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衛卿無瑕

  生死之決，高下立判，衛廷裳手中的六銖輕劍展若遊龍，瞬間便洞穿兩名死士的咽喉。


  穀冰月也不遑多讓，一雙纖掌陰勁遽吐，沉潛內力轟然壓下，威勢堪比怒海狂濤，直接將兩名死士震得心脈寸斷。


  表麵看來平分秋色，但穀冰月畢竟蠱毒未清，雖然銀牙緊咬，強抑火炙之苦，但身軀已經禁不住搖搖欲倒。


  燕君臨自然心中有數，根本不容兩女有任何喘息之機，冷笑間再度抬手示意。


  這次是八名死士悍然撲至，聲勢比方才強出一倍有餘，所幸曲家姐妹和素娥玉珊及時出手，鶯啼燕叱不絕於耳。


  衛廷裳依舊首當其衝，煌煌劍氣卷起漫天聖華，直接卯上對麵四名死士。


  劍氣縱橫之中，但見血雨狂飆，四名死士能為不及，終究難擋無瑕之威，當場完納劫數。


  其他眾女則相形見絀，雖然同樣格殺對手，但素娥被一刀砍傷左臂，穀冰月也麵色慘白，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


  玉珊連忙攙住穀冰月，急得眼淚滾滾而下，素娥則咬牙撕下一幅衣袖，胡亂紮在傷口上麵。


  衛廷裳麵沉似水，揚聲嗬斥道：“穀姑娘！你若還有理智，這便速速離去，切莫再拖累我！”


  穀冰月聞言隻覺羞愧欲死，但她清楚衛廷裳說得不錯，萬般無奈之下，終是顫聲道：“衛姑娘相助之恩，妾身沒齒不忘，千萬後會有期！”


  說罷穀冰月更不遲疑，帶著素娥和玉珊兩人，匆匆亡命而去。


  燕君臨冷眼旁觀，似笑非笑的道：“衛姑娘，可知燕某為何不阻止你？”


  衛廷裳秀眉一揚，麵現不屑的道：“你若真敢阻止，無非是在我麵前多添幾具屍首而已。”


  燕君臨拔出懸在腰間的佩劍，雙目緊盯著衛廷裳道：“衛姑娘如此自信，燕某委實不服，亟盼以黯辰劍再度領教高招。”


  衛廷裳眼神一凜，銀牙緊咬之際，隻聽鏗鏘一語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正值戌末亥初時分，官陽鎮中的酒肆茶坊依舊燈火通明，連道旁的食水小攤都不乏主顧逗留，觀其形貌多半是江湖豪客，想必都是為數日之後的海市盛會聚集而來。


  臨街尾處的一爿小食攤上，此刻正有一雙男女共饗宵夜。那女子身著雪青勁裝，身材纖秀玲瓏，雖然年齒尚稚，但容色足稱嬌美無倫。那男子則是布衣葛袍，朗目飛眉間英華畢現，可見一身修為不凡。


  兩人相對而坐，言笑晏晏之中，神態頗見親密，正是剛剛從紫鬆坪回來的慕雲和衛廷嫣。


  慕雲麵前是一碗薄皮大餡的鮮肉抄手，這時大致已經見底，衛廷嫣麵前則是一碗醪糟湯圓，約摸也去了一小半。但去掉的幾乎全是湯水，那珍珠粒米般的圓子，最後都剩在下麵。


  慕雲覷得分明，不禁疑惑的道：“怎麽了婷兒，難道這東西不合你的胃口，那你也來一碗抄手？”


  衛廷嫣俏臉一紅，擺擺手道：“不用，其實我根本不餓，慕雲哥哥你吃飽便夠了。”


  慕雲翟然一醒，好笑之餘又生出促狹之意，當下眨眨眼道：“話不是這麽說，你今晚剛跟人動過手，總得補充一些食水才能休息，否則可要落下病根的。”


  衛廷嫣一怔道：“是麽？可我沒什麽感覺呀，而且前些天裳姐教我練功的時候，也沒說非吃宵夜不可。”


  慕雲一本正經的道：“自己練功是一碼事，跟人動手是另一碼事，婷兒你經驗尚淺，不曉得其中利害，乖乖聽我的準沒錯，難道我還會害你？”


  衛廷嫣聽慕雲說得煞有介事，不由得信了幾分，當下試探著道：“那要補充多少，吃完這碗夠嗎？”


  慕雲搖搖頭道：“我覺得不夠，再補一屜小籠包應該差不多。”


  衛廷嫣似是一滯，疾快的瞄了慕雲一眼，跟著輕哼一聲道：“差不多是什麽意思？要不要再補一屜小饅頭？”


  慕雲愈發好笑，索性拿手一比道：“小饅頭總歸還差些火候，再補兩個大饅頭肯定夠了。”


  滿以為這下會惹得衛廷嫣大發嬌嗔，孰料她竟是垂下螓首，半晌不發一語。


  慕雲見狀一時錯愕，愣了愣才小心翼翼的道：“婷兒莫怪，是我口沒遮攔，說錯了話。”


  衛廷嫣並未抬頭，隻是幽幽的道：“慕雲哥哥，你很在乎那個是麽？”


  慕雲暗自發窘，撓著頭訕訕的道：“沒有，我純粹是開玩笑，婷兒你對我青眼有加，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我哪敢再強求其他。”


  衛廷嫣默然片刻，徑自端起麵前那半碗湯圓，然後把心一橫，大口吞咽起來。


  慕雲心中大為愧疚，連忙搶下那隻湯碗，接著滿懷誠懇的道：“是我錯了，婷兒你怎麽罰我都行，可千萬別委屈自己啊。”


  衛廷嫣眸子裏珠淚瑩然，扭過頭去哽咽著道：“我……我是不如人家，有什麽好委屈的？你們男子反正都是……這樣，我……總之是我活該。”


  慕雲見衛廷嫣哭得梨花帶雨，險些連腸子都悔青了，隻能陪著小心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婷兒你盡管放心，我以後決不再拿這個開你玩笑，否則讓我不得好死。”


  衛廷嫣聽罷稍稍解氣，但她早已決定狠狠整治慕雲一回，所以哪肯就此鳴金收兵，心念電轉間揚聲招呼道：“老板娘，給我們上兩個大饅頭，要你們這裏最大的。”


  老板娘見慕雲和衛廷嫣生出齟齬，著實有些莫名其妙，但有生意自然得做，於是答應一聲，很快將饅頭送了上來。


  敢情這家店麵倒是良心生意，饅頭足有成人兩拳大小，如此貨真價實，堪稱業界楷模。


  衛廷嫣心裏打了個突，但既然做戲便要做全套，索性伸手拿起一個饅頭，便要往自己口中送去。


  還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慕雲趕緊將那饅頭搶了過去，隨後苦著臉道：“婷兒，到底要我怎麽做才行？”


  衛廷嫣擦擦淚眼，幽幽的道：“你那麽喜歡大饅頭，便把這兩個都吃下去，我才能原諒你。”


  慕雲大見為難的道：“這……不能換成別的嗎？”


  衛廷嫣執拗的道：“你不吃便換我吃，總之不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