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試探

  墨淺裳深深歎息了一口氣,知道不去是不大可能的了。


  正說著話,忽然見流蘇挑了簾子進來,“娘娘,綠袖郡主來了,說想要見見你。”


  綠袖來了?


  墨淺裳眸中嘲諷,看來,昨天送回去的那些人,還是引起了綠袖的警覺,綠袖還是忍不住來了。


  “看來,被賜一杯毒酒還嫌不夠,還想要再來一杯了。”墨淺裳涼涼勾唇。


  “不然打發了回去?上一遭的負荊請罪演的那麽像,後來不還是弄出了那麽多事?”初桃顫顫巍巍地給墨淺裳戴一套金點翠八寶鳳凰如意的頭麵。”


  “見見吧。”墨淺裳看著鏡中自個兒端妍的模樣,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眼瞧著她就要送去和親了,以後怕也是沒多少機會見了,索性就見一見吧。”


  不是為了這遭和親,怕不是這一次皇上親自動手,沒人能夠保得住綠袖。


  綠袖千萬提防,卻怎麽也沒想到,賜死她的是聖上。


  是個女孩總會覺得自己是特殊的,想要最好的男人,也想要最榮耀的權勢,總覺得自個兒要對付的是另外一個女人,卻不懂得,男人在權利的廝殺之中,是多麽無情。


  墨淺裳吩咐下去後,就繼續梳妝,一套反複的發髻和禮服穿上,渾身的氣勢也跟著起來了。


  “綠袖給太後娘娘請安。”綠袖乖覺地跪倒在地。


  “起來吧。”墨淺裳抬了抬手,“身子好些了嗎?”


  綠袖站起身,抬頭定定看著墨淺裳,“聽聞是太後娘娘親自動手給綠袖下的毒,綠袖特意早些趕來,問太後娘娘一句,娘娘打算,如何處置綠袖?”


  墨淺裳眸光一閃,看向綠袖。


  綠袖攥緊了袖擺,“如今綠袖既然沒事,想要再賜一杯毒酒不過是太後娘娘彈指間的事情。而如今,綠袖相安無事,太後娘娘打算如何?難不成,真的打算放了綠袖一馬麽?”


  她看著墨淺裳,眸中是真心實意的害怕。


  墨淺裳伸手接過了彩鴛遞來的燕窩羹,“哀家,不知道綠袖在說什麽呢。”


  “娘娘,綠袖現在是真的很後悔。”綠袖深深低下頭,“綠袖自從知道娘娘從相國寺回來,綠袖便知道,綠袖……活不了多久了。綠袖錯了,綠袖該在娘娘回來的第一時間就來和娘娘負荊請罪。”


  之所以走到如今這一步,都是因為她太過自傲了,原以為能將墨淺裳困死,誰知道,她輸了。


  一直龜縮在宮中,聽聞那幾個夫人被皇帝紛紛處置,她早就嚇得提心吊膽,原以為陛下回宮墨淺裳就會對她動手,誰成想一直風平浪靜,她就抱了幾分僥幸之心。


  誰成想——墨淺裳不來則已,一來就直接不聲不響賜毒,差點讓她死在床上!

  “相國寺一事,綠袖知曉娘娘心中早已經起了疑心。綠袖後悔萬分,隻求太後娘娘饒命。”


  綠袖現在是真的很後悔,如今淑太妃和李家自身難保,她也成了砧上魚肉,任人宰割,怎能不後悔?

  “綠袖郡主,那日在相國寺,出事了的可不僅僅是哀家,還有陛下。陛下遭人行刺,所有夫人都供出是你。你自己難道沒有任何覺察嗎?”墨淺裳慢條斯理地問道,“你以為你為什麽這次會在宮中被下毒?”


  綠袖的臉一下子綠了。


  “你做的這些事情,當真以為紙包的住火嗎?”


  “一派胡言。”綠袖膝行向前,跪伏在墨淺裳跟前,“娘娘明鑒,綠袖當真不知道什麽行刺之事!”


  墨淺裳來了點興致,“你當真以為哀家沒有查過你嗎?你本姓薛,家裏也算是開國功臣之一,六年前,滿門抄斬。你不足十歲,被賣為宮奴,發放辛者庫,是麽?”


  綠袖早知自己的身世背景,在一宮太後麵前如同一張白紙一樣透明,咬緊牙齒,“娘娘到底是何意?”


  “薛家既然是開國功臣,身邊定然跟了不少死士。如今薛家一脈死絕,你能夠從辛者庫裏一步步走出來,成為最有可能成為太後的淑太妃身邊的第一大宮女,綠袖,你敢跟我說,這一切你隻靠了自己的能耐?”


  “太後娘娘!綠袖若是當真有那些死士之流跟隨,又怎麽可能在後宮中,隻依靠著淑太妃,一步步被您逼入絕路。那日之事,當真不是綠袖所為!”


  墨淺裳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著綠袖的臉龐,“那你說說,那日到底是誰?”


