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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心疼是什麽滋味?

  言馳細細的看著她,打的正好是左半那張臉,這會兒看起來鼓鼓的,腫了。不知道對方是下了多重的手,言馳把她的身體板過來,她不願意,推推塞塞。


  “我看看你的臉。”他說,手輕輕的觸上去,她一縮,疼吧。


  他用一隻手控製著她的身體不讓她亂動,好大腫得並不是很厲害,但是巴掌印倒是看得很清楚。她還是怨怨的看著他,咬著唇,責怪他不給她開門。


  言馳眸光微緊……他未曾見過她這般神色,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女孩兒,可是她不該是這樣的。


  “清秋。”他低低的喚了聲,她瞪了他一眼,眼裏滿滿的不服。


  他去握她的手,一握,很黏。


  低頭,她右手的手腕出血了,從自殺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八天時間,尚且還在休養階段,手上還包著紗布,傷並沒有。這會兒紗布全濕,全是血。


  “開快點!”他命令。


  夏月也緊張得要死,油門一踩……


  言馳握著她的手,他的手心裏也全是血,她傷口應該是撕裂了吧,可她怎麽不知道疼。


  “疼不疼?”他問。


  “哼。”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下巴一抬,用鼻孔看他。她隻是在不高興,他沒有讓她下車,可哪有半分疼痛的表現。言馳的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伸手,一下子把她拉到了懷裏,用力的死死的抱著……


  她哼來哼去:放開我,放開我!

  他抱著沒有鬆手。


  到了醫院。


  下車,言馳就怕她跑了,下車都是抱著她下的,快速去找醫生。


  可是她哪裏會那麽聽話,讓她坐在凳子上處理手上的傷口,她一直在掙紮,言馳隻能暫時把她當作小朋友一樣的哄著,可她像聽不地去,一直在掙紮,看著門又看著陽台,總是要出去。


  好不容易把傷口重新包紮好,醫生一再的交代不能亂動,防止傷口二次撕裂,這很危險。言馳一刻都不敢離開,抱著她,還有其它的檢查。


  有些話醫生不好當著病人的麵說,肯定會把言馳叫到一邊,在拍片子的時候,夏月守著,他過去。


  他的衣服上有很多血,雪白色的襯衫,胸~前血跡斑斑。


  醫生問了鬱清秋最近的情況之後,皺眉再問,“在出現這種反常之前,看到的或者身邊出現的是什麽?”


  “孩子。”言馳在路上就想到了,和孩子有關。在廣場之上,那個小女孩兒,還有後來她搶了三個孩子的玩具。


  醫生明白了。


  “先住院觀察,確切的結果暫時不好說。有可能最近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或許明天就會好。”


  言馳想起廣場上的人指著她罵瘋子,“她有沒有可能……”後麵的字他沒有說出來。


  “不好說。”醫生的說法很保守,“先住著,言先生,您放心就是,相信我們。”


  話正說到這兒,夏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言哥!”


  言馳一聽到這聲音和這語氣就知道出事了,沒有問,撥腿就走。


  “鬱小姐正在拍片,拍到一半呢,她捂著肚子,可能是肚子疼。然後護士就陪著她上廁所,還沒進廁所的門,她一把推開護士然後就跑了。”


  言馳顧不得說話,找人!

  醫院人多,追她的人也多,倒也不難找,可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今晚她的體力特別好,也跑得特別快。快速鑽進一個電梯裏,等言馳跑過去的時候,門已經關上。


  “上頂樓!”他後麵的醫生叫道。


  現在是10層,頂樓是20層。而且這中間沒有14層,也沒有18層,也就是八層樓而已,電梯等不來,言馳一口氣跑了上去。八層樓,跑得再怎麽快,也比上不電梯。


  他跑上去的時候,她坐在天台的圍沿,她的身後就是高樓,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而她……正在拆著已經包紮好的紗布,還剩下最後一圈。


  “清秋!”他不知道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驚慌。


  她好像是嚇了一跳,腿一抬,上身一仰……言馳的心髒都要飛出來。他不敢冒然前進,“清秋,下來。”


  她瞥了他一眼,終於把最後一圈的紗布給解下來了,她側頭,一下子笑了來,明眸晧齒,分外美麗。手一揚,紗布飛了出去。樓層高,地麵上光線照過來,形成了青白色的煙霧,隻見紗布飛揚,繞成了一個圈圈,掉到了樓下……


  她笑出聲,腳一瞪……


  “清秋!”言馳的聲音都已經嘶啞,如果她站了起來,掉到下麵有百分之九十的機會,再也顧不得什麽,他撲上去……


  她好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做,剛剛那個蹬腳翻躍是假動作,他撲上來的時候,她忽然往下一溜,跑了。


  言馳撲了一個空,而且他看到了台子上的血,回頭,“清秋!”


