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落梅軒再見
看到芷梔平安回來，夏陌心裏也舒了一口氣，忙把她拉進來，扒著門朝四周望了幾眼，確定沒人之後才把門關上。
她轉過身走到芷梔身邊扶她坐下，自己也順勢坐在一邊，一邊忙著替她倒水一邊開口：“怎麽樣？”
芷梔接過她手中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眉頭緊皺：“我聽姐姐的去了那個地方，剛到那裏的時候我還奇怪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還以為有什麽陷阱，後來我慢慢靠近園門那裏寂靜的可怕，的確是一個人都沒有，為了確定那個人是否在裏麵，我把靜心園所有的地方翻了個遍都沒見到一個人影，怕是已經不在那裏了。”
夏陌在邊上聽著她說完，隻是看著桌上的茶杯發了一會呆才淡淡開口：“也是，經過了上次那件事若是還不轉移那就不正常了，這就更加證明了那個人的身份。”她抬起頭看向芷梔繼續道“那你可還發現有什麽線索，她可有留下什麽線索？”
芷梔想了想，開口：“線索.……那裏又髒又亂，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在那裏了，對了，我在一個小牆角看到了用小石子寫的字，整個牆麵都重複著五個字。”
“什麽字？”
“你騙我！還有王……對！是太後的名字，王芙！”
夏陌聽到這裏眼神開始黯淡，突然明白過來“她是在怨我，怨我沒有履行對她的承諾，真是對不起她，太後的名字估計是她唯一記得的名字了，或許是恨之入骨了.……隻希望她隻是被轉移了，而不是.……”
她長歎了一口氣，對芷梔道：“好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隻能從長計議了。”
芷梔還想說些什麽，看著夏陌也累了，便沒有再說什麽“嗯，陌姐姐，你也不要太擔心，先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
“好。”
芷梔起身走出門外，再看了一眼桌邊的夏陌，關上門就離開了。
夏陌也起身走向床邊，和衣躺下，並沒有一絲睡意，想著今日的皇熙何，想著趙丹陽，還有.……花歸信。
哪件事於她而言都是緊要之事，可如今自己任何一件事都做不了，明明有幾次機會都可以殺了皇熙何，可她最終都會因為自己的惻隱之心放棄，時間越長，越接近真相她就越來越覺得那件事與他並沒有太大關係，現在想想其實也隻是上一輩人的恩怨，她恰巧生在了前朝，他恰巧生在了今朝。
而對於趙丹陽，她心中是有愧的，總覺得她變成如今這樣都是因為自己，她被關是因為自己，她如今生死未卜也是因為自己，明明答應了她會再去看她，也沒有去。
還有花歸信，那個與她而言生命裏唯一的亮光，她自從魔堤宮回來之後就在想如果她沒有恢複記憶，如果她用自己的命救了那個躺在棺中的女孩，那她會不會不用有這麽煩惱，如果她就隻是那個小漁村裏的平凡女孩，如果他那天沒有誤殺了自己，自己會不會很幸福的與他一起在魔堤宮生活，可這些都是如果，不管是哪一種，於她而言都是最好的，可恰巧她的結果就是最壞的，自己既沒有死，也不是那個女孩。
現實就是這樣，不管怎麽樣她現在隻能去接受，可這些壓得她幾乎喘不過來氣，想著想著或許是太累了便沉沉睡去了。
魔堤宮。
歸信閣內。
花歸信像往日一般坐在冰棺旁看著棺中安靜躺著的女孩，這次他的眼神多了一絲複雜。
很久很久他才開口說話。
他慢慢伸出手覆上藍兒沒有一點血色的臉：“她是你，你是她，一直以來我想要救的人都不在這裏，而我想要殺的人就是那個我想救的人。”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門外的漆黑：“可如今我再也不能奢求你在我身邊了.……”
他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再看了一眼藍兒，便走出了歸信閣，一個輕功便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落梅軒。
花歸信從魔堤宮出來便來了落梅軒，雖然再也不會讓她在自己身邊待著，可自己無法控製自己要來看她的心。
他輕步走到夏陌窗前，看到裏間依舊亮著燈，但卻並沒有任何聲響，慢慢推開窗戶，朝裏望去，四處環顧了一下，才看到躺在床上和衣躺著，連被子也沒蓋的夏陌。
心中淡淡道：“還是和從前那樣，總是忘蓋被子。”
確認她睡著了才敢跳窗進去。
輕輕把窗戶關好，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邊，生怕吵醒了她，拉起旁邊的被子輕手幫她蓋好。
