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再愛了
鬱清秋不知道醫院的地點,於是就隻能找黎卓來幫忙,畢竟她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車子越走越偏,行駛了兩個小時後,在一個並不怎麽大的醫院裏停了下來。
黎卓一直皺著的眉頭,這一下子越發的深了。
“你確定,你有親戚在這兒住院?”
夜色太深,連醫院的招牌都看不到,隻有最上方有一個十字架的模型亮著赤焰的光芒。
鬱清秋下車。
黎卓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你的親戚在精神病院?離開你,在遙遠的美國進了精神病院?”
什麽?
鬱清秋的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白。
黎卓無奈的笑了,“是不是被誰騙了?把你忽悠到了這兒來,這是一家精神病院。”他指了指外麵的招牌,坐落在黑暗裏,依稀可見上麵的英語字母。
鬱清秋臉色變了。
嚴思文……騙她?
從行李箱裏拿出許久都沒有用過的手機,拿出來,開機。
打家裏的座機電話。
“啊。”是啞姨接的。
“啞姨,是我,我找嚴思文。”
那一頭啊啊的衝她吼了兩聲,啪,掛了。這個時候,家裏隻有嚴思文和啞姨。
嚴思文看啞姨那模樣,就猜到了是誰打來的電話。
“是鬱小姐麽?”
啞姨重重的點頭,氣憤的走向廚房。嚴思文看著她笑了……啞姨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啊,嫉惡如仇,挺好。
看來鬱清秋已經安全到底了美國,其實孩子的去處她會告訴她的,隻不過不想讓她那麽容易就找到。其實那個精神病院也不會一點收獲都沒有,如果她能走進去,指不定還能發現點別的。
想想就很暢快,鬱清秋又沒錢,飛機票還是自己買的。
低頭,露齒一笑,“先吃點苦頭吧,那麽容易就找到你的孩子,總歸是讓人心裏不舒服的。”
遠在他鄉,有什麽事兒言馳也不可能那麽快的來救你不是?
嗬嗬……
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回來,永遠……
電話又響,嚴思文把電話線扯了,就讓她焦急去吧。
………
鬱清秋坐在台階上,看著茫茫夜色,陌生的國度,陌生的人,連空氣都帶著一股讓人恐慌的氣息。
她相信嚴思文不會騙她,因為嚴思文滿臉的心思都在讓她離開。可以她棄了柏炎,去相信她,結果………
黎卓給了她一個外套。
鬱清秋又聞到了似熟悉而非熟悉的男士香水味,扭頭,強撐笑意,“現在是夏天,你給我衣服……”
燈光下,她流露出來的笑容和雙眸裏的脆弱,讓人心疼的不行。
男人,尤其是心裏強大的男人,對於弱者都會有一股天生而來的保護欲。
“想哭就哭,這種表情,讓我挺想把我的錢包都給你。”可憐兮兮的。
看,這種話多讓人動容……言馳和柏炎,永遠都會在她的傷口裏在撒一把鹽。
鬱清秋別過頭,看著遠處,“如果哭能解決問題,我一定讓眼淚淹……”死某個人,到了嘴邊又改口,“我不會哭。”
成年人有成年人解決事情的辦法,她相信絕處逢生。
黎卓淡淡的笑了,修長有力的手指拍了拍她的後背,“被騙了,下次就留個心眼。”
鬱清秋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是我活該,我明知道她不會讓我舒服好過,我明知道她想讓我滾的遠遠的。當她把地址給我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上網去查查醫院的基本資料,我就來了。”
嚴思文很會抓她的心思,比如上一次那一杯加了鹽的水,水量特別少,她知道她非常想喝水,故意倒了那一點。
拿捏著‘有言馳在她必然不會亂來’的心態,她亂來了……聊準了她會一口喝下去,等到她咳嗽的不行的時候,嚴思文把被子拿起來去洗,做的行雲如流水,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計當中。
又比如這一次,嚴思文聊準了她急不可耐的心態,給了地址,還給了機票。登機的時間距離她說這事兒隻有兩個小時,她算準了鬱清秋一定會登機,因為錯過這個機會,孩子在哪兒她不一定會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她還是得開口去問人借錢,開口借錢買機票……
這是個很難以啟口的事情。
鬱清秋黑白分明的眸裏倒映著這個街頭的繁華和空虛,“所以是我活該。”
黎卓看著她沒有說話,有好大一會兒,他的眼睛都是沒有眨的。
“老天會善待善良的人,會在你距離困難的時候,賜給你一個貴人。”
鬱清秋再次看著他……
他眼睛裏有星星般,燦亮燦亮,“你被騙進飛機的那一刻,上天讓我坐在了你的身旁。”
她看著他的臉,勿地笑了……
側頭,青絲如泄,笑的燦爛如花。