  她不知道扔了什麽東西過來,好像是一個木棍,言馳伸手,五指一張,握在手心裏,再抬頭,她又跑了。


  天台有兩個門,剛剛進來的那門有醫生跑進來,她撒腿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好死不死的那扇門剛好從裏麵可以打開,今天晚上她精力好像充沛的很,開門……


  “清秋!”


  有長臂伸過來把她往懷裏一攬,她像是受了驚一樣,回頭,也不顧手上都是血,伸出兩個手指頭就往他的眼睛裏戳,他本能的回避。


  她啊啊啊的叫,從喉嚨裏發出沙啞難聽的嘶鳴,他沒有放,不敢放!

  “不跑了好不好,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手又流血了……”他隻能哄,隻能哄!

  她根本聽不進去,張嘴對著他的脖子咬了下去,不知道動物的獠牙咬在身上是什麽感受,應該和這個差不多,她非常用力!


  言馳依舊沒有鬆手,也沒有阻攔,任她去咬。等她咬完,他捧著她的後腦勺,盡量把聲音放在讓對方感覺到安全的範疇裏,“跟我下去,好不好?”誘哄。


  她不聽,唇上都是血,一個勁兒的推……這小妮子抬腿,在言馳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膝蓋已經撞了上來,她絲毫沒有留情!


  言馳的臉,霎時蒼白!


  她再猛地一推,把他推給進來的醫生護士們,跑!

  隻下了一層樓,進樓梯的門,關門,反鎖。


  醫生拿起手機,打電話,“攔人,快點!”還沒說話,手機被搶了過去,“隻準控製,不能動粗,更不能傷害她!”聲音粗礪隱忍。


  他把手機給醫生,身上的疼顧不了,撐著樓梯的扶手,一躍而下,足尖點地,穩落在下麵一層的樓梯口,他直接空了一直樓層飛了下去……


  醫生和護士目瞪口呆,一時都忘了去追。


  “他……”


  “他可是言馳啊。”


  對啊,言馳,早些年都知道,蘭城出了兩個有名的混混大少,一個酷愛以拳頭定奪勝敗的言馳,一個隻愛風花雪月的原南風。


  ……


  時間差一分鍾,不過區區一分鍾,人就沒影了。夏月找到他的時候,都快哭了。


  言馳跟著夏月到了住院部前麵的草坪上,各個來找她的人都是精疲力盡,言馳扒開他們,看到那幅畫麵……


  你說心疼是什麽滋味,以前不知,現在知道了,心口裏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針往過紮,牽扯著他的全身……他恨不得那趴在地上的是自己。


  她應該是被摁在地上綁的,胳膊肘處紗布纏得很緊,好歹是放過了手腕,腳也綁住了。她出來的時候穿的是長裙,現在裙腳都堆積在大~腿處,後小腿有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而她趴著,臉都趴下的那種。


  “誰讓你們綁她的?”他眸中猩紅,一個眼神掃過去。


  “抱歉,不這樣沒辦法,她總是跑,我們這麽多人都不好控製。”


  言馳蹲下,三兩下的解開她胳膊長長的紗布,翻過來抱在懷裏,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隻是精神恍惚,臉被草咯出幾道印子來,不知他們是不是摁著她的後腦勺,不許她動。


  “清秋。”


  她聽到聲音,眼皮子微微的掀了掀,然後頭一歪,暈了過去。


  ……


  手腕流了很多血,但好在不需要二次縫針,昏迷了也方便做檢查,一係列的檢查完畢,推到病房,護士拿來了幹淨的衣服,言馳給她換上。


  脫掉裙子的時候,這才發現,肚子上還有傷,有一條被硬物咯出來的長長的血跡,破了皮,冒了血絲,這應該是在和別人搶玩具時候弄的。


  順勢消毒擦試,肚子上除了那道剖腹產的疤疤外,又多了一條,至於其它的瘀傷……大大小小有四五處。


  換好衣服,言馳坐下來,一晚上的折騰,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今晚上也是受了很多罪……無論他對她怎麽樣,他尚且沒有動過她的臉,今晚倒是被當成瘋子被人打了。


  護士進來,做登記,量體溫。


  眼神不經意的往言馳的身上瞟去,隨後,放下本子,把小推車推過來,“言先生,您是躺著呢,還是坐著?”


  “什麽?”


