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我會讓你破戒
那年大火，是百裏來救了他。不知道他動用了什麽勢力，大概是部隊的力量吧。在起火的兩分鍾後，他帶了一具女屍過來。
那具屍體好像是個毒販，在燒成灰燼之前，人就已經死了。
那一晚，如果不是百裏到來，她一定會死在裏麵。那時候，她也是忽然明白，原南風說她會死在牢裏，是真的。
原繼中沒有別的目的，就是要她死，目的很明確。
在牢裏出來後，她去了百裏部隊的醫院，受了一些小傷。在醫院裏聽到了原繼中入獄的消息，也看到了原南風在網絡上的說辭。
他的話，頂她做十件事情。
原繼中和宋雙良終於負出了代價，終於進了牢。她舒了一口氣，可感覺日子更加沉重。
那時想想……
原南風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嗎？
其實也沒有。
他救了她，養了她。無非……無非就是在她喜歡他的時候，他要給別人名分。
在她身心疲憊的時候，他和宋木子上了床。
可始終，他是有恩於她。從籠子裏強勢的把她帶出去的那一刻，這輩子她就欠他的。
無論他怎麽傷害她，那一件事就能抵消很多。
一個人，蒙著臉過日子。
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渾渾噩噩的過了很久，生活對她來說，是沒有望頭的。
然後開始害怕天黑，害怕睡覺。她就像是一個沒有了筋骨的軀殼，風一吹就倒。
沒有任何理由的就起不來，躺在醫院裏，這一趟就是半年多。醫生說這是因為心理問題還有作息紊亂。
開始停經。
開始在醫院裏大量的吃藥。
她就像個瘋子，幹瘦，沒有思想，沒有行動力。
能勉強走路後，又在醫院裏躺了一年。這一年裏沒有人來看過她。
其實……葉威是知道的。畢竟他給過她一張銀行卡，這一年裏，她用的都是這個。
他肯定也知道她在醫院，但就是沒有來過。
出院後，她開始遵循醫囑，繼續吃藥，緩解心情。
那時，她才知道，她患了重度抑鬱症，靠藥生活著。
她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其實她也怕，怕有一天想不開去自殺。
可她沒有朋友，她不知道去哪兒，又沒有證件，最後去外婆生前在的那個寺廟裏。
她去打雜。
她什麽都能幹，做飯，洗衣服，不會就學，聽他們說話聊天。
慢慢的她不需要靠藥，也逐漸的不在整日整夜的失眠。
呆了一年多，她克服了不少。
可寺廟始終不是長期待下去的地方，她在裏麵做幫工，不是大師麾下弟子，所以離開也容易。
下山。
才下山就看到了葉威的采訪，有人提起他的一雙兒女……他神情悲壯，說女兒在外地失聯，說她不願意回家。
大兒子得白血病，四歲時死亡，小兒子現在和他相依為命。
人世間的醜陋與肮髒，還有帶給她最後一擊的都是他。
相比來說，葉威帶給她的傷害遠遠比原繼中大。
就因為怕被人扒出他當年打死了自己的結發妻子，所以……女兒不認，也拒不讓進家門。
原芷藍去過一次葉家，大門都不能進，她根本進不去。
葉威也沒有出來見她。
她在葉家外麵站了三天，葉威始終沒有出來。
………
她又開始了吃藥，又開始失眠。她開始去看心理醫生……可效果不佳。
她知道她得自救，她得靠自己。
她又去了蘭城，整個人都是飄的，好幾次坐著車到了南水苑，好幾次看到他在不夜城，好幾次看到他醉酒……
一個月後，來到這個城市以後，她的病情開始加重。她走不出來那個圈子，是原繼中給的，還是原南風給的。
她拖著自己殘廢的身體去鄉村，去扶貧，把葉威給的錢全都捐了出去。
回到蘭城的那一天，她吃完最後一粒藥，去參加了明嫣的婚禮。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不清醒，所以才敢出入會暴露自己的場合吧。
看到了鬱清秋，她過的也不好，嗓子也啞了。
………
沒有藥，她也不打算吃藥，然後開始重度失眠，稀裏糊塗的就走向了天橋。
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完全沒有了自控力……生活黑暗，沒有希望，無仇無怨，無欲無求。
她好幾天都沒有睡覺，卻毫無困意。
想要跳下去的時候，一名大師救了她，她是雲泉寺的住持。
她開始了帶發修行。
她也意外發現雲泉寺正對著關押原繼中的監獄。
………
