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無可妥協
林宇峰自己很想嚐試一下這種來自古巴的特產,但是這樣的一支煙費用不菲,絕不是尋常百姓抽的起的。而麵對林國棟,林宇峰絕對不可能開口要一隻。他們之間是冰炭不容的關係。林宇峰靜靜地看著林國棟吸食雪茄的動作,從裏麵還是能夠看出許文強的影子。看起來真是習慣成自然了,模仿到骨頭裏。
“如果有一天我是被狙擊手一槍斃命的話,那無疑是個挺殘酷的事兒。可是我這裏答應您的和解條件,帶著黎曼和孩子跑去國外,不也同樣是你案板上的魚肉嗎?你的生意如果收受不到斬草除根,那麽時間不長您就還能浴火重生。到那時,隻要我們還在地球上,哪怕是躲到天涯海角,您也一樣能找到我們。可以隨心所欲地用一切您喜歡的方式懲罰我們。或者叫我們生不如死才是您更願意看到的。如果讓我選的話,我更願意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被人一槍爆頭。那樣痛苦最小。”
林宇峰的冷笑在暗夜裏更顯冰冷。他知道實際上和林國棟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相信這麽一個人的所謂承諾是十分愚蠢的,那無異於要做阿星第二了。林宇峰頭腦冷靜,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將來的結局。
“那你要我這麽做你才能相信?我這一次可是絕對的誠心誠意。我覺得我們想出一個對雙方都能接受的條件,也是可能的。一下子想不出不要緊,咱們完全可以考慮幾天。多一個仇人多一堵牆,你在這世界上畢竟不是一個人,而是還有不少親人。你總不願意看著他們因為你而痛苦吧?”
林國棟說到這裏,獰笑起來了。
“小林,我可以和你說句老實話,就是如果我在國內混不下去,我還可以出去。不管是合法的不合法的,我都有渠道離開。香港也好,緬甸也好我的朋友還是有的。他們多年受我的恩惠,也知道知恩圖報。至於我留在外麵的生活資料,更是夠我花天酒地幾輩子的。我能奈何得了你,你奈何不了我。畢竟國內還算有王法。”
“林先生,我說句話可能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希望您不要見怪。”林宇峰夾起一塊肥肥嫩嫩的牛肉放在餐碟裏,慢慢品嚐著。
“你說,我不會見怪。”
“是這樣,既然您說了國外的狙擊手很厲害。可是您大概不知道,國內的狙擊手也不白給吧?我在部隊裏也見識過很多。別人不說,就是我這樣不上路的,八百米之內也能打爆人的頭。如果我說,我豁出這條命和別人周旋,是不是也能叫某些人睡不安穩呢?古人講挽弓當挽強,擒賊先擒王。就像您說的,大不了就是個兩敗俱傷。香港也好,緬甸也好,您也不必玩什麽君子,該做什麽你盡管做,我這裏奉陪到底。不就是一死嗎?殺了我我還能落個烈士。這比我屈辱地死在國外要好得多。”
“你想打我?給你兩個膽子你也不敢。”林國棟氣急敗壞地說。他忽然發現今天晚上的行為非常愚蠢。和這個人談妥協無異於對牛彈琴。自己心裏的算盤也不幸被對方猜中了。林國棟忽然有一種叫人愚弄的感覺,他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卻偏偏無法發作。
林宇峰這個家夥,居然軟硬不吃。
“那要看看我是不是需要同歸於盡了。我在部隊的時候練槍多多,作為一個軍人,不怕死是必須的。而且越怕死就越會死。我首長說得這句話我到現在還記著。”
屋子裏裏的空氣濃重的像米粥。兩個男人就這樣直視著。
見需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林宇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場。一直到下樓的時候他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管怎麽不願意,林宇峰都認為自己剛才的判斷絕對是正確的。就是你死我活了,沒有一點的退路。
對於林國棟這樣的表現,林宇峰覺得這是他快要撐不住的表現。這就像是打仗,在勢均力敵的時候,就看看誰能咬牙堅持最後的五分鍾,並且在氣勢上不能被對方壓倒。
越怕死就越會死,這句話一點都不假。不能給自己留後路,置之死地才能後生,這才是正路。重要的是,現在和林宇峰有情的女人基本上都不能再用作把柄了。林宇峰本人也絕不會再上當。類似於綁架孩子的損招再也用不上,黎曼已經提高了警惕。而林國棟手裏能打的牌越來越少。這也是他出此下策的原因。
林宇峰沒有再理睬什麽朱明之類,他是一個人無聲地從山莊的大門裏自己走出來的。把一座墳墓一般的樓宇扔在身後,那裏仍然有京劇折子戲餘音繞梁。出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用疑惑的眼光打量林宇峰。大約是覺得這裏從沒有人選擇步行離開的吧?