  “您的脖子在流血。”


  他低頭一看,這才看到右側沿著鎖骨到腰,那一塊兒全都被血浸透。


  ……


  深夜,萬賴俱寂。


  病房裏更是安靜,因為她除了手腕,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傷,所以並未打點滴。隻說若是醒來,再和先前一樣的情況,就打鎮定劑。


  有微弱的光從窗戶上照進來,她瘦弱的身軀降在柔~軟的被子裏,總有一種風一吹她就會跑的虛弱感,哪怕她現在是睡著狀態。


  青絲如墨,鋪散著,越發顯得臉部的蒼白。


  各項數據顯示,並沒有什麽異常,這是一個很壞的結果。當然精神病患者,靠這些儀器也測不出來。他坐在床邊,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眉目清郎,隻有眉心擰成了川字,脖頸修長,右側被咬出來的傷口已經包紮好。


  聽說,聽說以前明嫣也瘋過……現在,莫不是讓她也走這樣的路。


  怎麽行。


  起身,借著微弱的光,看她的臉依舊是腫的,比先前要腫得狠一些。他拂了拂她的黑發,蓋好被子,去陽台。


  “那邊怎麽樣?”


  “一切照舊,也沒有什麽好轉,比出事之前要糟糕一些。言哥,鬱姐怎麽樣了?”羅甫務挺擔心鬱清秋。


  “你倒是挺關心她。”


  羅甫務照舊笑了下,“不要亂吃醋,我拿她當姐姐,做弟弟的能不關心嗎。”


  很糟糕,很糟糕。


  “你好好呆在那兒就是,有什麽異常及時告訴我。”


  “言哥。”羅甫務的語氣忽然沉重起來,“你知道醫生每一天對我說的最多的話是什麽嗎,就是要我做好心理準備,那一次高燒是致命的。每一天都看不到希望,真的,我都快瘋了。”


  又提到瘋字。


  言馳閉上了眼晴,額角抽動。


  “你……你們也做好心理準備吧,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是麽?”都還年輕,隨時可以再生。


  “羅甫務。”言馳睜眼,單手扶上了護攔,手背筋脈突顯,“我女兒必須活著,必須!”那是鬱清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最後一根!兩個人都必須好好的活著!


  啊,你女兒?

  啥子玩意兒?

  羅甫務一臉懵逼。


  “那……那你要不要告訴鬱姐這個消息……”


  言馳沒有回答,他沒說,是因為不敢。給了她希望,萬一,萬一孩子……她要怎麽承受。


  掛了電話,進去,去洗手間拿一條熱毛巾出來給她敷臉。


  ……


  言馳沒有再去公司,一整天都在醫院裏,第一天正常。她沒有向昨晚那樣,精神亢奮,做出反常的動作,隻是不說話,像一具行屍走肉。


  第二天依舊,第三天。


  “建議回家觀察,以及不要接觸小朋友,有可能會誘發第二次失常行為,當然最好是找一個精神科的醫生看看。”


  這是最差的結果,去看精神科……那自然是有問題才去看。


  ………


  又回到了四合院,這一次多了一個看護,專業的。


  第一天依舊沒有去公司,而她睡了一整個下午。


  夜幕。


  律師打來了電話,“言總。”


  “弄好了?”


  “我給您打了兩個電話您都沒有接,我正想說這事兒,離婚協議書我已經寫好,給嚴小姐送去的時候,發現她人不在,電話也聯係不上。”


  這幾天,言馳的心思都在鬱清秋的身上,沒有顧得上去看手機。


  嚴思文不在?這……不正常啊。


  “我知道了。”掛了電話,翻著手機,派人去找,自然很快就會有消息。


  無意間翻到了嚴思文昨天發來的未讀短信,“我和我媽去鄉下養身體去了,過段時間回,不要太忙,注意休息。”後麵還有一個笑臉。


  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走了。


  ………


  鬱清秋身體太不好,醫生交代要適當的活動,當然那是在之前,出事以後就不行了,隻能在家靜養,大門還需要緊閉著,生怕鄰裏的孩子竄門跑進來。


  已經八點半,入了秋,天氣暗的稍微早一些,院子裏很安靜,偶爾能聽到禪蟲的叫聲,微風吹著葡萄葉在搖晃,葡萄……改剪了,已經熟了。


  言馳順手摘了一個,坐在她的對麵,扯扯她身上的毯子,“要不要吃?”