  綠袖握緊了拳,“綠袖說過,是為了淑太妃做事,綠袖依靠的人也隻有淑太妃。”


  “你說的是李家啊,李家……不對,李家那日隻去了李良晟,李良晟資料裏可是個忠肝義膽的孩子。”墨淺裳不緊不慢地逼著綠袖,“你說的是,君風臨?那日君風臨好似就傳出消息即將到京了。是他沒有放過那次機會動了手腳是嗎?綠袖?”


  綠袖意識到自己竟然被墨淺裳用激將法說出了真相,不由有點懊惱。


  “不論如何,綠袖,你謀害皇帝的事情,是真的啊。”墨淺裳笑了笑,“所以,哀家就算真賜你毒酒,你又能如何?”


  墨淺裳這話說的直白,也讓綠袖徹底絕望了。


  她的心緒再次激蕩,頭腦發熱,她看著墨淺裳,恨不得上前將墨淺裳撕碎。


  “那,太後娘娘為何饒了綠袖一命?”綠袖忽然笑了笑,“總該有個原因吧。”


  總算問到重點了。


  可惜,和性命攸關而格外激動險些失去理智的綠袖相比,墨淺裳就顯得步步為營,冷靜得多了,她淺聲道,“自然是你命大,活了過來,而哀家又不想手上太髒了,惹得群臣更討厭哀家。如今四家已經夠亂了,本以為能夠栽贓到淑太妃身上,沒想到竟然不成。”


  墨淺裳勾了點笑,“不然這樣,你幫本宮將淑太妃弄去了尼姑庵出家,哀家保證以後再也不對你動手,可好?”


  綠袖氣壞了,這個墨淺裳,真的當她是三歲小兒糊弄。


  君臨風馬上就要回京了,墨淺裳哪裏有三頭六臂抽出手來對付她?!

  “娘娘,淑太妃那邊還沒定案呢,您別高興的太早。”


  墨淺裳笑了笑,“綠袖啊,你就是疑心太重,一丁點懷疑就能讓你費盡周折跑來試探。你可有想過,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綠袖臉色蒼白。


  墨淺裳將吃幹淨的燕窩羹往彩鴛手裏一送,漫不經心地吩咐道,“送綠袖郡主下去吧,時辰不早了,可不能誤了迎接臨風殿下回京的時辰。”


  “是,娘娘。”


  綠袖不甘地看著墨淺裳,身份雲泥之差,太後要讓她走,她不能不走。


  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她正要起身,卻聽到墨淺裳悠悠的聲音傳來,“對了,綠袖郡主前陣子還說過讓哀家多操心操心郡主的婚事,哀家可是實實在在放在心上呢。”


  綠袖神色一僵,“綠袖一切但憑太妃娘娘做主,太後若是當真擔憂綠袖婚事,可與太妃娘娘商議。”


  “也好。”墨淺裳唇角緩緩勾起了一個笑花。


  送走了綠袖,初桃道,“娘娘……這個綠袖真的難對付,說來說去,真正要問的話都藏在裏頭呢。”


  “對,無非就是覺得哀家下毒沒毒死又沒有動作處處蹊蹺罷了。” 墨淺裳道。


  費那麽大心思,卻隻有池魚的目光,真真可憐。


  墨淺裳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情緒,平靜的回頭看著初桃,“淑太妃的案子不知道還查不查了,哀家覺得,不管淑太妃想不想甘休,相關的案情都沒有調查清楚之前,綠袖是不會放棄的,必將拚盡全力的反撲尋找機會。”


  “倒是不難,何嬪那裏早早就準備替死羔羊了,”初桃輕聲道,“理由也編好了,那宮女原本是綠袖一起在辛者庫爬出來的。是怨恨綠袖一個宮女能夠登天,才下了毒,又自作聰明在何嬪那裏也下了毒,妄圖構陷宮中嬪妃。”


  墨淺裳勾唇笑了笑,“何林遙辦事總是這般體貼。送到淑太妃那裏吧,淑太妃一定正愁著沒有個好的結案法子呢。”


  說罷,墨淺裳又看向了彩鴛,“還有多久?”


  彩鴛道,“還有一個時辰呢,太後娘娘,不然您先歇會兒?”


  “算了,和綠袖一通說,也醒了神了,趁著這會兒功夫,咱們出去外頭散散心吧。”


  外頭下了幾日的雨,剛剛放晴,銀杏葉一樹一樹都黃了,配著宮牆的紅牆琉璃瓦,格外好看。


  慈寧宮在乾清宮的後頭,離著禦花園和乾清宮都很近,墨淺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六宮附近。


  四處都很荒僻,可是卻很雅致,“這是哪裏?延禧宮嗎?”


  又偏遠又雅致的,墨淺裳想到的就是延禧宮。


  “自然不是延禧宮,這裏是一處廢宮,很不吉利的,太後娘娘,咱們去別的地方吧。”


  廢宮?


  墨淺裳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玲瓏雅致的殿宇,雖然年久失修又地處偏僻,卻還是隱約可以窺見曾經住在這裏的宮嬪是多麽美麗受寵。


  “之前是哪位宮嬪住在這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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