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那夥人的末日來了
李垂楠在的時候,林宇峰說:“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弄到了一支手槍,並且一直藏在腰裏。後來我想了想,應該是炮擊的時候,南戎地方武裝有人被炸死,撕裂的屍體從天上落下來。當時砸到我身上一條大腿,麻建兵的身上半截身子。我想可能是那半截屍身上帶著手槍。那個死的人是個軍官,帶有自衛手槍。麻建兵趁亂藏起來了。”
“大致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你什麽都不要多想。好好養傷,案件的偵破就要告一段落了。那個人也在我們的嚴密監控下。想跑是不太可能的。”李垂楠說道。
林宇峰知道麻建兵活著,他的心也不再揪緊了。一直到神誌清醒林宇峰都搞不清,當他被麻建兵槍擊時自己的還擊是下意識的動作,還是心中原本就壓抑著仇恨要宣泄。應該說,他做到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即便是麻建兵被打死,林宇峰也隻遺憾而沒有懊悔。這個人,死有餘辜。
班長說:“根據領導的安排,對胡博的追捕工作也不會放鬆。這些人都是罪行累累,不僅是為了作證,而是他也要為自己所犯的罪行負責。這次行動你就在家裏靜候佳音。”
在他們談這個話的時候,林宇峰根本想象不到,這個案子還會在他的手裏圓滿結尾。盡管那是一個驚心動魄的結尾。
俗話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隻要麻建兵活著,那麽林國棟就會寢食不安。他就是藏得再嚴實,總得在發號施令時接觸到人。哪怕是隻接觸一個人,也有被人證死的危險。在案件的偵破過程中,雖然屢屢損兵失地,但是能把林國棟掀翻的人證非死即逃。憑借著高度發達的情商,林國棟仍然能繼續掙紮,屢次要把林宇峰置於死地。卻又叫他奇跡般地逃脫。林國棟把這歸於天意。盡管他始終不願意正視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們這些人的心理構造在一般人看來是極為扭曲的。他們隻把製販毒品當成一種純粹的生意。這生意買賣自願,從來不是強迫交易。既然你來買,那就是知道使用之後的後果。至於以後你的傾家蕩產,那純粹是活該而已。自作孽不可活。難道你吃了雞蛋被噎死了,還有怪罪那下蛋的母雞不成?
用這樣的道理支撐自己的價值觀,世界觀,和陳建國虔誠供奉地藏王菩薩如出一轍。地藏王菩薩在地獄裏傳道受業,這說明在內心裏,陳建國已經為自己在那裏找好了位置。為了現實的錢財,從事著下地獄的事業。在潛意識裏,他可能是把虔誠供奉當做一種情感投資。讓地藏菩薩在他落入地獄時能另眼相看,搭救一二。
可是菩薩講的是眾生平等,不是見錢眼開的貪官會徇私枉法。老實說,這就是一種心靈的自我麻痹。最終也改變不了塵歸塵土歸土的結局。善惡因果到頭來不增一毫,不減一分。
這個集團的上層可以說都是些冰雪聰明的人,隻是把聰明才智用到了邪路上。那些迅速堆積的財富帶了的是沉甸甸的獲得感,喂飽了肉體的物質欲望,卻反手虐殺了自己的靈魂。巨大的罪惡感像山一樣懸著,不是給菩薩燒幾炷香就萬事大吉的。自欺欺人,這也是陳建國未老先衰的原因之一。
精神的折磨看不見,隻有自己夜裏睡在床上,或者孤獨地麵對菩薩的時候,才會忽然出現。最後陳建國和他的把兄弟老賀相互戧殺對方時,他們的心情絕對是安然的。
報應來了,來了好。接受這報應就是。
在病房裏,大多時候林宇峰都在閉眼養神。他甚至不願意看到楚天燕的存在。盡管在傷情穩定之後,楚天燕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那裏。林宇峰依然想叫她離開,他不願意自己落魄的樣子叫這女人看到。尤其是侍候大小便,林宇峰寧願憋到男護工來幫忙。每當這個時候,林宇峰就會不客氣滴把楚天燕趕走。
楚天燕的理解是,林宇峰這樣的暴躁應該和他傷情嚴重有關係。也怕他因此傷害了神經組織,日後留下什麽後遺症。
兩個人在一起,為了舒緩林宇峰的緊張情緒,很多時候楚天燕會話癆一樣,和林宇峰說理。小楚的道理讓林宇峰無法反駁,他們更多的時間是互不理睬。但林宇峰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楚天燕近在咫尺的溫熱身體。他的心裏就會特別地踏實。日常的飲食,有楚天燕照顧。為了扮可憐,楚天燕每次出入都使用拐杖。招來了病房的醫生護士讚不絕口。弄得林宇峰十分窘迫。