所以啊,她相信絕處逢生。
………
言馳在病房裏陪了孩子一夜,她吃的很少,吞咽不怎麽順利,之前做了手術,每一個動作都得小心翼翼。
前幾天在公司裏聽到一句話,說女孩兒像爸代表福氣好,這眉眼還真是像他啊。
鬱清秋那女人到底是怎麽睜眼說瞎話,說這孩子是柏炎的,而柏炎給他看的那個鑒定書又是從哪兒弄來的假冒貨。
這一夜,孩子睡的很沉,小小的個子包裹在粉紅色的小衣服裏麵,他盯著她看,難以置信……她居然是他的女兒。
這是被鬱清秋瞞的多久。
若是她早點說了,這孩子怎麽可能會受那麽多的罪。
早晨。
他去辦理續費手續,爾後上樓去找醫生。
“如果繼續好轉,那麽不出三個月就可以出院回家呆著了,以後隻要好好護理,定期來檢查,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所以說在這三個月裏,至關重要。”
“好。”
三個月,應該沒事兒,那麽年前就可以出院。隻是暫時不能回國內,看來得買房了。
“孩子的母親呢?”醫生又問。
言馳眸光流轉,“在家。”
醫生笑了笑沒有說話,那醫生很明顯……孩,子的母親竟然不來看自己的孩子,在家呆著,也是奇怪。
………
整個加州,醫院有多少,鬱清秋這一天都快要數不清了,一家一家的找。
黎卓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陪著她,找了人陪著她。
夜半。
鬱清秋從醫院裏出來,兩條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頭暈眼花,她的身體尚且沒有完全恢複,走了一天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女兒一定就在這個城市裏,她真的快要忍不住想要見到她,兩三個月沒見了。
言馳,好可恨。
累了,不想再走,隨地一坐。頭就垂了下去,很難受。可身體的疲憊不堪遠遠不如心裏的沉重負荷。
放鬆了自己,都讓她忘了這是在一個陌生的國度,忘了這種夜色,微笑隨處可見。
直到有人來拉扯她的胳膊,力道很大,讓她從台階上一瞬間跪了下來,疼痛讓她徹底清醒。
“哈哈哈……”邊上一陣的哄堂大笑。
鬱清秋的手掌處密出了血,火辣辣的,還有膝蓋的地方。
她站起來,邊上有四個男人。
十九歲的那一年,晚上她遇到了調戲她的人,那時候也是四個,隻是那時是毛頭小夥子。
遇到了年輕又張揚的言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讓她十年,都難以忘懷。
今天不會有言馳,而她也不再是那個遇到一點事兒就尖叫的小姑娘。
看著他們,手伸進口袋,悄悄的報警。
她已經學會了冷靜,“有事兒?”標準的英語。
“哈哈……沒事兒沒事兒,走走。”這一回麵對的是高大的男人,把她一攬,她連推都推不開。
警還沒有報,她就被帶到了醫院後麵的小胡同裏,幾經折騰,她已經香肩半露,並且被咬了一口。
她能做的,隻有喊救命。四個男人,一起上手,她根本招架不住。
她希望他能夠像十年前那樣,從天而降,揮起拳頭,保她全身而退。
然而沒有,胸被捏了一把,很痛,她一口咬了下去,然後臉就被煽了一巴掌,直接讓她睡在地上。
恍惚裏,她看到了一個人。
像是踩著七彩祥雲而來,帶著他的利器和魔力,與他們展開了糾纏。
光影斑駁裏,她看到了他的臉。
帥氣逼人,又沉穩鋒利。
不再是當年那個盛氣淩人的言馳……她坐起來,後腦勺疼,一摸,有血。
她不願意起來,看著他打架,拿手機默默的報警。
………
他來了,蹲在她的麵前,“沒事兒吧?”
在警察來那麽一會兒,她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不在莽莽撞撞,不在驚慌失措。
“沒事兒。”
“別怕,沒事兒的,我會保護你。”
【人都已經跑了,不要發抖,不需要害怕,跟在我後麵,誰都不敢欺負你。】那一年他說的。
心裏的悲痛忽然如潮水般湧來……
昏暗不清的光線,漂亮的女人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地上,看著他,流露出悲傷的表情,眼淚啪啪啪的往下掉,一滴,兩滴,,三滴…,…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掉在棉布上,凶猛而無聲。
“怎麽了,清秋?”
鬱清秋想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愛言馳的那些年,那一晚救她的模樣,一直揮之不去。
總想起他的各種神情和動作,【跟在我身後,誰都不敢欺負你】哄了她好多年。
可到頭來,欺負她的隻有他。
他不過是在她情黷初開又少女懷春的年紀,他瀟灑的闖了進來。
其實誰都可以替代他,誰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