就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她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就連睡著都緊蹙著眉頭，從前的她從不會這樣。
也對啊，她如今不僅僅是藍兒還是夏陌，夏陌這個身份與他而言是極為陌生的，還記得初次見她，便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強烈無生欲，就因為這樣自己才會被她感染而沒有殺了她。
那天第一次見她，她眼裏的淚令自己不明所以，現在才真的明白，即便是她失了憶見到自己也會不覺感觸，藍兒，不，現在該叫你陌兒了吧，是不是很恨我，即便是失了憶也會傷心？
可你如今又經曆了什麽事，才會這般睡都睡不安穩，從前都是你替我拂去眉間的褶皺，而如今我即便是幫你拂去表麵的，怕是也拂不去你心裏的褶皺。
這些天我經常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恐怕我這次又要……
我時間不多了，可我還想多看你幾眼，我不想你不快樂，可我要怎麽幫你？
對了，風蕭月！
花歸信突然想到那個帶夏陌回去的人，這個時候怕是也隻有問他了。
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幫她把燈吹滅便離開了。
翌日早晨。
天還未亮，碧桃便在門外敲門了：“婕妤，您起了沒？”
夏陌聽到聲響，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從床上起來，推開窗戶看到外麵還未明透便開口：“進來吧，今天怎麽了？怎麽這麽早就來喊我了？”
碧桃推門從外麵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盆水，一邊把水放在洗漱架上一邊開口：“昨天婕妤回來的晚，奴婢便也忘了告訴您，下午的時候太後宮裏的姑姑說今天是陛下冊封王家小姐的日子，說是要您去觀禮。”
夏陌聽了這話並沒有太大反應，隻是想著這位王家小姐是那天見到的王秋煙吧，她走到洗漱架開始洗臉。
之後一邊接過碧桃手裏的毛巾一邊開口：“我們幾時去？還是去大殿嗎？”
碧桃開口：“一會婕妤梳妝好用了膳再去吧，婕妤昨晚就沒吃飯，這時候也該餓了吧？芷梔已經去禦膳房幫婕妤準備吃的了。不用去大殿，去偏殿就行，隻有冊封皇後才會在大殿。”
夏陌坐到梳妝台前，現在已經能夠很自然的坐在那裏讓碧桃幫她梳妝了。
聽她提起昨晚，這時候才想到昨晚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她還記得自己昨晚睡的時候好像沒有蓋被子，也沒有熄燈，難道是她們，便隨口一問：“昨晚是你們幫我蓋的被子嗎？”
碧桃心中一驚，停了手上的動作，瞪著一雙大眼：“婕妤昨晚睡之前沒有蓋被子嗎？”
夏陌看她這個反應便知道不是她，但看她這個樣子，若是說自己沒有蓋被子，估計又要好說一頓，便開口：“我，可能我記錯了，蓋了，蓋了。”
碧桃還想說些什麽，這時候芷梔端著飯菜從外麵進來了，夏陌忙站起來，走向飯桌：“碧桃，來吃飯吧！”
碧桃便把剛才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碧桃看到桌上的桂花糕便趕忙夾了一塊放在了夏陌的碗裏，麵上滿是喜悅：“婕妤，快吃，這是您小時候最喜歡的呢，昨天夫人帶了些過來您也沒來得及吃，今早奴婢便讓芷梔幫您把這個也熱了一下。”
夏陌看著那碗裏的桂花糕，看樣子是挺不錯的，可這個並不是自己最喜歡吃的，自己小時候從來就沒吃過這麽好的東西，更別說什麽最喜歡。
夏陌夾起那糕點慢慢放進嘴中，的確是很好吃，這是顏墨兒最喜歡的，是她的母親親手做的，而自己什麽時候也可以吃到母親親手做的，吃著吃著便又開始神遊。
碧桃看她這個樣子喊了幾聲都沒有應，便對一旁的芷梔道：“芷梔，你有沒有發現婕妤自從回來之後就像是又回到了以前。”
芷梔心中知道眼前這個是夏陌不是顏墨兒，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便隻道：“婕妤以前不是這樣嗎？”
碧桃開口：“我忘了，你不知道，我是說失憶之前的婕妤，從前婕妤沒失憶之前也是這樣經常一個人發呆，我好害怕婕妤她再次病起來。”
芷梔還想說些什麽，這個時候的夏陌已經回過神來，看著她們兩個嘀嘀咕咕的，便開口：“你們嘀咕什麽呢?”
碧桃看向她：”婕妤還問我們，我們都在這說了有一會了，婕妤才發現。”
芷梔知道夏陌心中的事情太多，和她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她所有的變化她也都看在眼裏，所以看到這個樣子的她，她是不會覺得有什麽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