每次他都說:“你還是回去吧,我這裏有護工。我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了。要不這樣,我給你簽一份離婚協議當證據。絕不讓你當寡婦。”
“離婚女人和寡婦有區別嗎?還不一個樣子,都是沒了丈夫。盡玩語言遊戲。”楚天燕嬌嗔。
“在我們老家,離婚的女人好過寡婦。寡婦是死了丈夫,在好些人眼裏不那麽吉利。有克夫嫌疑。”
“我說,你還是少考慮我,多考慮你自己吧。”楚天燕生氣了。
“我自己沒什麽考慮的,已經攤在床上了。傷好了,案子破了,我就回老家去。我舅舅在做工程呢,想叫我去幫他。你老在我這裏,你的父母,還有那少東家,他們心裏都不會好受。你別難為我,也別叫他們受難為。”
“我沒有難為你啊。你這麽撇清,是把自己當成了君子,讓我做個惡人不守婦道。自己的丈夫都傷成這樣了,我還躲在燕京不聞不問,人家要罵我潘金蓮沒心沒肺,我怎麽辦?再說,我在這裏也礙不著你什麽。我就是組織上派來陪護你的。幫你打飯跑腿。這事兒上一回我就做過,也算輕車熟路了。”
楚天燕的伶牙俐齒,林宇峰辯駁不了。可是隨著兩個人在一起時間的增多,林宇峰心裏那塊寒冰慢慢地融化了。從小楚的眼睛裏,他重新找到了那一抹深情。他懊悔,他痛苦,就用那種把小楚拒之門外來宣泄。不過楚天燕此時心如明鏡,並不和他一般見識。在兩個人的聊天中,楚天燕已經說了,之所以和羅小童走緊,就是為了反擊傷害。
“你能捅我一刀,我自然可以反捅。現在,你被麻建兵打成這樣。也算是報應到頭了。我的心裏慢慢平衡,就不那麽狠你了。想想,跟著你究竟是比跟著羅小童踏實。隻要你不花心,我就願意還跟著你。”
林宇峰苦笑,他捫心自問是個花心的人嗎?自己所以犯那麽多錯誤,歸根結底就是頭上沒個緊箍咒。麵對楚天燕的忽然表白,林宇峰更加無地自容。他抿緊了嘴唇,扭過臉閉上眼睛。兩股熱熱的液體就從眼角滾落。心中那個空空的黑洞,慢慢地煙消雲散。
林宇峰的哭泣不單純是出於感恩,而是一種對自己命運的悲憫。他又從無邊的荒原回到山清水秀的林蔭道上。
楚天燕看到了眼淚,她默默地伸過手來,在棉被下麵攥住林宇峰的手。輕輕地摩挲著。
三個多月之後,在楚天燕的悉心照顧下,林宇峰居然奇跡般地恢複了健康。與此同時楚天燕自己的拐杖也扔掉了,兩個人容光煥發,完好如初。
“我想過了,燕京我們不回去了。就到你的山南老家舉行婚禮。你把我從你大舅家裏娶到你外婆家,成麽?”
兩個人在軍區醫院的院子裏散步的時候,楚天燕紅著臉問道。
林宇峰專注地看著苗條俏麗的小楚,不顧旁邊也有遛彎的病人,就把她拉過來抱進懷裏.……聞著小楚身上幽香的處子氣息,林宇峰抬起頭來。南國的天空在不下雨的時候,原來是如此的高遠和美麗。林宇峰,你終於要等到塵埃落定,苦盡甘來了。
這段時間裏,麻建兵的身體也在逐步恢複。隻是麵對警方輪番的審問,麻建兵始終一語不發。他的眼睛裏全是絕望的死光。
在林宇峰決定回家繼續養傷時,李垂楠從深圳打來了電話,讓林宇峰務必先去廣州一次,說那邊有個人要見他。此時,燕京的陸科長卻因突發性心髒病住進了醫院。楚天燕不得不回燕京去照顧她的母親。兩個人約定,一等案件偵破就回老家的農村舉行婚禮,然後一起去青海去度蜜月。兩個人一輛車,徜徉高原,再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想想都令人神往。
“你隻要記得,在溶洞裏我們一起麵對過恐怖;在藏北高原的夜晚,夜裏我抱著你,給用體溫給你取暖,你就不好意思再背叛我。”
這是兩個人在昆明長水機場分手時候,楚天燕極有分量的兩句話。
林宇峰眼睛發潮,他什麽都沒說,把小楚拉進懷裏來。兩個緊緊偎依在一起,如鴛鴦交頸情意綿綿,久久不願舍離。末了,楚天燕隻看了林宇峰的眼睛,就滿意地離去了。她知道,這個男人這一輩子,都將陪在她的身邊。
旁邊有青年男女紅了麵容,羨慕地看著林宇峰。愛情這東西,並不因為歲月更替就失去神聖和魅力。這麽多天,小楚一直是穿便衣的。在她身上,一件普通的風衣也能穿出風情無限。
林宇峰到深圳已是黃昏時分,李垂楠用車直接把他帶回到東區分局。在那裏,林宇峰見到了久違了女老板梅雨菲。
“小林,梅經理上午就來過了。她有一個重要情況反映。那夥人的末日,看來馬上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