院子之外,並不是漆黑一片,遠遠的都市高樓大廈的燈光傳過來,可以隱隱地看出山嶺的輪廓。林宇峰走在去放青雲山口的公路上。夜深了,這個山穀裏還有幾家會所,山路上車來車往顯得十分神秘。幾分鍾後,有汽車的車燈從後麵照上來。刺目的疝氣燈光柱讓林宇峰頓時覺出危險。這如果有車在後麵猛然撞過來,兩條腿無論如何都跑不過車輪子的。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一想到這裏,林宇峰也不回頭,便縱身往上路邊的排水溝跳了下去。幾乎在他滾落溝底的同時,一輛越野車呼的一聲從上麵衝過去了。林宇峰都不知道這輛車是正常行駛,還是衝自己來的。因為車子沒有刹車,公路上根本就看不出車轍印來。
從溝裏爬起身來,林宇峰再也不敢在路上行走了。他選擇了爬到對麵的山坡上,那裏的植被綠化不錯,晚上藏一個人是沒有問題的。在這裏林宇峰忽然想起來,能不能在這個時候再返回一號山莊去看看呢?殺個回馬槍。
想了一下,林宇峰覺得不可行。不說這樣的地方戒備森嚴攝像頭不會少,就是剛才那個包間在三樓,林宇峰赤手空拳也不好攀援。隻能先回去再想主意了。
林宇峰從青雲山裏出來,跑了很遠才搭上一輛路過的出租車。這時他已經在公路上跑出了差不多二十公裏。在這條車流密集的城郊公路上,晚上幾乎沒有人願意叫人搭便車。當林宇峰坐上出租車的後排座位時,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腿腳酸軟,有些過去的傷處更是有明顯的感覺。這叫林宇峰不得不服。原來那不知道什麽是累的好身體不再有了。
坐在飛馳的出租車上,林宇峰陷入了沉思。他慢慢地意識到,作為最後的手段,林國棟也許會和胡博一樣忽然消失。在警方采取強製措施前秘密逃亡。現在這個人的自負似乎被林宇峰碎敲牛皮糖一般打掉了。下一步他有什麽舉動,林宇峰必須要向李垂楠匯報。單打獨鬥,林宇峰是鬥不過林國棟的。必須借助組織的力量,這一次他堅信自己的選擇正確。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出租車把林宇峰送到了深圳公安醫院對麵的快餐店門口。林宇峰直接進了快餐店要了一個蓋澆飯,隻有坐在這裏他的胃口才是好的。整個人也迅速鬆弛下來。
時間指到了十點半鍾,林宇峰知道此刻的陳冰早該吃飽飯在看書了。現在社會生活節奏十分快捷,很少有人能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讀一本紙質書了。也隻有陳冰這樣的人才會看書。林宇峰沒有想到陳冰的自我恢複能力如此之快。對於那個被打掉的孩子,陳冰的心裏似乎也沒有太多掛懷。起碼再也沒有提起過。林宇峰想,也許陳冰從沒有真正地喜歡過陳星賢。因而對著保住她性命的胎兒也缺少情感聯係。
狼吞虎咽吃完了蓋澆飯,林宇峰打著飽嗝跑到醫院裏去了。臨近大門的時候他還到處看看是否有被跟蹤的跡象。這是在遭遇很多挫折後的本能警醒。
長久的奔跑身上有一股寒酸氣,林宇峰到病房裏坐一下就會招待所去。好好洗個澡也睡一覺。別的都沒有什麽,就是他的頭發必須要洗洗。頭頂的傷在汗水浸泡下還隱隱作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