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風滿廊樓
“曦妃,你可知罪?”段景煥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聲音不大,也並不嚴厲,卻沒有絲毫感情。
蘇眉笙定定的看著那雙龍靴:“臣妾不知所犯何罪?”
一封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蘇眉笙接過信隻是瞟了一眼信封上的字,便停止了打開信件的動作。
“為何不打開來看看?”
“皇上,還有其他憑證嗎?”蘇眉笙問道,這封信上寫的什麽她不用看都能猜到。
遂,又是一張折疊好的紙出現在她眼前。
蘇眉笙再次接過來,這回打開了這張紙,看完之後複又折疊好後,便低著頭不再開口。
“一封是蘇琳琅給你的家書,裏麵提到了問你要這次會試的考題。一封是她親筆所寫並畫押了的你泄題給她的整個過程。這兩樣鐵證如山的證據都在你的手中,你可還有話說?”
“臣妾無話可說。”蘇眉笙的神情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在聊家常。
冷戾在眸中聚集,段景煥負手而立的段景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朕再給你最後一次辯解的機會。”
蘇眉笙緩緩抬起頭,仰視著正注視著她的段景煥:“皇上,幾日不見,您消瘦多了。日後臣妾不在您身邊了,一日三餐,夜寢早更,還需按息而作,勿太過操勞。”
她居然放棄了辯解?
瞳孔驟然一縮,段景煥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慍怒:“你這是在向朕辭別?”
“臣妾犯了如此大罪,定不能讓皇上為難,該如何處理請皇上依法而辦。”
“好!好!”氣急而笑的段景煥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曦妃為一己私利,破壞王法,引起民怨盈塗,故褫奪封號,打入辛者庫,即日執行。”
如此重的懲罰,不要說李德海都給震住了,就連樊齊也被震住了。
沒有聽到李德海的聲音,段景煥一聲怒喝:“李德海?”
李德海渾身一震,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嗻!”
“多謝皇上!”蘇眉笙雙手伏地的磕著頭。
“蘇眉笙,這都是你自找的。”臉色陰隼的段景煥轉身朝景寧宮外走去。
“奴婢恭送皇上!”依然雙手伏地的蘇眉笙喊道。
奴婢兩個字使得段景煥的身形微微頓了頓,繼而,頭也不回的抬腿走出了景寧宮。
樊齊緊跟在段景煥的身後,在跨出景寧宮大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眉笙。
她真的為了蘇家的人而甘冒大不韙的做出泄題之事?
樊齊不相信。
蘇眉笙也不是那樣的人。
隻是現在他無權插手此事,就隻能……
心中有了決定後,樊齊跟著出了景寧宮。
此時,院子裏除了蘇眉笙等四人,就隻剩下了李德海。
李德海走上前:“蘇眉笙,你這是何苦呢?以你的聰慧,加之皇上一而再的給你機會,怎的就不會為自己辯解辯解?非要如此倔強的惹惱皇上?這回可好了,封號沒了,還被罰去了辛者庫。這辛者庫可是個苦地方,你這身子骨……唉!”
“多謝李總管的關心,奴婢心意已決。”在錦兒的攙扶下,蘇眉笙站了起來。
“你先收拾收拾,兩個時辰後我再來帶你去辛者庫。”看在以往蘇眉笙多次替他解圍的情分上,李德海放寬了時限,讓她們帶些所需用物。
“是!”蘇眉笙應道。
這時,錦兒、杏花和彩霞齊齊跪了下來。
錦兒道:“李總管,奴婢們想跟著一起去辛者庫,以便照顧蘇眉笙,求李總管應允。”
“蘇眉笙現下可是無品無號的犯了事的宮女,哪有奴婢照顧奴婢之禮?”李德海露出了為難。
“李總管,蘇眉笙如今的身子骨弱的很,若是無人照顧,萬一出了岔子……日後一旦皇上忽然想起了她,隻怕那時又會怪罪李總管了。”錦兒這話說的高明,既為自己討得了一同去辛者庫的機會,又給了李德海不犯錯的提醒。
李德海是何等精明?十幾年的奴才可不是白做的。
自家主子對蘇眉笙的特別,他完完全全看在了眼裏,如今將她罰去辛者庫也隻是一時生氣罷了,日後待氣消了,又會想起她來。若這次蘇眉笙在辛者庫真有個什麽意外,最終倒黴的還是他。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李德海總得為自己打算打算。
“去,你們都去,明麵上是景寧宮的人一同罰去了辛者庫,暗中一定要照顧好蘇眉笙。”李德海道。
“是!多謝李總管。”三人齊嶄嶄的朝李德海行著禮。
“趕緊收拾吧。”說完,李德海也離開了。
“眉笙,你可真是料事如神。”錦兒滿心滿眼的全都是佩服。
蘇眉笙嗔怪的白了一眼錦兒:“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
“從您說起將有大事發生時,這一日我早就準備好了,不論去何處,隻要我們在一起,我就不怕。”在禦膳房曾被張禦廚那樣折磨過的錦兒,已然不再畏懼任何的惡劣環境。
對錦兒,蘇眉笙是無轍的,她又看向了杏兒和彩霞:“看你們一個個長的一副機靈樣,怎的也犯傻了,為何非要跟著我去辛者庫受苦啊,”
“娘娘……”杏花剛開口。
“我現如今不是曦妃了,叫我眉笙。”
“眉笙,我能拜托世俗的嘲諷而再進宮,都是您給的機會,因此這輩子我都跟定您了,您就是我心裏一輩子的娘娘。”杏花的小臉上沒有絲毫的擔憂,如同錦兒一樣豁達如常,並沒有因這次事件而愁眉苦臉。
“對,您就是我彩霞心裏的娘娘。”彩霞抿嘴而笑,“您就別勸我們了,我們三人早就商量好了您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哪怕是去冷宮,我們三人也跟著您。”
看著三張一個比一個執著的臉龐,蘇眉笙徹底被打敗了。
“眉笙,您坐著休息會,我們來收拾。”錦兒將蘇眉笙按坐在了石凳上後,和杏花、彩霞一同進了主屋。
蘇眉笙環視著住了幾個月的景寧宮,剛進來時這裏的奢華讓她心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此時要離開了,倒也沒有遺憾。是她自己選擇的,不論日後是好是壞,都得自己去承受。
她仰頭看著碧波晴空:靖之,這一次我欠你的都還了,你我……兩清了。