  其實她不會給予任何回應,他知道,隻是習慣性的去問。她倒是沒有讓人失望,沒有回,看著那個角落。


  這個地方他們一起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那個角落裏,被屋簷遮蓋的地方還有木馬,那時在言馳出生的時候,外公做的,如今三十多,了,還在。


  當然,這期間經過了很多次的修繕。以前鬱清秋無聊的時候,也會坐在上麵玩。


  第一次坐上去的時候,木馬就被壓垮了,她說自己太胖了,要減肥,其實她什麽時候胖過,一直都那麽苗條,那是言馳最後一次修它。


  言馳看了兩眼,再回頭,鬱清秋已經起身……毯子從她的身上掉下來,言馳去撿。


  他知道她要去哪兒,便拉著她的手去臥室,早起早睡是好的。


  她站在屋子中央,他在找衣服……她現在應該是正常的,對,很正常,否則也不會從他的手裏把她的內褲扯過去,進洗手間。


  他看著空蕩蕩的手,兀自笑了下……這場獨角戲他都唱了好多天,還真是……寂寞難耐。


  這是她第一個回應,算是吧。


  ………


  前兩天有看護在幫她洗澡,畢竟手腕現在不能碰水,今天看護在外麵,他也不打算叫。


  拿著睡衣在手裏,驀然聞到了一股清香,很舒服,很好聞,也很陌生,味道很淡,不知從何處發來。


  他便沒有多想,推門進去。


  她衣服都沒有脫,站在花灑之下,頭發全濕,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身軀,玲瓏身段盡在眼底。


  他放下衣服過去,把她拉出來,關水,看她的手腕……全濕了。


  把紗布給拆下來,“別這麽傷害自己,這手不想要了麽?”


  哦對,她連命都不想要了,何況一隻手呢。三兩下的把她的衣服也脫了,精光,什麽都沒有,肚子上的傷還好,那畢竟隻是破了皮滲出了血絲。


  她沒有動,任他脫。


  在浴缸裏放水,放到差不多,把她放進去,他在她的對麵,把她右手懸在浴缸的外麵。


  吐著沐浴液的手遊走在她的全身,脖頸……鎖骨……胸……


  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現在做那種事兒不合適,可血依舊不受控製的充到了某個地方。


  他沒有給她洗個澡,以前也洗過鴛鴦浴,隻不過那時候……意也不在洗澡。


  他長腿從她的身體兩側穿過,把她包圍著,上空水氣氤氳,她的臉終於不那麽白,透著幾分誘惑的潮紅,黑發披在後背,那香艶的美背隱隱可見,鎖骨如蝶,胸有一半隱沒在水中,水圈蕩漾,微微可見水下那絕美的風光。


  腎上腺就這麽飆了起來,來勢洶洶,她一下子成了無法抵擋的尤物,每一處都在讓他獸血沸騰。


  他把她往近拉了些……皮膚太好,白裏透紅一樣,總覺得有水從毛孔裏滲出來,飽滿的唇。水光瀲灩。


  “清秋。”性感沙啞的男低音。


  她沒動,自然也不會給什麽回應。他給她洗澡,特意繞過了讓他崩潰的部位,直接到小腹……


  水還在放,嘩嘩嘩……


  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他不愛和任何人做任何親密的動作,尤其是接吻,這輩子吻過的女人也隻有她。


  唇瓣很柔也很軟,他心裏想的隻是淺嚐輒止,卻在碰到的一瞬間,自製力一下子就斷了。


  不斷的想要更多,想要吻的更深。晗著她的唇瓣,溫柔的放在唇間廝磨碾壓,這種接觸是要命的。


  但能做的,也隻能到此。


  他沒有鬆開,掰開唇瓣,探舌……


  他忽然伸手,準確無誤的接住了她要滑進浴缸裏的右手,放在手心裏,放開她。


  她的唇更紅,更顯得嬌豔欲滴,他心裏如同被人揉碎了一般,伸手,把她揉進了懷裏。


  ………


  洗完澡把看護叫進來包紮,包紮好後一再的交代千萬不要在碰水了,不能在折騰了。


  臥室裏終於安靜了下來,言馳穿著睡衣,坐在床邊,看她的臉還是紅撲撲的,把她抱起來換了一個方向,頭垂在床沿,頭發吹幹。


  還沒吹幹,她就睡了過去。


  關掉吹風機,失笑,“這麽困?這麽吵也能睡著。”


  把她扶正,他坐在沙發,關燈,無意間一瞬間便漆黑不見五指。


  隻有那一抹淡淡的清香在屋子裏縈繞……


  言馳拿起手機,給原南風發短信。


  “在哪兒?”