住持每個月都會帶著她們下山去孤兒院幫忙，尤其是她，沒有信心活不下去，就去看看比她更苦的人。
想死死不了隻能苟延殘喘的人，一抓一把。看完了這些再去廣場看看那些幸福的人。
也就是那一次碰到了在街邊亂醉的原南風，他抱著她，叫她不要離開他，大雨泥濘。
那一晚回寺廟，她病了三天。
她的病情得到了控製，她有一個好師傅，每天陪著她，不給她講佛說，就給她講小故事。
人間趣事。
也鼓勵她下山去找自己的朋友，寺廟裏也有休息日，鼓勵她下山去吃好吃的，去買衣服，去遊泳去健身。
正確的入佛，不是死守陳規，是心靈上的洗滌，是正確的三觀，是善良的人，她能渡人也能渡己，應該對生活充滿希望。
所以有的尼姑在幾年之後會選擇離開，大師會目送她們。在真正想六根清淨，斷絕紅塵之後，才會給她們剃發。
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兒，本來就應該享受著美好的世界。
………
醒來還是在車上。
頭有些不舒服，坐起來，看外麵的建築物才發現這裏是服務區。
好像剛剛出淩陽縣，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懷裏有一件衣服，男士外套。
她晃了晃發暈的腦袋，餘光瞥到了正駕上他的腿，黑色的褲子包裹著他，應該是睡著了吧。
原芷藍把衣服放到後座，推門下車。
在洗手的時候，她看著鏡子的女人，戴著帽子就顯得臉蛋很小，這般素雅和身旁濃妝豔抹的女人，總歸是少了幾分活力。
“原……原芷藍？”那女孩兒認出了她。
“誰？”
“你不是原芷藍嗎？”幾年前，醜聞滿天飛的那女孩兒。
“你認錯人了。”原芷藍從容自若。
那女性審視了她兩眼，倒也沒說什麽，走了。
原芷藍呼了一口氣，不禁想到了鬱清秋。那個傻女人，你看她，吃了那麽多年的藥，不是也沒死嗎？
出去，他站在女廁門口，兩手插兜，他永遠都有一種把別人比下去的光芒，信雅，光鮮，隻是現在這個氣場是成熟男人的。
隨意一站，吸引力很足。
她看著他，眸態淡淡。
他勾唇，似笑非笑，“餓不餓？”
她搖頭。
他帶她上了車，卻又不急著走。原芷藍也不催，就坐著。
好一會兒，他把手伸過來想去拉她，她一縮，他又停下來。
把上身傾過來，他的眉眼愈發的冷峻，盡管退卻了七年前的青澀，他依舊是倨傲的。眉間的那顆痣，偏偏又讓他多了幾分邪氣。
他看著她，眼裏如水在旖旎，“小藍。”
近在咫尺的距離，呼吸在鞭炮，鼻息相錯，她異常淡定，過分的淡定。
“跟我回家，不去寺廟。”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種話，他在用柔情攻勢。
“先生。”她的語音疏離客套，“我會給你車費的。”
原南風笑了下，隨後緊緊的盯著她看，眼中越來越深邃，越來越暗，“如果……我讓你破戒了呢？”
她沒有說話，因為沒有必要。
原南風揉著她的腦袋，“我會讓你破戒的，寺廟不是你的歸宿。”
他退開。
啟動車子。
原芷藍攤開手掌心不著痕跡的在褲子上摩擦著，扭頭，看向窗外，那平靜的眸，一下亂開，從眼睛裏似乎看到了她雜亂的心跳。
………
他送她回了雲泉寺，大半夜的時候。
大晚上他是進不去的，有人來給原芷藍開門。原南風在大門口，看著她進去，看著大門哐當一聲關上。
他站在那兒，點燃了一根煙，但是一直沒有吸。
………
無論睡的多晚，早上六點，她都會準時醒來。弄好自己的頭發，戴著帽子，在寺院就要穿這兒的衣服，灰白短袍。
院子裏有人在掃地，她過去，“雲慧。”
“師妹，醒了？”這也是個待發修行的，不過快剃發了。
“嗯，我幫你吧。”院裏有值班掃地的，今天不到原芷藍。
“行。”雲慧給她一個掃把，又問，“外麵那男人是誰啊？你下麵的朋友？在這兒等了一夜，送你回來就沒走。”
“不用管。”她管不了，隨他去吧。
“嗯，但是如果他一直守在這兒的話，對我們寺廟名聲不好，你知道這兒沒有男人，而且師傅也注重名聲。”
原芷藍繼續掃地，“很快他會自己離開。”她不出現就行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他都在，每晚都出現。
一輛車停在露天停車場裏，一走到院子就能看到。
她忽然想起他說的：我會讓你破戒。為了寺院的名聲，她應該離開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