
上一次中斷了了的東西，還是要重新接起來。這件事情真的往下查，肯定能挖出些東西。而且林宇峰相信，李曉婉的死亡，絕對會和林國棟有關係。
“你知道我跑到深圳來幹什麽嗎？”
“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任務？”林宇峰問道。
“沒有，我這次是出來休假的。前後十天的年假。我在家我媽也不給我好臉色，就連‘斷絕母女關係’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我就賭氣一個人跑你這裏來了。這個世界上，我最想念的人就是你。領了證你就是我老公了，想想真是一件叫人激動不已的事情。我終於可以在二十六歲這一年把自己嫁出去。我對金錢沒有概念，隻求和我愛的人攜手餘生。從前的故事，等我們有了寶寶，我會講給它聽。你說，你要女孩還是男孩？”
“這個我沒有及時想過。要不，還是男孩吧。隻要你生的出。”林宇峰神色慌張，他想起了朋友圈那小丫頭呆萌的臉，說話口吃起來。
“哼，你們男人就是這樣。都喜歡要個能傳宗接代的。真是不該問你這個蠢問題，要不就生一對龍鳳胎吧。我們就都沒意見了。閨女姓楚，兒子姓林。這樣我們家也就不算絕後了。”
楚天燕說道這裏吃吃地笑起來，林宇峰也跟著笑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八字沒一撇。這丫頭考慮得太遠了。
人這一輩子，也許青春年少之時的愛情是最讓人神往的。可是以後林宇峰回憶起自己的愛情來，也就隻有一地雞毛了吧？人在年輕時，往往會被欲望蒙蔽眼睛，作出後悔終生的事來。而對林宇峰來說，幸虧還有楚天燕願意搭救。不然，他就算將來真和黎曼在一起，心裏也會有所不安的。
“行啊，都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這麽辦。”林宇峰摸著小楚的頭發說。小楚就摟著林宇峰的腰，幸福的酥軟了。過了一會林宇峰又摸摸小楚的腰說，“親熱夠了沒有？夠了就洗洗臉梳梳頭，咱們該吃午飯了。”
幸好，從招待所的大堂有一個帶頂的走廊直通餐廳。平常這個門都是關著的，今天因為下雨的緣故打開了。兩個人就偎依著下樓往餐廳走。都穿著便衣也不用忌諱什麽。再說了，警察也有戀愛的權利啊。
要是一切都和和氣氣，天下太平那該有多好。大家都可以和自己心儀的對象花前月下。林宇峰轉臉又想，真的天下太平了。那他和楚天燕不可能有交集。最後他的老婆是誰，就不好說了。林宇峰已經厭倦了英雄救美的套路。
食堂裏的飯食依舊精細而實惠，他們兩個人隻要了三個小菜兩碗飯就吃飽了。林宇峰是北方人，但特別喜歡吃午飯。今天身邊又有美女陪著，胃口也就格外的好。
吃過飯，往回走，楚天燕的手機響起來。
“你好，鵬哥。我小楚啊。有話你說。”林宇峰走在前麵，聽到郝鵬在給楚天燕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