  “關你屁事。”


  “有事兒,請你幫忙。”


  他們兩人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的,用到了請這個字……原南風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言馳掛了。


  “你他媽幹什麽?”


  “發短信,不要打電話。”他渾身都處於中慵懶裏,不願意去外麵,又怕吵醒她。


  “說!”


  “去一趟美國,看著我女兒。”


  “你沒派人在那邊?”


  “有,但分量不夠,震懾不到人。”羅甫務確切的說還是個男孩兒,修煉還不夠。


  “走不開。”


  “芷藍不會跑,我幫你看著,我女兒若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怕是有兩天人命要丟,救人要緊。”


  “嗯。”


  ………


  夜深。


  月藏在了雲層裏,露一半遮一半,清風搖曳,庭院裏花朵樹木搖擺,所有的燈籠都熄滅,隻留了一盞,昏昏暗暗照著這個院子。


  有長衣曼妙女子從內堂穿過來,動作很輕,裙擺從花兒上打過,擦掉了花瓣兒上的清水,她到了一個台階坐下,長長的睡裙鋪了滿地。


  右手上包紮紗布是夜色裏唯一的白,她的臉是第二白。


  今晚月色稀疏,極是清涼。


  她坐了很久很久……才仰頭看看天空,頭發掉落下去,整張臉露出。


  五官標誌精美,卻過於瘦弱。


  她看了許久,忽然一笑……淒苦的,悲涼的。


  她瘋了嗎?


  當然沒有。


  隻是為什麽不瘋呢?她都已經崩潰到自殺,醒過來卻什麽都記得,點點滴滴,從以前到現在。


  那一天碰到了那個孩子,第一次那女孩兒送她花,她沒有接,那天又碰到了……她忽然就嚐到了那種被絞著的撕心裂肺的疼。


  於是她走開……她想知道瘋子是什麽感覺,或許裝著裝著就真的瘋了,於是開始搶玩具,被打了,被罵了。


  去醫院,她想折騰自己,折騰到筋疲力盡,折騰到一覺不醒,那樣就什麽都想不起來,哪怕是夢裏也沒有那麽不敢回想的過去。


  可是沒有用,她抵不過他們,被摁著,臉被摁在地上,強行把她綁了起來。


  裝瘋得到了什麽,得到了滿身的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記憶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刻骨。


  為什麽不瘋呢,為什麽不失憶,什麽都想不起來,多好。


  忘不掉過去,又無法往未來裏走,她想自贖,都沒有半點辦法。


  她真的………真的……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鬱小姐,您怎麽在這兒?”看護起來上廁所隱約看到一個人,嚇了一跳,追出來一看,是她。


  鬱清秋抬頭看著她……看護坐下來,把身上的外套給她披著。


  “睡不著?要不要跟我說說話?”隻要能走出來,能走出那一步,她們這些人願意走99步。


  鬱清秋搖頭。


  “你終於……”看護有點激動,“終於給我一個回應了,盡管你沒有說話。”


  看護摸著她的手,很涼。


  “我再去拿衣服。”她起身。


  鬱清秋反握住了她的手,表示不需要。


  “別這樣,凍壞了言先生會心疼的。”


  鬱清秋神色微斂,唇在顫抖了兩下後,把看護拉了下來。


  “鬱小姐。”看護歎氣,不忍又無奈,“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人最主要的就是精氣神,有了好的精氣神就不愁沒有一個好的身體。”看護微笑著,“不過,我們都會陪著你的,尤其是言先生,他班都不上了。真的……我們真的很怕你再出什麽事情。”


  秋天總是伴著風。


  吹著女人的青絲在空氣裏飄蕩,越顯得她的弱不禁風,總覺得她真的隻剩下一縷魂魄了。


  “我……”她的聲音在空氣中,嘶啞得讓人聽不清,“我……沒事兒。”三個字,說得好艱難。


  看護更激動,這麽多天她第一次說話。


  “鬱小姐,您,在多說說,我想聽。”看護有點難過,沒事兒是在安慰誰呢,隻是讓人更加心疼。


  鬱清秋扯了扯唇角,想笑一笑,卻笑不出來。人在滿身傷痕的時候,總是想回家鄉,想父母,可她沒有。


  起身,起來的時候有暈眩傳來,其實她已經起得很慢了。


  “去睡了嗎?我扶你。”看護伸手,一回頭,“言先生。”


  他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靠在門框上,著深色的睡衣,淹沒到了黑夜裏,隻有那沉斂的氣息在周身縈繞著。


  他過來,低聲,“去睡吧。”


  “好。”


  他拉著鬱清秋的手,很涼,低頭,看她柔美的眉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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